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三郎歸家
梁氏看著岳大郎捉著曼姐兒便要離開,追了幾步又站住喊道:「親家大郎,萬事統有那解決的法兒,莫要氣極了做出糊塗事,養大個姐兒可不容易欸!好歹那也是命……」
岳大郎頭也不回綁著曼姐兒從旁邊小路離開,梁氏拍著胸脯回頭對著茶娘連連道:「看你大伯子那臉色,這曼姐兒家去不丟了命也得脫掉兩層皮啊!我的姐兒,你可別去趟這趟渾水啊,要三郎在家讓他去倒也罷了,那畢竟是他親侄女,可你如今身子重,若那春娘將氣撒在你身上便是得不償失了!此時皆以你腹中哥兒為重!」
茶娘也曉得輕重,雖擔心曼姐兒真箇兒要叫打的丟了民,但自個兒心中更曉得何為輕重,再拿曼姐兒之事自個兒也實無插手之力。只
茶娘低頭看向儀姐兒,摸了摸已經嚇懵了的儀姐兒的小臉,儀姐兒抬頭望來怯怯的道:「阿娘,大爹?姐姐?」
茶娘看著儀姐兒一雙漆黑的眸子十分正經道:「你堂姐做錯了事,大爹氣極,要懲罰於她。」
儀姐兒滿臉不解,卻已不是那般怕了,「姐姐何事做錯了?」
茶娘看了看梁氏,梁氏只對她點了點頭。茶娘心頭明白,些許事也是該教儀姐兒了,莫待她大了卻還是一團孩子氣,這對姐兒來說一派天真也並非皆是好事,有朝一日若是同曼姐兒這般亦遇著個騙子無賴,那才是天災般的禍事呢!
「她不孝敬父母,不愛重自個兒,丟孝喪德。雖追求了心中所想,卻罔顧了倫理綱常,罔顧了世俗目光,罔顧了父母宗族顏面。她丟了立世根本,怕是以後要艱難了……」
儀姐兒聽得似懂非懂,茶娘抬頭望向天邊再沒得言語,儀姐兒順著阿娘的目光望去,卻只看見三兩隻燕子在空中盤旋,不一會兒一隻大燕便飛進了屋檐下的燕窩裡,一隻小燕伸出頭來接了食,大燕便又飛了出去……
這一日整個桃子村並無什麼動靜,也無關於曼姐兒的流言,茶娘便也不曉得曼姐兒究竟如何了,甚至是生是死。
翌日清早,天還未發亮,大門外便傳來聲響。
梁氏輕眠,立即便從床上驚醒過來,連忙提上褲子披上卦『咚咚』下了樓,摸到茶娘床邊捂住茶娘的嘴,「莫要叫,我出去看看。」梁氏說罷便放開了茶娘,摸過門后的頂門棍將門開了條縫忘了出去。
「阿娘!」茶娘已從床上坐起,她喉嚨滾燙的望著梁氏的方向,一隻手披上外衫還在抖,另一隻手則緊緊的摁著被角藏了儀姐兒,茶娘臉色煞白,心中想道:若是賊,也忒大膽了!
梁氏忽的丟了棍子,茶娘伸腿便從床上下來。
「茶娘,是三郎家來了!」梁氏欣喜的回頭望來喊了一聲,茶娘已穿好了外衫,又開始攏起頭髮,動作利落又快,已聽得屋外岳三郎的聲音傳來:「阿娘!茶娘!我同鴻哥兒家來呢!」
梁氏已出了門,連聲的笑,看看岳三郎又看看鴻哥兒,再看看院中錯落的站著一群陌生之人。
「這些人是……」梁氏雖曉得定不是壞人,卻還是謹慎了些。
岳三郎這才拉了趙魏新出來介紹道:「阿娘,這是趙四郎,同我親娘是同鄉。四郎哥,這是我丈母娘,待我像親兒!」
趙魏新也不怠慢,立即稟手拜道:「見過大娘。大娘,這是見面禮,請莫要嫌棄。」趙魏新從身後小廝手中隨手取來一物遞給了梁氏,梁氏這下便驚喜了,哪曉得岳三郎這夜半歸家還帶了客人,客人還送了禮?
梁氏自不會推拒,口上說著道謝手也接下了遞來的一匹布,便是隨便一摸也曉得真正兒的好東西,便是此生統未穿過這樣的布呢!
身後的小廝又統統的拜見了梁氏,梁氏這輩子都未見過如此陣仗,這般多的人拜見了她,她自覺自個兒是做了夢還未醒來呢!
梁氏恨不得打自個兒一巴掌,屋中的茶娘卻早已掐了自個兒的大腿,曉得痛便曉得真箇兒是三郎家來了。
茶娘梳妝了自己,曉得院中有外人便整整齊齊的用袖子遮了臉才出門來,又做了半福禮,算了做了見面禮。岳三郎這才介紹道:「此乃我內子何氏。茶娘,這是趙家灣趙四郎,你只管稱一聲趙四哥便是了。」
趙魏新立即拱手道:「是是是,只管稱一聲趙四哥便是了。」
茶娘這才又福了半身道:「趙四哥。」
趙魏新立即又揮手叫小廝捧上禮來,這回是兩匹布,一匹給茶娘一匹給儀姐兒,同時昨個兒離開南鄰時在港口的商店採買的,岳三郎開頭便曉得這是給自家人買的,雖阻止了兩番,卻賴不過趙魏新,便也罷了,家來自當也收下,再推諉反顯太過虛偽客套。
收了禮,梁氏洗了手臉便在院中搬了凳子椅子桌子出來又奉了茶,岳三郎走到茶娘身旁來,見她毫無異端才吩咐茶娘道:「做些早茶,這回有大買賣,只管整些好的飯菜!」
茶娘這才得了隙同他連忙說上幾句,「這些人可是穩妥放心的?」
岳三郎點了點頭,只此時不宜多說便只道:「此人乃十里八村有名的收購藥材商人。今載杜仲皮價貴至離譜,又恰逢遇了我,便欲要收購咱家杜仲皮,我已經應下了。」
茶娘點點頭,雖也曉得那杜仲樹本是岳三郎心頭肉,便是平日分家之時,岳大郎拿走那許多東西,唯一不能分走的便是這杜仲樹,但今兒個他要賣,定真是個好價。茶娘又哪想到,那豈是好價,對比往年,如今算是天價了。
茶娘又不敢瞞曼姐兒之事,立即低聲同岳三郎說了幾句,只簡略道:「曼姐兒同李家大郎暗自來往,如今出了事,前兒個躲了咱家來,昨兒個才叫大哥綁回家去,你好歹得空了去瞧瞧,莫叫出了人命!那可是……一屍兩命之事!」
茶娘話落,岳三郎臉色早已大變,他沉沉的喘了兩口氣,額角青筋早已凸起,卻也只捏了捏拳頭一個字統未說便轉身又回了院中,他附耳同趙魏新說了幾句,趙魏新一個招呼便領了小廝們,一行人又浩浩蕩蕩去了屋后看杜仲樹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