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蘭的憤怒
唰——
在心跳驟然劇縮的同時,蘭的瞳孔也縮成針眼般大小。他目視著獃滯的傭兵,依舊不言或者說根本不知道自己此時能為他做些什麼。
雨依舊下著,豆大的雨點不停的發出類似爆炒栗子的清脆聲。
蘭有些無奈因此也有點沉悶。像是一個悶葫蘆一樣,從始至終都沒有發表自己的意見。
望著陰霾的天空,下意識的舔了舔自己的唇舌,卻只有不能在淡的回味。
「你,打算怎麼辦.……」
蘭張了張口,像是被鼓舞了莫大的勇氣。
傭兵的嘴角滿是苦澀,渾濁的眸子失去了往日的光澤。站在雨水之中,他的身影總是充滿著那般的自責與落寞。
孤寂已經無法準確的形容傭兵的內心,內心的悲痛已經讓他感受不到身心俱疲,他就像不知疲倦的機器一樣。
「那一天,傭兵有幸的陪著愛慕少女的商隊;在那片無人的森林裡穿梭,企圖達到森林另一邊。然而,在那個炙熱的響午,所有人都正值休息的時候。意外出現了……」
「是食人魔?」
忽然傭兵低下頭看了一眼蘭,旋即在對方的注視下不可置否的點了點頭,然後又開始了自己的回憶。
「啊~成群出現的食人魔像是天降而來根本毫無預兆,它們的數量在商隊的兩倍以上。這樣的懸殊的差距根本就提不起任何的鬥志,橫衝直撞的它們衝散了商隊的隊形,它們的殘忍至今仍在腦海中回蕩。」
「你根本無法想象當時慘烈的情況,它們的咆哮,瘋狂每一幕都讓人為之膽寒。就在那種關頭,他看到了自己的渺小。顫抖的樣子別說前進就連邁起自己的腳趾都是那樣的艱難。」
「在組織幾場反抗之後,所有人都絕望了……他們爭先恐後的逃離這裡,人的負面情感在這一刻暴露無疑。他只能眼睜睜看著隊伍的最後面,那令自己陷入愛河而無法自拔的少女。因為自己的軟弱無能而導致最後沒能拯救她……」
「是啊,害怕軟弱的我將她一個人不管不問的丟棄在那裡。致使最後被它們所淹沒,而我甚至還感到竊喜,為自己沒死而感到劫後餘生。完全將摯愛的那個人拋棄在腦後,這樣的我簡直是差勁到極點。啊~讓人厭惡到想吐的地步,這是討厭啊——」
「所以我才討厭食人魔……準備的說是害怕,這會讓我想起那天所發生的事情。」
雙目無神的低喃著,搖搖欲墜的身影彷彿隨時便倒下似得。但是沒有人會心疼,這大概就是所謂的自討苦吃。
「這樣狼狽的你還真是沒用啊。」
蘭冷冷的說出這樣一番話。
傭兵沒有感到絲毫的意外,甚至覺得這樣心中的罪惡還能稍加減輕一點。只是減輕一點,宛若無底洞一樣的罪惡,再怎樣懺悔也無法填滿這幽幽的空洞。
嘭!
著實看不下這樣禿廢的傭兵,大步向前的蘭用緊握的鐵拳,混雜著雨水沖著傭兵的側臉狠狠的打了下去。
猝不及防或者說是根本就沒有打算防守的傭兵,順著慣性的力量側翻出數米遠的距離,可想而知蘭的力量用的有多大。
不待傭兵起身,蘭便向前坐在他的身上,左手拽著傭兵的衣領,右手則是用足了力氣一拳一拳看著都讓人心疼。
「喂喂,你是沒有吃飯嗎,怎麼點的力氣是再給我撓痒痒嗎?!啊,用力啊!是不是男人,你行不行啊!」
傭兵的側臉甚至都能看出明顯腫脹,鼻樑為此都滲出血跡,但很快便被雨水沖刷掉了。即便這樣是,傭兵也依舊倔強的嘲諷蘭。那樣的口吻,甚至都想要親身的教教他怎麼才算用足力氣似得。
傭兵的這番話成功的激怒起蘭。他懸起的拳頭甚至都有著魔力的波動,本就已經夠虛弱的傭兵如果在受到這樣衝擊的話,怕是會有性命之憂。
但這不正是傭兵所想要的嗎?甚至為此不惜賣力的嘲諷自己曾經的同伴。啊~沒錯,曾經的同伴,在聽過這樣的故事怕是不會在承認曾是同伴的事實吧。倘若換成自己的話,怕也會這樣做。
因為這樣的人根本沒有可取之處,只不過是一個可憐人罷了!
既高興又生氣的蘭,本想這樣讓他清醒起來。但是這幅視死如歸的樣子,真是刺疼了他的心。既然犯過錯,那為什麼不去用行動懺悔。只是一個勁的覺得自己是該死該死的,但這樣她就能回來嗎?
答案當然是否定的啦,既然這樣,明知去死是沒有任何意義的事情,那麼為什麼還要去做這樣無意義的事情,難道這有這樣做才會減輕心中的罪惡感嗎?
抬起的拳頭在微微輕顫,不知是用力過猛還是別樣的原因。總之,預想中的攻擊並沒有如期到來。
相反,蘭失望的眼神卻落到了傭兵的眼裡,這看起來讓他覺得十分的刺眼與心痛。
「算了,我不要再管你了。你怎樣做都是無所謂的,但是希望你能知道,嵐月她.……很擔心你的情況,儘管你不辭而別的離開讓她感到失落與傷心。」
「我希望你能明白,不管以前發生了什麼,那始終是已經過去的事情。結局我們無法改變,但其中的過程身處現在的我們是可以改變。」
「既然到頭來終是死,那麼為什麼不在有生之年去為自己犯下的錯誤進行彌補。這樣做的話,也許今後類似的事情不是說不再發生,但卻可以在某種程度上減少這樣悲劇的產生。這樣去做的話,不才是真正意義上的懺悔嗎。比起什麼都不做的你,在這裡借酒消愁唉聲嘆氣的跳樑小丑不更有價值嗎?!」
蘭嘶啞的一聲一遍又一遍的在傭兵的耳邊回蕩。就連天際顫響的雷鳴都沒有此刻他的話語更加的清晰了。
他的眼神刺疼的蘭的心,最終那一拳還是沒能揮下去。雖然只是短短數天的經歷,但這改變不了他們之間曾是同伴的事實,更何況現在的自己已經沒有這樣的權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