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傭兵的回憶
「為什麼.……」
蘭帶上了許些顫音，他不懂傭兵的想法，是發生了什麼事情還是有什麼難以啟齒的話才導致當初那般堅強的身影，如今卻顯得這般的落魄。
「沒有什麼為不為什麼，這一切都是早已註定的，而我只不過是一名廢物到極點的垃圾而已。」
沒有什麼太過多餘的話，有的僅僅只是對自己濃濃的自嘲罷了。
蘭不解的望著眼前衣著如此不堪的傭兵，著實的想不通他所做這一切的含義。
「既然這樣的話，為什麼要選擇幫助她.……為什麼要在她的心裡留下影子，你這個可惡的傢伙。難道還要讓別人承受那種痛苦嗎？！」
「哎？」
被蘭這一番連珠的話打得措手不及的傭兵，下意識一愣旋即便想通了什麼在這一刻竟奇異的冷靜下來。傭兵看著蘭沉默片刻便有些不確定的淡淡開口。
「你……莫非喜歡那個小女孩。」
「.……」
看著突然不作聲的蘭，傭兵突然又自嘲起來。
「說的也是，那麼明顯怕也只有那個小女孩還沒有察覺到吧。」
蘭默不作聲，他突然覺得自己來到這裡也許是個錯誤的決定，到不是因為這件事而是覺得眼前這個傭兵似乎已經無藥可救了。
「可是啊，你有沒有想過。有著那一身奢華裝備的人註定不會是泛泛之輩，說不定是某家的大小姐，而你的身份是註定不能和她在一起的。」
蘭的眼神看不出什麼異樣，僅僅只是悄無聲息的攥起拳頭，淡漠的表情沒有泛起任何的波瀾；似乎早就明白這其中的關係，亦或者根本就毫不在乎這種事情。
「那又怎樣……」
天空有些低沉，本就陰暗的小巷裡變得更加的昏暗起來，微涼的風吹拂在這片區域時，響徹起蕭瑟的聲音，那是經過某些細縫奏響起的迴音。
傭兵抬頭看了看低沉的天氣，突然間嘴角裂開了一道比哭還難看的笑意。他將染滿污血的手高高舉起，獃獃的看著舉起的手背，思緒瞬間飄遠了似得，整個人看起來十分的恍惚。
突然，他的嘴角輕喃了幾句，蘭並沒有聽清楚傭兵說了些什麼。但看傭兵的表情似乎有些蒼白，這引起了蘭的注意。
蘭微皺起了眉頭，抬起了腳步想要繼續向前邁動的時候。眼前突然刮來了一片略顯枯黃的樹葉，竟情不自禁的停下腳步伸出右手接住了吹來的那片葉子。
「你知道嗎？從前有一名傭兵無法自拔的愛上了一名少女。但那名少女卻並沒有正眼看過他一次，無論是經過多長時間還是付出了多久的努力，甚至都不曾聽過她一次的誇獎。」
「有一次，那名傭兵與少女在偶然間相遇了。傭兵忍不住心中的愛慕與好奇對少女問出了自己潛藏在心中的疑問。說『為什麼，不管我多努力多堅持甚至為此豁出了性命，你都不曾正眼看過我一次。我是做錯了什麼還是我的地位太過卑微沒有追求你的權利。』」
「呵……真是可笑。」
蘭情不自禁的閉住呼吸不知道是被故事吸引了還是為傭兵終於說出了自己的心聲而感到高興。但傭兵的表情卻因此變得更加的低沉，像是一切都記憶猶新宛若發生在昨天一樣。
蘭的表情因此漸漸凝固，他全神貫注的聆聽這大概是多年來唯一能聽到傭兵心聲的讀者吧。所以他豎起耳朵，將每一字都牢牢的銘記於心。一字不差.……
「但啊~她卻告訴我，她一直都在關注著自己，甚至入夜時還能想到他努力的身影；至於為什麼沒有正眼看他.……她笑了，笑的那般的燦爛，簡直就像仙女一樣，甚至覺得自己的努力並不是毫無意義的。她告訴他說『那是因為，在你努力的時候，我在用心的看著你的背影，所以你無法察覺到我的注視。而這麼多年一直努力的你卻不曾挺起胸脯抬起頭，所以又怎能注意到我。』」
「那名傭兵對此十分不解，既然這樣的話為什麼不曾接受我的存在。這說明並不是對自己毫無感覺啊，但是為什麼吶……」
話到這裡，蘭竟然看到傭兵開心的笑了，笑的是那般自然；一點也沒有和之前相處所有的壓抑感。
傭兵頓了頓了，望著陰霾的天氣就好像是看到沒有未來的自己。最終就連嘴角上的笑容也開始漸漸消失，不復存在——
「你知道嗎，當得知努力沒有白費時，他是多麼的高興多麼的興奮就像是得到心愛玩具的小朋友一樣.……但是最終，預想中的結果並沒有實現。一切都來是那麼的突然.……」
像是回應傭兵的心情一樣，天空突然響起『轟』的一陣雷鳴，像樹根一樣連綿的閃電將整個陰霾的天空在一瞬間照亮，旋即世界便陷入更加昏暗的地步。
傭兵的聲音開始變得哽咽起來，染濕的手心感受到來自上天憐憫。那豆大的點點雨水開始打濕了佇立在原地的兩人。
眼角不知是淚還是雨水模糊了傭兵的視線，眼前變得一片模糊好像又回到了當年的那段時間……
「記得當初，天空也是這麼昏暗下的雨就好像現在一樣。這麼多年了.……依舊讓人難以忘懷。」
儘管雨水也模糊了蘭的視線，看不出傭兵此時的表情，但從他的話語蘭聽到了深深的自責與懊悔。
蘭沒有多言，他知道現在只要做好一個忠實的聽眾便可以了。
「她，死了.……是啊，也是在這樣的天氣里永遠的離開了。因為我的怯懦，所以一切都無法挽回。我永遠也忘不掉她那時的眼神，即便是我做了那樣的事情她也不曾怪過我。我不明白啊！為什麼我會做出那樣的選擇，將她一個人丟棄在那裡。明明是那樣的愛她，卻因此.……」
講到這裡，傭兵無聲的哭泣起來。哽咽止住了他接下來要講的話題，寬闊的肩膀在這一刻不住的輕顫，伴隨一聲雷鳴，他忽然的跪倒在地。無助且落魄的樣子讓人心痛，卻又不知該如何安慰此時的傭兵。
此刻，蘭心中五味具雜，尚且年幼的他並不太明白這意味著什麼。望著如此悲傷的傭兵，涌動的喉嚨，最終咽下了到嘴邊的安慰。
「是我，親手殺了這一生最為摯愛的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