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禹傳】梨白往事5
“你幹嘛？”白禹很疑惑。 黎暮鬼靈精怪地眨了眨大眼睛，“香花配美人啊，當做道歉的禮物，怎麽樣？” 白禹淡淡的眉峰一皺，伸手將這朵茉莉取下丟在地上，“你有病啊？！我是男的！”這不是在說他娘娘腔的意思嗎？他雖然個子小，可怎麽看也不像女的吧？虧他剛剛看到他還有一絲感動！原來他和以前嚼他舌根的那些人是一樣的！他說著揪住黎暮的領子氣衝衝地拉近自己，還沒等一拳揮上去，突然…… 他吐了。 也不知道是給惡心的還是剛才吃多了，總之，他胃疼，難受。 黎暮眼疾手快向後退了一步，看著白禹抱著肚子彎下腰，哇的一下在他們中間吐的臉色潮紅，本來清雅的空氣裏立刻湧上酸氣，他小巧的鼻尖跟著嗅覺的刺激動了動，差一點跟著吐出來。可他還是忍住了，繞到他背後拍了拍。“我就知道你會吐，你的肚子都沒你盛的飯量大，你圖什麽呀？又不是為了炫富。”說著黎暮解下胸口別著的手絹遞給他。白禹接過手絹擦了擦嘴，“以前……”他吐的臉色潮紅，忍著不斷湧現的反胃邊道，“小時候不愛吃飯，所以長得矮。” “為什麽不愛吃飯？”“因為不懂事的時候看到別的孩子都有母親喂母親哄，我沒見過我娘，我羨慕，就常常賭氣餓著不吃，想讓她回來哄唄。”他說著語氣又變的沉悶，想了想又轉為平常的平靜，“當然……現在長大了也就不會了。”這豈止是不會，以前不吃，現在狂吃，這家夥也太極端了吧？！不對啊，黎暮一想，“喂喂，我記得你和我一樣才七歲吧？！”說什麽不懂事的時候，說的現在和七老八十似的，怎麽同齡人都愛把自個兒往大了說呢？不覺得這樣反而更顯示出他們歲數小，並且很幼稚嗎？就和小姑娘總愛偷偷擦娘親的胭脂一個道理。 白禹還想為自己辯駁兩句，告訴他他不幼稚，沒想到又一陣反胃頂也頂不住的往上湧。他揮了揮手阻止黎暮還要出口的話，又一次嘔了出來。可又不是黎暮在吐，自然堵不住他的嘴，“那你現在吃這麽多也無濟於事啊，身體吸收養分是一點點來的，再高的樓也不是一天搭成的不是？急不得的。” 白禹被說的有些憤怒，這些憤怒不是來自於黎暮的話，他知道他說的對，可他控製不住自己生氣——其實是因為他很著急。“你懂什麽！”白禹翻身揮開黎暮手上的安撫，淡紫色的眼睛凝視著他，就像一種盈滿悲傷力量的透亮紫水晶。“人人都在說我母親死了，可我不信！我連她的麵都沒見過，她怎麽會舍得扔下我一個人走？一定是我不好，我不好好吃飯，我不爭氣長不高，她不高興，所以她才不回來見我！”他說著就往大門走。 黎暮拉住他的手腕。“你去哪兒啊？”白禹用力甩開他的手，“廚房，我剛才吐了，不能浪費這些營養，我去重新盛一碗吃，我……必須長高。” 黎暮沉默地瞧著他，他敢肯定，白禹不是第一次這樣了，因為他一滴眼淚都沒流，好像難受到反胃這件事隻是一件小事，而他，習以為常。 知道他想迫切長高的原因後，黎暮忽然，對於第一次見麵時叫他矮子這件事更加愧疚了。他想起父親那一日教訓他的話：一句話能使人生，一句話能使人死，佛魔都隻在一念之間。確實，言語的傷害，比起身體所受的痛苦要致命百倍。 他真的，犯了一個大錯。 差點，失去了這個本該成為好朋友的人。 他想起五歲時二人的第一次見麵，白禹靦腆地對著他伸出手，小聲道，“我叫白禹，白色的白，大禹的禹。” 可沒等黎暮握上那隻手，他先收回手仿佛嫌棄對方髒一般在下擺使勁擦了擦，這舉動很不禮貌，一時讓黎暮皺起眉頭，卻見白禹重新伸出手說，“剛剛跟著爹爹練完拳，手心裏都是汗，你這麽幹淨，我不想弄髒你。” 黎暮那時候覺得，這個人，好像一朵潔白的小花，幹淨、純潔極了，就像他剛才想的那樣，像極了茉莉。 他想，他們一定會成為好朋友的。 隻是他沒想到他與白禹完全是兩個極端，他生在書香世家，性子卻野的很。白禹生在軍隊，麵目清秀性子卻內斂害羞的很。 同樣的是，他們，同樣的倔，同樣的寧折勿彎，像兩隻刺蝟，將所有溫柔都埋在尖刺之下，互相接近的時候忘了收起尖刺，刺痛了，於是彼此都覺得——他很尖銳。 其實，一轉頭，一翻身，他們都是一樣的，平和、柔軟、溫柔。黎暮記得，那個時候他是這麽回答他的，“黎明的黎，日暮的暮。不要緊，比起汗味，我其實……”他偷偷的湊到白禹耳邊道，“我更討厭筆墨的味道！” 說完兩個小娃娃都笑了。 後來，庭院裏那朵向日葵，白禹覺得像極了黎暮，樂觀開朗好像總是向著陽光生長，他想送給他。而黎暮，希望白禹能夠別這麽內向，能像向日葵那樣開朗總是麵向太陽，他想送給白禹。兩人都想給對方一個驚喜，可沒料到，想到了一塊兒。於是為了搶先送給對方，莫名其妙地便打了起來。 因為他們沒人吭聲，其實解釋一下就能互相理解了，可誰也不肯低頭說，好像說出口就是向對方認熊了一般。 他們確實，都是刺蝟，總會將好意藏在那身尖刺底下。 在不知道對方也是刺蝟的前提下，他們隻能看到尖刺。 黎暮想著收回思緒，在門口站了好一會，在思索該如何勸回白禹，可他沒想到好辦法。“黎暮！”一聲著急的叫喚讓他抬頭望去，黎暮吐了吐舌頭，心下大道不妙。黎忡到處找著他，好不容易看到他，連拖帶拉地將他拖了回家。 “爹，我還有事兒沒做呢？！” “白家的四公子都給你氣的胃出血了，你還想幹什麽！” 黎暮聞言睜大眼睛，“他怎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