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別+轉章

  楊寧與黎暮早上剛剛集合準備早練，就見嶽朗出了文苑大門。黎暮恭敬的請安，“師祖。”“師父。”楊寧小跑到他跟前，“五師兄他……”“楊寧，幫我照顧好他。”嶽朗打斷他的問話，顧意他……自然情況是不好的。可他的兵馬不能在此地久滯，還需要盡早回朝，那群歹人也不知道是什麽緣由劫車，再不走容易徒生事端。 “我會的。”楊寧歎了口氣。嶽朗始終紅著眼眶，“楊寧，我要你向我發誓，將來無論如何，都要保他活下去。”人生有很多意外，他雖然贏了瓊的臣服，仍舊有其他國家的仗要打，隻要他還身穿這軍裝一日，他就是個軍人。他不知道能活到什麽時候，或許一年，或許兩年，可一個戰將總有蒼老的時候，日後，他會衰老，然後無力，體力逐漸的比不過那些有違後輩，總有一日，他也會成為別人的刀下亡魂。隻要他還是楚國的戰將一天，就注定終有一日馬革裹屍還。這是將的宿命。所以，他不能將顧意帶著守著，他要永遠將他留在這片清淨的地方，保他一世周全。當日與他打賭之時，他就從未想過要放他下山。“我應你。”楊寧身經百戰又豈會不知道他的心思，他們之間，隻需這一句話，就夠了。他會做他所能做的。黎暮一直沉默地聽著他們的對話，“師祖，你還會回來嗎？逢年過節回來一次也可以啊……”平常見不到就算了，可過年總得回來一次吧？不然五師父一個人日日夜夜的等著得有多難受啊……嶽朗沒有回答，他就是要顧意死心，所以他不會再回來，可他也不願意將這個不字說出口，這意味著他將永遠的失去顧意，所以他不願意承認。楊寧橫了黎暮一眼，顧意有多難受嶽朗比誰都清楚，還用他在這挑明？這不等同於是傷口上撒鹽嗎？這廝今天說話怎麽跟大腦短路了似的。想著他回過頭看著嶽朗，“師父，我送你下山。”“嗯。”嶽朗答應。黎暮知道自己說錯話了，心下一沉，本來想一同隨之相送的腳步停了下來，隻是恭敬的對著嶽朗作了個揖。“師祖，路上當心。”嶽朗看著他，像個長輩那樣拍了拍他的後肩膀，“黎暮，你也要好好護著你師父，他脾氣差，你讓讓他。”“我會的。”黎暮也答應著，不用師祖多說，他早就做好了這樣的打算。楊寧挑了挑一邊眉毛，看著他倆一付拿他打趣的模樣，突然正色朗聲道，“黎暮！”“到！”黎暮嚇了一跳趕緊應聲。“訓練場日常體能訓練，起步，走！”楊寧說完吹了聲響亮的口哨。黎暮一咬牙，跑了。雖然楊寧幫他化解尷尬氣氛很好，可這更多的，是在幫師祖出氣啊！有那麽一點點，吃醋。 黎暮走後，楊寧送嶽朗出了山，看他跨上戰馬絕塵而去。 自始至終，楊寧都沒有對他說過半個離別的字。 對於他們為兵為將的人來說，每一次生離，都有可能成為死別，每一句送別，都有可能成為臨終前的告別。 此刻的字，因為珍貴，所以謹慎，因為謹慎，所以反而不知該如何開口。  像黎暮疑問的那樣，不知，是否還有再見的機會。 他希望這隻是一次普通的送別。而不是死別。 自從六師父走後，五師父表麵上看來還是老樣子，不吵不鬧，優雅如常，日子又好像回到了平常。這一天對抗訓練結束時，包子星被黎暮摔的渾身酸痛，黎暮跟著到他房間來幫他擦跌打藥。 “包子星，我數一二三，出現在我麵前。”顧意手上拿著一本空白的試卷皺著眉頭在樓下道。黎暮邊幫他揉著腰邊問他，“包子，你又幹什麽了？”包子星一臉哭喪的表情，“我昨晚上和你們鍛煉回來累的睡著了，我師父要我看的書一字沒看，題也一字沒做。”包子星說著指了指桌前那一大疊比杯子還高的簿子。 這麽多？！“你最近都寫到什麽時候睡啊？”黎暮睜大眼睛問他。“七天都沒有在三更前寫完的。”黎暮仔細一看包子星那雙杏仁一樣的大眼睛下麵真有兩塊黑的發青的黑眼圈，“謔，人有多大膽，複習拖多晚啊！”黎暮邊調侃著他，手上的力氣稍微用力了點。“疼疼疼，您這是抓麵團呢，我已經成型了知道不，你再給我捏回去咯一會！”包子星腰上的淤青被他揉的疼的呲牙咧嘴，又困又累，這樣下去隻有兩條路，要麽猝死要麽成仙啊！ 門口響起了敲門聲，包子星意識到事態發展不妙，隻好兩眼一閉裝起昏迷，閉眼前對著黎暮使了使眼色，將他懟到了槍眼上。 黎暮無可奈何的接受這威脅，起身去開門。“五師父。”“子星呢？”顧意問，那小子不會是跳窗跑了吧？黎暮對著床的方向挑了挑下巴，顧意知道他是故意裝死，跟著挑了挑眉，“包子星，作業……”沒等老五說完，包子星打起了鼾，這麽響，蓋過他的說話聲，明顯是故意的。顧意好氣又好笑的看著自己的徒弟，“看起來你的回信是不想要了。”黎暮忍笑差點破攻，聽到這話問了句，“五師父，什麽回信？”“子星父親的家書。”顧意瞥了眼床上依舊在裝死的人，比他還大聲的歎了口氣，作勢要將信揣回兜裏，突然，包子星醒了。“師父，我的好師父。”包子星虔誠地雙手合十，討好的笑著。 顧意鎮定地看著他，看到了他眼睛下的黑眼圈，一時心軟，沒有多為難他，將書信交到他的手上。“謝謝師父！”包子星眉開眼笑。 顧意臨走前指了指書架上新加的一排書，“三日之後，給我完整的戰術分析。” 門關上後，黎暮和包子星扭頭跟著看過去，黎暮走近書架隨手抽了兩本翻了翻，都是一些沒有大大小小沒有被史記及野史記錄進去的戰役，各國的都有，像是一本遊記，可看字裏行間透露出來的卻是一個謀士的審視思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