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師2
“師父，我想成為你的弟子，我想在你的心裏成為第一，像八師父對黎暮，七師父對夏米那樣，成為你真正的徒弟，如果不是第一，我……”眼淚無法抑製的往兩邊走，他壓住手掌，他不想哭的，尤其不想在顧意麵前哭，他想讓顧意看到他的努力，看到他的堅強，而不是現在的脆弱。 “我想得到你的認可！！！我知道很難，可我會努力的！”包子星總算叫了出來，幾乎是用盡全力的，將這段日子的所有委屈與不甘都從喉管釋放而出。 他要的是這塊玉，可也不僅僅隻是這一塊玉。不是紙上的成績，是他心裏的認可！他知道顧意喜歡黎暮，他也確實沒有黎暮聰明，沒有夏米強健，右手殘疾連重新適應握筆寫字都用了很久的時間，可他會努力，他不會放棄！比不過黎暮的智力那又如何，他看一本書，他就看一百本，他做一題，他就做一萬道！哪怕寫斷他的筆杆也不如黎暮輕輕一筆，哪怕一輩子隻能在他背後追趕，他也不會放棄！ 總有一天會追上那道一直擋著他的背影，然後，超過他，讓顧意能清楚的看到他，隻看得到他。 老五眼眶有些發紅，他撿起他身前的那塊麒麟玉，“子星，你知道嗎，當年黎暮上山的時候，沒有一個人能看的好他，當他拜老八為師的時候，老八都覺得他瘋了，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想要成為一個戰將，甚至比別人晚了二十年才習武，如今卻連夏米都隻能和他打個平手了。” 包子星看著他，顧意對他道，“所以我也相信你。” 相信這兩個字勝過一萬句加油與鼓勵，勝過他平常所有溫柔的安撫，包子星心中感動，一時間，像被溫暖的陽光照耀，化開心尖積存已厚的白雪，有期待就有動力，他會加油的！顧意：“而你一方麵說的很對，我從一開始就喜歡黎暮，他雖然是個書生，可卻非常有血性，非常與眾不同，可同時，我也知道，他決不會到我這來。”他頓了頓，“他自生來就該是一個戰將，而你，生來就該是一個書生。” 包子星心下一頓，對他前半句話很不甘心，後半句話又很疑惑，他的情緒很激動，淚水一直在往外冒，糊了視線，他抬袖抹掉，靜待他的下一句話。老五看著他，俊秀的麵容在月色下俊雅清秀，“黎暮銳的像一把刃，放在書中會戳破紙，誰都不能駕馭他，除非像老八那樣勇猛的戰將，而你，在四個人之中所有的素質從來都是最中間的，可說是中庸。” 聽到這裏，包子星失望的垂下眼簾。 果然，顧意從來沒有看好過他，他從來沒有這樣直麵的批判過他，如今突如其來的直麵打擊太大了，大的他難以承受。老五又道，“任何事物都是一個一，最折中的地方就是中心，想要找到或者走到兩端很簡單，可要找到中心，並且平穩的保持最難，你中庸，那是因為你對任何事物都沒有豁出命去做，理智的保持在正中的位置，全項才得以平衡。你不像黎暮夏米，他們是這個一的兩端，強極必辱，過剛易折，非成則敗，容易脫離這個一字。而你，永遠不會脫離——這個一字，就是理智。” 顧意：“所謂中庸，中不偏，庸不易。要想握好筆杆保家衛國，事事就都得站在清醒的角度去衡量，審時度勢，不強出頭，保持公正和平和，理智的守住中正。那些兵將是一字的頂端，當他們在外豁出性命抵抗外敵，他們倒下，便是城破之時，到時就會輪到一字的中間，便是我們書生。我一直不鼓勵你往前衝，那是因為，我想要你守住中間，守住孔子的這一中庸之道，事事不必求得最好，隻求盡力就可，我從沒說過你笨，相反，我覺得你很聰明。”“現在，你已經不是最後一個了，你很好的又保持在了正中，知道麽？你與夏米的成績一樣。你已經達成了我的期望，所以，起來吧。”包子星恍然大悟，被顧意一把拽了起來，顧意將玉佩放還到他手中。包子星總算什麽都明白了，可他，還是錯了。他把玉佩再次推了回去，“我想，我還是輸了，那一日實戰對抗的時候，我被夏米挑釁，失了理智。”他被刺激的脫離了這個一字，所以他應該為自己減去這一分，他隻有九十六，他還是最後一名。老五被他的話驚得一愣，沒想到這小子領悟的這麽快，竟然舉一反三，找到了自己的弊端。“子星，我最喜歡你的一點便是重情重義，可最害怕的一點，也是如此。” 感情即親情、友情、愛情。哪一種過重，都會使理智偏移，失了公正，他不喜無情無義之人，就是因為黎暮至情至性所以才對他格外青眼有加，可同樣的，包子星也一樣，這便是人性相駁的一點，可即使如此，他顧意也從來不打算收那種即使親人死在眼前依舊毫無反應的“理智”之人為徒。 那太冰冷，也太可怕，能做到事事看淡而無動於衷的，隻有兩種人，一個，是和尚，還有一個，是死人。 包子星不屬於這兩種，他很好，隻是需要慢慢的成長，拿捏尺寸要有聰明的頭腦，包子星一直都具備，隻是還沒找到分寸，他需要時間。顧意看著手下的玉佩，抿了抿唇，再問他一次，“你真不要？”包子星想，原來顧意從來沒有看輕過他，一切都是自己想錯了，他被不甘心衝昏了頭腦。 他還不成熟啊！他想著淚眼朦朧的笑了笑，“師父，我會慢慢成為中點的，你一定要等著我，等到我找到了中線，你再給我吧，我已經決定了。” “嗯。”顧意看他已經想明白了，也不急於這一時半會給他，隨即拍了拍他的肩膀。“外麵風大，進屋來吧。” “好。”包子星總算止住了眼淚，抹了把濕透的臉跟進了門。 “子星，我教你一句，看事物要看穿，可不要看透，你一定要牢記，好嗎？” 答應我，永遠不要成為和尚或者死人。 用理智守住你的丹心，用感情平衡你的理智。 這就是我要教給你的東西，送給你的筆杆。 你一定，要用力的握住。“好！” 這一夜的不周山，清風徐徐，拂過每個人的身邊，明明是寒涼的東風，吹在三個人的身上卻都暖意洋洋。 這是他們成為天官的最後一步。 值得紀念的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