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禹傳】梨白往事15 冰棍兒後續
王胖方才差點被淹死,膽戰心驚地抱著白禹不肯撒手,整個人就像是個無尾熊抱著樹,白禹無奈地摟著他上了岸,這下三娘更加嫌棄他了,一邊掏出手帕給他擦臉一邊落井下石說了句:你落水以後更醜了。王胖倍感委屈,哇的一下哭了出來。這麽一鬧,王胖再也不敢逞英雄了,乖乖地坐在圍欄上,渾身濕漉漉的聽著他們在屋簷下乘涼聊天。酷暑天氣,本來他還一身熱汗,掉下水後被風吹的一陣舒爽,剛才被三娘打擊的心情漸漸有了好轉,小孩子總是這般情緒大起大落,不一會就眉開眼笑加入了他們的談話之中,四個人一聊不知不覺又到了日暮時分。鄭三娘說他那個以為他是女孩子的鄰居其實長的挺帥的勒,王胖說他花癡。黎暮對鄭三娘說你鄰居他娘再婚了,我爹被纏的不行托人搭的線,三個人又是一陣哄笑。三個人又東扯西聊的說了一陣,然後各說完各的趣事,三雙眼睛一同落到白禹身上,一如既往閃著期待的光,白禹是他們之中唯一一個軍人,他們都是寫字兒的,不同領域耶!你說能對軍隊不好奇嘛?白禹頓了頓思索了下能稱得上高興的除了和他們玩耍的時候也就是……“我大哥前些日子和我說他想隨爹出征。”黎暮睜大眼睛,“白落?!我記得他才十一歲吧!都不夠年齡入軍籍的勒?!出征??”白禹點了點頭,“他說他想去見見世麵,爹同意了,準備將他安排在炮兵營裏跟著,炮兵是重武器部隊,一般在軍陣中都是墊底方,除非戰敗,不然傷不到他。”黎暮心下大駭,連忙直起身。白禹見他臉色煞白,也跟著直起腰脊來,皺眉問道,“怎麽了?”黎暮扭過頭看他,“我記得他是最照顧你的兄長吧?你沒去勸勸他嗎?”白禹皺著眉頭,“黎暮,我們白家世代從戎,男子長大都會上戰場,保家衛國,這是一種榮譽,何談勸之一字?”黎暮有些著急,“我知道,可你都說了是長大,我們都還沒成年,戰場是修羅場,從來沒有什麽必定存活的事,踏上沙場,就隻剩下概率,死裏求生的概率,我是想,萬一他要是……”黎暮頓了頓抬眼看向他,鼓起勇氣繼續道,“要是他萬一遭遇不幸,以後白猊和白漓欺負你了,還有誰來替你出頭?你的日子呢?你想過你怎麽辦嗎?” 白家老二老三自來隨著大夫人一般瞧不起白禹,黎暮是知道的,不隻這次白禹受的傷,就憑他三番四次來找白禹,但凡白猊白漓迎門都會不耐煩的和他說不在,還有上次親耳聽到白猊說他不是他們的弟弟,他就知道白禹過的是什麽日子。 不被承認的日子,人有如同沒有,見到便如同眼中釘,相處那是肉中刺。 白禹語氣低沉,“二哥三哥對我很好。” “這時候你還在說這種話!”黎暮有些惱了,他們不把白禹當弟弟看,白禹還一個勁兒的對他們盡兄弟之義!白禹皺了皺眉,“黎暮,我不需要別人幫我出頭,如果我被人瞧不起了,那一定有我被瞧不起的理由,我會努力去改善,先改善自己,再改善他人的目光!”黎暮有些生氣,“對!後天的什麽都可以改善,可先天的呢?在你出生以前的事呢?你可以更改嗎?你要是可以更改,憑你現在的優秀為什麽還是遭盡他們的白眼?你說說看呐?!”白禹如今的問題,明顯就是大人們把對他娘的帳算在了他的頭上,無論是什麽出身,白禹的娘之前做過些什麽,哪怕她就是不仁不義丟棄了孩子,這些委屈也不該白禹來為她受!可現在,白猊白漓明顯就是把偏見全部跟著那些不明是非的人一同灌注在他身上!這個世界,畢竟清醒的人是很少的。白禹明白他的言下之意握緊拳頭,揪著黎暮的領子拉近自己,威嚇道,“不許你說我娘!”他是真的在生氣。黎暮是在為他抱不平,見他竟然吼自己,也不由生起悶氣,“我把你當好朋友才這樣對你說的!你對我生氣根本毫無意義!”他何嚐不知道他娘對他的重要性!白禹咬牙,鬆了手,朗聲喚了句,“孫伯!”剛澆完水在除草的老管家立刻放下手中的鋤頭走上前來,白禹頭也不回地對他說,“我累了,送客!”黎暮要跟上去弄明白個是非黑白,老管家歎了口氣,一把攔住了他,“黎公子,先回去吧,小少爺他……需要時間冷靜一下,他會想明白的。”王胖和鄭三娘已經被嚇傻了,呆呆的從橫欄上跳下來緊挨著彼此看著他倆一瞬間爆發的口角不知所措。“哈!”黎暮在他身後不爽快地叉腰一喝,可心中不如表麵平靜,已是又著急又傷心,“你讓我走,那我走咯?!” 白禹沒回頭。“我真走咯!” 白禹依舊沒回頭。 黎暮低下頭,神情落寞地瞧著滿地被風吹的倒向一邊的小草,用隻有自己聽得到的聲音輕聲道了一句,“我不想看到你哭啊,魚兒。”像白禹說的那樣,黎暮知道即使他平常麵對的總是醜惡的嘴臉,他也選擇默默承受,甚至於不斷自我反省來改善這個情形。可這其實無法改善他們之間的關係的,白禹比黎暮更加清楚的知道,因為他和黎暮這旁觀者不同,他是當事人,他又不笨,怎麽會不知道他們的刻意針對?一直以來能勉強維持表麵的和平一是因為白禹悶聲不響的性格,更是因為白落是他的傘,隻要他在,風吹雨打就還有一處避雨的地方。所以白禹才能次次忍氣吞聲,他和白落是相輔相成的,失去的溫情與付出的努力,白落總會用另一種溫情的形式來填補,所以白禹的心裏才能一直健康至今,沒有扭曲。無疑,白禹是善良的,他對無論哪一個家庭成員都至真至誠,總會用美好的一麵去賦予人。 可人,哪有這麽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