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六章 和議敲定
至於李仙手下的那些人，未必沒有看出這一點，但以為李仙確實是有意給沈葆楨等人來個下馬威，竟也沒人出言指出其不妥。
最終結果就是現在的這種美麗的誤會了。
「這群混蛋，老頑固。」武三娘憤憤不平，卻也沒有多少真正的怒意，畢竟她本人一開始就預料到會有這種情況出現。
很多人都以為李仙會差不多就收手，也就是給個下馬威之後就換個男的上去談判，沒想到李仙毫無此意。
「看來廣州這幫人還不知道現在的情況有多嚴重，就晾他們一下吧。」李仙輕描淡寫地說道。
廣州方面向李仙這邊提出幾次抗議，要求換上值得一談的談判對手，但李仙就是咬著牙不鬆口，一定要堅持讓武三娘做這個談判主持者。
沈葆楨方面自然是各種大怒，拍桌子罵娘，但最終還是屈服了，畢竟這麼等下去，要餓肚子的是他們自己，對李仙來說反而一點壓力都沒有。
這一下，廣州官員們總算明白人為刀俎我為魚肉是什麼感覺了。
雙方重新坐回談判桌上，捏著鼻子開始商談起來。
沈葆楨希望的自然是佛山王九玄方面不再卡糧道，為此願意給玄正和王九玄送道官的名號什麼的，就是李仙這邊的其他人多少都能撈點官職，三元里聯軍這段時間以來有違背朝廷意願的行為，也會代為向朝廷解釋等等。
同時，沈葆楨這邊還要向李仙這邊發出威脅，如不要以為仗著有點軍事實力就小看天下英雄，等到朝廷大軍到來必然灰灰等等。
這是典型的花小錢辦大事的想法，或者說是不花錢也辦事的做法，只是許出一些官職，就想重啟物資輸送通道，同時還想讓三元里聯軍為朝廷賣命。
如此不靠譜的要求，自然被武三娘義正辭嚴地拒絕了。
沈葆楨本來也沒指望李仙這邊會同意如此離譜的要求，只是想先看看李仙這邊的要求而已，但等到武三娘提出三元里聯軍一方的要求，卻不由得傻眼了。
原來，武三娘提出的要求相當奇特，就是在廣州西北角郊區的十里坡建立一個自由貿易區，外敵糧商可以將糧食輸送到這個廣州城外的郊區，廣州城的商人到百姓都可以到這地方自由購買糧食，然後拿回城裡。
這個十里坡自然由三元里聯軍一方派兵控制，但這些兵只是用來維持治安的，對糧食和其他物資的買賣不做任何干涉，也不收取任何費用。
當然，為了保證交易當中不出現問題，廣州方面也要派人協管，也就是各家商行湊出五百名識字有經驗的掌柜和管事，到這自由貿易區進行管理，梳理交易雙方的關係等等。
沈葆楨自負才智高絕，比廣州的那些愚蠢的上司強了許多，愣是看不出李仙這提議有什麼目的，想達到什麼樣的目的，更看不出按照這個提議做，對廣州方面倒是有利還是有害。
按照廣州官員們的想法，商路重啟之後最好是跟以前一樣，外地商人們到廣州城內交割和販賣貨物，如果在城外郊區交割和貿易，對整個商業行為就少了很多控制，就感覺渾身都難受。
「這事情沒有先例，也不符合規矩，我方絕不可能接受。」沈葆楨義正辭嚴地對武三娘說道。
「那貴方多考慮一下吧，為了維護我方的利益，我們是絕不會允許外敵糧商將糧食直接送入廣州城裡的。」武三娘自然也是強硬地拒絕。
沈葆楨哼了一聲，就拂袖離開談判桌，連多說一個字都不願意，這第二次談判就再次中止了。
等到沈葆楨回到廣州城，與各級官員們協商一下，倒是逐漸理出了一點頭緒。
如果李仙這邊允許外地糧商直接將糧食送入廣州城，那麼廣州這邊對糧商們就會有很高的控制力，這應該是李仙一方所不允許的，因此在糧食只送到廣州城外，應該算是李仙這邊的底線了。
至於廣州這邊派五百掌柜協助之類的，應該只是個討價還價的籌碼，這自由貿易區真要建起來，是個官員都能看出裡面有大量賺取油水的機會，李仙也不傻，可不會真地就把這樣的聚寶盆讓給廣州方面派出的掌柜們把控。
不過，這種事情實在有些驚世駭俗，以前沒有過先例，裡面的利弊得失短時間沒法看透，廣州的官員們就發揚長期以來的優良傳統，在城裡扯皮起來，為是否接受這個提議爭得面紅耳赤起來。
如果是平常時候，這種爭執延續個一年半載都有可能，但如今卻不是這樣的時候，廣州城裡庫存糧食很多，暫時不會有缺糧的危險，但是個明白人都知道廣州城的糧道被斷意味著什麼，大戶人家開始屯糧，糧商開始屯糧，平頭百姓也開始屯糧，結果就是城裡的糧價開始飛漲起來。
在王九玄斷絕糧道十天之後，廣州城裡的糧價就比先前漲了三倍，官員們實在撐不住了，只得同意重開談判。
這一次談判，沈葆楨以下所有官員都沒了先前的心氣，同意了武三娘提出的所有提議，願意在廣州城外設立自由貿易區，派出五百名識字有經驗的掌柜和管事、夥計等協管，甚至同意對李仙方面的正常貿易行為不加干涉等。
李仙在雷州經營多年，拿得出手的商品不少，有捕鯨業衍生的鯨油、香皂和香水等，還有自家的鹹魚加工場生產的腌鹹魚和臘魚、虎骨酒，以及雷州傳統的砂糖、白糖和冰糖等。
在以前，從林總督時代開始李仙的各種生意都受到官府的暗中和明面上的打壓，明明有著物美價廉的好貨物，一直打不開銷路。
廣州的官員們卻明白，現在時移世易，要繼續打壓李仙的生意，恐怕前面談成的所有協議都會變成一張廢紙，就不要指望李仙允許外地糧食輸送進廣州城裡了。
還好，李仙這邊的鯨油和魚肉、白糖等都是糧食類貨物，也就是說城內最緊俏的東西，買這些東西對守衛廣州城有利無害，所有官員都捏著鼻子同意了。
至於李仙這邊還提出販售手槍之類的提議，這個問題廣州方面之前就私下裡談論過，本著火器放在己方手裡要比放在李仙這裡強百倍的想法，很痛快地答應了，允許十三行和一些有實力的大商人，公開販賣這些手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