【白禹傳】梨白往事16 歸來
人是複雜的，事件由人決定走向，所以相對的，往往一波三折。 所謂期望越高，失望越大，若壞事成真，你讓白禹一個人如何麵對那狂風驟雨？ 黎暮也不想潑這盆冷水，可他真的擔心。 擔心白禹撐不住這個萬一的打擊。 孫伯蒼老枯槁的手搭在黎暮的肩上，歎了口氣，三娘和王胖連忙跟在黎暮身邊，時不時偷偷瞄著他的臉色，不知該怎麽安慰。“走吧。”黎暮瞥見他倆擔心的目光，振作起來輕勾唇角，一手牽著一邊的小人兒抬腳往大門走去。鄭三娘和王胖卻半點開心的情緒都勾不起，他們沉默不語地瞧著黎暮盈滿淚水的眼睛。第一次和好朋友吵架，誰能不傷心？ 誰也沒想到他倆這一架吵的，足足吵到了一周後白落隨軍出征，白禹就像是賭氣一般的不肯見他，王胖和鄭三娘勸了好多次依舊無果。白禹就是要等到白落活著回來，然後對黎暮說，你瞧，你說錯了，大哥肯定會回來。還有我娘沒做錯，沒人算她的帳！ 黎暮聽到鄭三娘回稟給他的消息十分無奈地歎了口氣。 這麽一涼，就涼到了隆冬時分，邊關爆發了一場不大不小的暴動，整整五個月的對抗，第一波戰爭才取得小小勝利，白落隨先遣部隊回國送戰報，回來那天，提前接到消息的白禹一直躊躇不安地在白府大門前來回踱步，等到傍晚，白落上完朝堂才回白府，白禹見到白落連忙衝了出去一把抱住他的腰。“大哥！”白落摸了摸白禹的小腦袋，“魚兒，在家有沒有乖乖的練功啊？”“嗯。”白禹伸出手給他看，隻見那雙柔嫩的小手上，指腹與指節上開始脫皮——這是長期握刀打拳磨出來的痕跡，他就要長繭子了。 白落露出一個欣慰的微笑，攬著他的肩膀進了屋，白落脫下戰甲準備換上外套的時候看到白禹正一臉羨慕地盯著他，他笑道，“怎麽？”“大哥，打仗，是一種怎麽樣的感受？”白落垂下眼睫沉思了一下，回答，“相信我，你不會想要知道的。”“為什麽？”白落歎了口氣，一手穿進袖子走到他麵前，蹲下身對著他輕笑，“因為大哥不想讓你做噩夢，所以別問了，趕緊去吃晚飯吧。”“好吧……”白禹失望的垂頭喪氣，又抬頭望了眼白落，心中不安，“大哥，你這次回來是不是不用再去了？”“嗯。”白落牽起他的小手跨出大門，“父親派我先回來，這次小勝，要是順利，父親的兵力明日就會被調遣回城，在城中等待下一步行動信號，我……見識了真正的沙場才知道，我還太弱小，根本幫不上什麽忙，隻有躲在最後像個看戲的看客一般看著……”接下去的話他有意吞了回去，他不想讓白禹太早的接觸到戰爭的陰暗麵。“大哥！”白猊白漓晚了一步來迎，本來興致衝衝的表情在看到白禹的一瞬間紛紛成了嫌惡。 白猊將白落拉到一邊，“大哥，都說了少和他混在一起了，好不容易第一仗小勝，你聽我們的，走，跟我們下館子吃頓好的！”他的動作很避諱白禹，可音量一點都沒有小，足夠讓白禹聽得一清二楚，白禹聞言微微低下了頭。白落一把揮開白猊握住他手腕的手，“不去，家裏準備好了，不吃浪費。”實際上，是白禹出不去，他不想丟下最小的弟弟。白落明白他的心意，白禹也明白白落的苦心。白猊依舊不死心，“哎呀大哥！今天可是個好日子！家裏的粗茶淡飯怎麽比得上琉璃閣的美酒佳肴！走吧走吧!”白落瞄了一眼白禹沉默地往自己房間走的步伐，回答的幹脆利落，甚至有些冷，“我說不去就不去。”說著他牽起白禹的小手往飯廳走去。“大哥！”白猊和白漓連忙跟了上去。他們怎麽就不明白為什麽他們百般討好他不吃，白禹啥都沒做，卻總能次次得寵呢？簡直不公平啊！白禹在這種時候總是特別愧疚，良心上的愧疚，他知道白落偏心他，二哥三哥也是一番好意，但每次都因為他而被大哥訓，就好像他成了一條挑撥離間的導火索，即使他什麽都沒做。白禹跟著白落走著，還不忘頻頻回頭注視著白猊白落，當然，一如既往沒得到友善的回應，他默默地扭回頭，一路盯著腳尖走著，有些沮喪。白落一跨進飯廳就傻了，跟著他背後踏進來的白猊白漓也跟著呆了一呆。因為他們看到鄭三娘和王胖還沒回去，不止沒回去，王胖還一看到他就吹起了小嗩呐，那聲音要多歡慶有多歡慶，白落一瞬間還以為新年要到了，可掐指一算日期不對啊。那邊鄭三娘也沒閑著，不知道從哪兒弄了件裙子套上了，還給自個兒打扮成了一姑娘，唇紅齒白的那種，紮倆麻花辮兒，嘿，別說，還真看出了一絲清純可人的模樣。他一看到白落進來，就扯著手裏的絲帶扭起東北秧歌來，嘴裏還不停唱著：“歡迎歡迎歡迎你啊~年年都有今日，歲歲都有今朝，祝福你祝福你~”不得不說鄭三娘真的很有做女人的潛質，這兩根絲帶在他手裏攥著甩著像兩根麵條一樣柔軟。白落本來以為是要過年，這麽一聽又覺得搞不好是自個兒生日，後來一想，也不對啊，他生日是在十月份，現在都十二月了，早就過了。還在納悶著，白禹一下撒開和白落牽著的小手竄出幾步，跑到後廚端來一碗麵，笑盈盈地遞給白落。“大哥，恭祝你凱旋歸來！”白落一看那碗裏除了麵條是白的以外，湯水已經紅的看不出本來顏色了。蜀國是個愛吃辣的國家，吃飯要沒幾個辣椒伴著，根本下不了飯，白禹知道他愛吃辣，特地放了三根朝天椒進去，可偏偏朝天椒這玩意兒吧，是蜀國的一種特產，特別辣，再能吃辣的放一根進去就好，能熱到渾身流汗舌頭發疼，三根……白落咽了口口水，似乎能感覺到吃下去的時候喉嚨冒火舌尖犯疼的感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