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禹傳】梨白往事14 冰棍兒2
她說著就要跪下，黎暮一見眼淚馬上心軟，連忙踮起腳勾到她手裏的剩下一根冰棍拿回來，連忙搖手，“嬸嬸你別這樣！我吃就是了！”樹上的知了不厭其煩地在叫著嚷著，在這知了聲中，鄭三娘和王胖已經聽傻了，任手裏的冰棍淅淅瀝瀝地往下滴水，瞧著黎暮感覺他的個人形象又高大了那麽一層，好像渾身都在泛著金光。當然，黎暮不知道他們是這麽看待自己的，他要知道那畫麵絕對得笑死。老婦這才施施然破涕而笑，伸手掏出一錠銀子給黎暮，“勞煩小公子，將這診金轉交黎尚書，我們老兩口感激不盡。”黎暮嚇的來回擺手，“別別別！我爹說了不收就是不收的，嬸嬸你這樣我回去可得被爹罵！”那老婦衣衫襤褸，渾身都是補丁，這錢也不知道是存了多久的積蓄，他可不能收哇！老婦抬手依舊要硬塞，黎暮連忙拉著白禹向板凳下一跳，向著後院草地邊跑邊道，“冰棍兒我就收下了，其他東西我不能收！”說完他想起什麽補了一句，“對了！嬸嬸！你們家的冰棍很好吃！恭祝您一直有個好身體！咱們就能吃到大了！”老婦在外感動地落起淚來。鄭三娘這才反應過來，一看手上的冰棍麵積已經縮小一倍，連忙掰開一半給王胖，兩個人跟著跳下板凳，往黎暮他們的方向跑去。白禹被梨暮牽著跑到屋簷下，梨暮一回頭，鄭三娘正巧笑倩兮地瞧著他，王胖也意外和藹地傻笑著，白禹走到他邊上手一撐跳上橫欄上坐下，對他道，“你爹會為你驕傲的，梨暮。”梨暮聞言，隻是默默地坐在他的身邊，樹上的知了不斷在叫著，連夏燕都怏怏欲睡地站在屋簷上點頭打起瞌睡，夏季猛烈陽光暴曬著地上的一切，有些花兒失了水分變的垂頭喪氣甚至有些枯萎。老管家在草地上撒著水，鐵質的水桶隨著他的腳步搖晃著，裏頭的水撞擊著鐵皮發出嘩啦嘩啦的聲音，黎暮感受著獨特的夏天氣息揮袖一擦汗，“嗨呀，那算什麽事兒啊，我爹看病從來就不是為了錢，他是愛這麽幹才幹的，我的想法和他一樣，我覺得，這不是錢能衡量的事兒，事實上，所有事我都不喜歡用錢來衡量，這會失去了事物本來的意義。”王胖想了想，很蠢的問，“本來的意義是什麽意義？”他的探知欲某一種程度上總讓梨暮驚訝，因為王胖吧，看起來問的問題都很蠢，細究起來還真的不咋好回答。梨暮想了一會，“打個比方，如果有一個小狗要被車子壓了，你一心疼去救了，狗主人為了感謝你，給了你一大筆資金，你很高興地收下了。第二天你再去同一個地方，你可能會發現有不少人在等著救那隻狗，哪怕現在它壓根不在這兒。你想想，除了你之外的那些人，救狗的最初動機是因為善良或者心疼嗎？不是的，他們隻是為了那筆豐厚的資金，這就是被價值化的觀念，錢，有時候是會蓋過良心的。所以我不收。”鄭三娘聽得啪啪啪鼓起掌來，王胖哇哦了一聲，道了聲佩服，白禹淺笑著聽著。鄭三娘和王胖都跟著坐在了一邊吃起棒冰，梨暮手上的冰棍兒也開始化了，滴滴答答地往手上滴水，他對著白禹微微挑了挑下巴，白禹立刻會意拿住棍棒一掰，潔白的冰棍發出清脆的一道聲音分成兩半。四個人在屋簷下看著剛剛被澆灌過的小草上泛著晶瑩欲滴的水珠，在陽光的映照下反射出像鑽石一樣的光芒。天很熱，熱的他們止不住一直往下滴汗，大太陽像一個燒紅的圓形紅球掛在天上，梨暮抬頭一看，高溫似乎將空氣扭曲了一般，視線所及處都好似泛著一層透明的薄膜，不斷隨著空氣波動著。他抬袖擦了擦額頭，與白禹一同將冰棍含在嘴裏，一股冰冰涼涼的感受立刻驅趕走口腔中的熱氣，鹽水在舌苔上溶解，帶著特有的桂花香氣沁入每一寸味蕾，鹹中帶了一絲微微的甜，一瞬間，獨特的口感與冰爽的感受緩解了夏季特有的倦怠感，就像回到了春季。這是白禹第一次吃冰棍，因為不能出門，所以他不像梨暮他們能隨時吃到各種新奇玩意兒，梨暮一看白禹吃著吃著睜大的眼睛就知道。他得意洋洋地笑著，“好吃吧？這是鹽水桂花味兒的，在西街賣的特別火，就他們一家能做出這個味道，很特別，對不對？” 第一眼以為是鹹的，畢竟是鹽水做的，可入口卻意外的甜。“嗯！”白禹毫不吝嗇的用力回答。當白禹和黎暮還是孩童的時候，說起夏季，他們都會不約而同的提起鹽水桂花冰棍兒，因為這幾乎伴隨他們度過了整個童年的夏季。賣冰棍的老太太真的如同梨暮所言，一直很爭氣地活到了他們長大，直到梨暮十五歲的夏季，那個熟悉的吆喝聲才隨著記憶一同離去。其實，挺懷念的。梨暮至今二十一了，一到夏天依舊會浮起一絲不舍的情感。 當然，這也是後話。時光再回到記憶裏的夏季，四個小娃吃的在橫欄上不斷踢腿蹬腳，談天說地，黎暮提議換個地方，去荷塘邊的欄杆上坐著，那是在後院深處，有水有荷花，比較清涼，他們點頭說好，一路順著雕漆的紅欄往前走，黎暮將冰棍兒往嘴裏一含，跳上九曲回廊的欄杆，張開雙手左搖右擺地保持平衡往前走，猶如在玩一種雜耍，王胖看了羨慕的不得了，死活要跟著學，起初白禹不放心一路牽著他，三娘嫌棄地瞧了他一眼，說他乳臭未幹還在喝奶，王胖一聽氣急，一把撒開白禹嗷的叫了一聲準備一展雄風，然而剛走了幾步，就噗通一聲掉下了荷花池。黎暮臉色一變，這荷花池挺深的，至少得有一米五六的樣子，王胖沉下去連個頭都冒不出來，就在眾人驚愣的時候，白禹連忙縱身一躍進池子把他給撈了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