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禹傳】黎白往事3

  另外一個女子見她要走連忙拉住她，“誒，你別管他！”“為什麽？”“今天是立春。”“立春怎麽了？有什麽特殊的？”“你是新來的所以不知道，小少爺每一年的立春日都會後門守著的，這是慣例，勸不回來的。”掃地的丫鬟說著歎了口氣，繼續道，“小少爺是在等他的娘親回來。”新來的小丫鬟有些傷感，握緊手上的掃帚倔了噘嘴，“小少爺原來不是夫人生的啊，怪不得眼睛這麽……嗯……這麽漂亮。”她思索了一下，說稀奇似乎有些看不好的意味，還是漂亮最適合小少爺，那眼睛近看和紫水晶一模一樣，特別透亮，她們都很羨慕來著。小少爺年紀小都長得如此俊秀清麗，她想著二夫人又不知是個怎樣的美人，真希望能有緣見上一見。不過還有個疑問讓她很疑惑，“那生小少爺的二夫人到哪兒去了？”既然說是等，那說明她是從這兒走的，可這裏的廂房除了大夫人和她們這些丫鬟的閨房以外，沒有半間看上去能算的上是女子閨房的房間格局，好像二夫人從來沒在這裏住過一樣。很奇怪不是麽？ “不知道。”丫鬟思忖了一下，倔了噘嘴，“沒人知道，小少爺生下來就沒見過二夫人，誰也沒見過。”“啊？為什麽呀？”“有一個說法是：二夫人在沒過門的前提下，在外頭生下小少爺時就去世了，白將軍不想讓他知道，一直瞞著呢。”“沒過門……為什麽沒過門？”年紀尚小的丫鬟撲閃著大眼睛問邊上的人。 年紀稍大點的丫鬟隻是沉默不語的看著她，那眼睛裏透著暗示的光。 “噢……”小丫鬟立馬會意過來，“沒過門說明不能娶，如果不是達官貴胄的已婚婦人，那就是……風塵女子了……”“噓！”大丫鬟捂住她的嘴，這舌根豈是能隨便說的這麽正大光明的？被夫人和老爺聽到他們這差還能不能幹的下去了？小丫鬟會意連忙噤聲，半晌才拉開她的手，她想了想顰起眉頭小聲道:“小少爺真可憐……”黎暮聽到這裏心下一驚，心中有些刺痛，白禹的身世竟然如此讓人心疼，也不知從小到大那些日子他是怎麽一個人撐過來的，一個人，眼睜睜的看著兄長們被母親所擔心所疼愛，而他……後院的雜談還在繼續，可黎暮沒有心思再聽下去，他向後門跑著，女子的交談聲在他的身後越來越遠，他跑的很快，他想快點見到白禹。當後院的大門毫無預兆的“咚”的一聲大開的時候，白禹正坐在門口的階梯上吃飯，聞聲嚇了一跳，手中托著的飯碗差點抖地上去，他措不及防地抓穩碗邊，見到來人，精致小巧的臉上眉頭嫌惡一皺，“又是你，今天我沒心情和你打架，趕快滾吧！” 黎暮跑的熱汗涔涔，揮袖一擦，“我本來就不願意和你打架。”白禹眨了眨眼，看黎暮一撩他的寬袍大袖坐在自己身邊，白禹警惕地抓緊手中的筷子瞧著他，一副趕動手就戳死你的模樣，“你幹嘛？”“我來道歉。”黎暮利落的道。“走開。”白禹睬也不想睬他，他低頭扒著飯，含糊不清地說著，“反正我就是矮子，有什麽好道歉的，你說的事實。”他的語氣很平靜，但每一個字對他來說其實都很沉重。 黎暮心下跟著沉下去幾分，肚子裏的話翻來覆去不知道該怎麽組織，煩悶的視線左看右看，看到白禹手上的飯碗，一隻大號飯碗的大小，堆著兩隻大號碗飯的高度，米飯和小山一樣往上堆積著，這飯量就算是成人，也是兩個成人的量吧！黎暮看的一下咋舌，“你胃口這麽大！”“要你管。”白禹白了他一眼，繼續往嘴裏扒著飯。 “喂，我們做個朋友好不好。”黎暮有些尷尬地撓了撓臉頰，偷偷瞄了他一眼。“不做，走。”白禹幹脆利落地拒絕了他，頭也沒抬地一口口咽著米飯。“誒，好勒。”黎暮難得的聽話，說著放下雙手撐著體重站起身，然後拍了拍手掌上沾到的灰，抬腳走了。沒想到他隻是走了幾步，不，該說他隻是繞著白禹走了一圈，然後又坐回了原位上。白禹總算抬起頭看他了，手上的筷子跟著僵住，疑惑問他，“你幹嘛？”“不是讓我走嘛？我剛走了，現在又回來了。”黎暮很不要臉的看著他。白禹明白他是趕不走這冤家了，心下暗道一句：樹不要皮，必死無疑;人不要臉，天下無敵！ 他抿了抿唇說不出是什麽鳥情緒道，“我和你第一次見麵的時候，我就氣的想打死你，現在我也是這麽想的。”黎暮一笑，粉妝玉琢的臉上露出兩隻小小的梨渦，奶聲奶氣道，“好巧，我也是這麽想的。”兩人都沉默了，可之前劍弩拔張的氣氛卻隨著他倆的對嗆稍稍緩和下來。 過了一頃刻，白禹手中的飯碗已經消滅了三分之一的高度，他瞄了眼依舊目不轉睛看著他的黎暮，“喂，你為什麽還不走？”黎暮沒回答，白禹也沒說話。於是氣氛又尷尬起來，白禹覺得真是摸不透這個人的想法，這下飯也吃不下了，莫名其妙的瞧著他，瞧瞧瞧，瞧什麽瞧啊？他到底哪兒不對勁？黎暮見白禹就要怒了，連忙扭過頭看著前方，陽光普照在後門的一棵樹上，透過繁茂的枝葉在他們身上灑下斑駁的金黃色。穿堂風在他們身邊回旋著，一會將他們的頭發吹的向前漫天飛舞，一會又將他們的衣服吹的向上飄蕩，一會又讓他們兩個份量還不夠重的人跟著差點往後栽倒，後院在風口上，風的規律雖然捉摸不透可沒人覺得煩躁，因為這天氣就像秋天一般涼爽宜人，不熱不冷，吹在身上舒服極了。可其實，已經是春天了，像那兩個丫鬟說的一樣，今天是立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