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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黎暮震驚地差點咬到舌頭,“五師父怎知是炸彈?”顧意歎了口氣將所有東西都放在地上,端起盒子放到黎暮耳邊,黎暮隻聽到盒子裏“滴答滴答”的在不停作響,每一下都能聽到齒輪推動一步的聲音,隔著紙盒子聽起來顯得沉悶又可怕!他連忙要將盒子奪過來,準備丟出二百米開外去,卻被顧意擺了擺手拒絕。這東西,能留???!“千鎖閣閣主阿爾罕?般度。”顧意:“他與老四是舊識,年年如此,習慣了。”感情四師父年年元宵都會收到一份威脅性命的禮物??這算是關係好,還是關係不好?這樣的挑釁方式也太極端了點吧!黎暮忽然,有點不能明白大家的“友誼”了。顧意拆開紙盒,打量了裏麵圓餅型的精密儀器一眼:“這恐怕是定時器,看起來真正的炸藥他早已經布在山腳下了,我們趕緊上去,讓老四早點看見早點拆。”什麽時候,怎麽布?黎暮聞言思索著種種可能,如果是人力布置,埋雷這樣大的動靜不可能逃得過巡山蒼鷹的眼睛,那麽就隻有一種可能了,與四師父同樣,千鎖閣是用機關自動尋地埋入的,可能外觀做成了一些無法被識別的東西,例如動物或者植物,所以老鷹沒有偵查到。五師父與四師父的陣法與四師父的機關,講到底理同道不同,所以顧意能一眼看出構造不奇怪,這牽扯到整座山性命的事,最好還是交給這一方麵的專精人士來處理更為妥當。“嗯。”黎暮想著回答。那個來送“禮”的中年人欣慰一笑,每一年來送禮的都是他,他也樂得輕鬆自在,不周山上的人是不需要多費口舌解釋的,於是他放心的跨上馬車走了。黎暮臉色陰鬱的跟著顧意一同走回住處,恰巧碰到老四正在做什麽機關實驗,鷹苑小閣裏忽然一聲悶響,冒出了白煙,陳著隨後跟著黎暮一樣一臉陰鬱地跨出大門。“四師父。”黎暮叫住他三兩步跑到他跟前,好奇的往裏頭探了探腦袋,之間鷹苑小閣那個亂七八糟堆滿東西的工作台現在一片狼藉,桌板都被炸出了個大窟窿,所有東西都倒在地上,瓶瓶罐罐撒了一地,烏煙瘴氣,一片狼藉。“老四。”顧意很少會看到一向話不多的老四慌張成這樣,連機關都可以做爆,得是下了多重的手?這放在平常幾乎是不可能的事,也隻有元宵節這一日才會弄的他如此焦躁,——因為擔心不知道會迎來什麽,前幾年是一刻飛行的火器,從山腳下一路飛來,見到東西就不停從噴口噴火焰,燒焦了不周山好幾顆梅花樹,老四想辦法把它弄下來都費了會兒功夫,再前年是老四以前發明的一把重弩,被拆的七零八落,看不出原型,等再拚好的時候,老四才發現,這把重弩被改造的已經又升了好幾個功能,以及延長了從前不能突破的射擊距離,很好的給了他一個下馬威,氣得他當天就再改裝了一次派小玉給他叼了回去。顧意揚了揚手上的紙盒,陳著臉色一變立刻會意過來取走它,默不吭聲又轉身回了小閣,顯然是去拆彈。“五師父,你說他們到底是敵是友?”黎暮皺著一邊眉頭問顧意,說是敵對吧,黎暮雖然能感覺到四師父的敵意,但是對方送了個炸彈給他他卻沒有憤怒與不滿,可說是友吧,哪有友人送禮會送炸彈的?黎暮思來想去不能明白了。顧意看著陳著低頭在小閣裏翻翻找找的樣子笑了笑,“他們,是敵人也是朋友,是一時之瑜亮。”彼此欣賞而又彼此排斥,是磁石的兩端。包子星聽到顧意的說話聲從自家文苑跑出來,“師父,你回來拉!”顧意點點頭,“過來,打下手。”今天元宵節,按規矩,這幫小的回不去家也是怪可憐的,那就隻好做頓好吃的安撫安撫他們了,他需要一個幫手,不然在日落之前忙不過來。“嘿嘿。”包子星繃緊軍姿站定,等顧意走過他身邊的時候,眉飛色舞地跟著他身後走去,“樂意之至!”這下就剩黎暮一個人大包小包的在門口站著了,他連忙轉身回倉庫,這個點,楊寧應該是在山腳下跑步,如果動作快還能趕得上最後一波體能訓練。其實可以不去的,楊寧日常的健身與他的往日訓練的強度隻有多沒有少,跟完全程非常吃力。可是,黎暮想見他。非常想。一日不見,就覺得好像一整日的生活都沒了滋味,黎暮知道這樣不對,但還是克製不了自己去想他,他想著略微紅了臉,這種女兒家的心思讓他羞愧不已,就好像是偷了東西的賊,心神不寧。陳著的桌子炸了,找到工具之後幹脆盤地一做,認真的研究起這個炸藥的設計原理,般度當年也算是他半個手足同袍,不周山甄選之日,般度與他們一起走到了最後,若不是因為最後一場意外變故讓他們理念相背,他們或許也會成為一對很好的兄弟。知己知彼,彼此旗鼓相當的對手。最懂對方,並且最能克製對方的一對敵手。陳著抿著唇拆解著外殼機甲,雖然都為機關世家,般度和他不同的一點就是,陳著擅長尖銳的暗器與冷兵器,而般度則擅長大規模的毀滅性熱武器,就和彼此的性格一樣,一冷一熱。陳著眯著眼睛拆下了第一層外殼,在不斷的滴答聲之中凝神端詳著第二層軟膜的鐵絲線路板,手上的螺絲刀在不斷地起著螺螄以及釘子,他邊拆邊吹開帶起的塵土,這種精密的儀器,容不得一絲差錯,落入了灰塵很有可能引起不必要的麻煩,所以他得盡其所能的小心。過了一個時辰,專注的人總是覺得時間過的異常的快,陳著聽到叫晚餐的鷹唳如夢初醒地抬起頭,他的身前全是一堆碎開的零件,零零散散的散在主體邊上,機油將他的白衣染得片片墨跡,現在這個機關已經差不多算是個光杆了,原本圓餅型的外表被拆的像個啃完的蘋果核,不同的是它是一個到處纏著鐵絲線路的蘋果核,線路繁多錯綜複雜地讓人歎為觀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