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大郎綁女
岳三郎再次看了看習驚鴻后態度已十分坦蕩且平靜的回道:「如今家中確有幾顆杜仲樹,雖我不舍,但前幾日四郎兄也真心替我四處託了關係,我又豈能見四郎兄如此急切不出手相助?說到此事,還要多謝四郎兄好意,雖我確下了決心不再只做個上工之人亦浪費了四郎兄的一番美意,但四郎兄的真情三郎謹記於心!」
「三郎賢弟客氣了,你我即是同鄉,這一切也自是應當,應當的。只,三郎賢弟以後打算做何事?」
「如今還未想好。只沒得四郎兄這般本事人脈能收藥材,定是要避開此行的。」
趙魏新莫名的舒了口氣,點點頭,又拍了拍岳三郎的肩道:「以後有何事需要相幫,只管告訴哥哥便是!」
趙魏新倒也算豪氣,他也未坑騙岳三郎同習驚鴻,開口問了家中樹齡又知曉竟有十棵,這般數目也給了個南鄰最好的賣價,十兩銀子一斤,家中有多少便收購多少,算是下了血本了!
這日午後,趙魏新揣著銀票子,帶了幾個小廝便同岳三郎並習驚鴻一同搭船歸了鄉去……
茶娘同梁氏皆是一夜未能安睡,眼白掛了血絲,眼下更是一片烏青。倒是曼姐兒竟還睡了個懶覺,若不是梁氏拍了門還起不得床吃飯,便是儀姐兒統自個兒起來已坐著吃飯時曼姐兒才懶懶散散的撐著門出來。
梁氏狠狠一個摔碗,曼姐兒目光怯怯的看了她幾眼還道:「勞煩梁婆婆倒點熱水……」
梁氏氣兒便上來了,拍著板子半點也不客氣,「喲!還真把自個兒當做那要生養的娘子啦?竟叫我伺候你!?便是儀姐兒統沒得這享受的,你算個什麼東西!」
茶娘端著飯出來,瞧那曼姐兒又是一副欲哭的模樣頗是無奈的搖了搖頭,只拉了梁氏勸道:「阿娘你莫要同她置氣,她自有人管她。」
茶娘說得這話后,曼姐兒又『嗚』的一聲哭了出來,「叔母,你可不能不管我……我不要家去,我阿爹阿娘統寧願我死在外頭呢……」
梁氏一聲冷笑,「莫說你娘老子,便是我統寧願你死在外頭呢!要哭喪出去哭,莫要一大早尋你叔母晦氣!她保得住你?骯髒下賤事兒可是自個兒做下的!既要哭可憐便站那桃子村堰塘邊哭去!叫所有人統曉得你是個什麼貨色!這輩子便是也洗不清,脫不掉蕩婦的名聲!」
梁氏罵完才解氣的端著儀姐兒擱在屋檐下凳子上的碗,牽起她的手進了廚房去繼續用飯,再沒得出來搭理曼姐兒一聲,茶娘搖了搖頭也折身進了廚房,只留下曼姐兒一個人倚著門搖搖欲墜。
曼姐兒哭著哭著聲音又焉氣了下去,她也曉得丟人,更不敢叫別個真聽見了哭聲尋來,自己捂著眼睛去了院子水缸邊,看了看旁邊的盆,舀了水才自個兒就著冷水洗漱。
待曼姐兒再摸上廚房門時,那隔壁娟姐兒她娘早已聞聲上門來了,就站在門外朝著里望,還樂呵的問道:「茶娘,咋一早就聽見家中吵吵鬧鬧呢?剛我瞧見曼姐兒了,她啥時候來了你這邊?她老娘還不哭上門來吵啊!?」
茶娘聞聲立即扶著肚子出來笑道:「棋娘,確是曼姐兒,她過來玩罷了。你吃過早飯了?今兒你家該摘蠶繭了吧?」
前兩日茶娘同梁氏便已摘了蠶繭,接下來便要剝繭抽絲,抽絲前則要煮蠶,忙活了幾日蠶是煮好了,接著抽了絲便能織布,織的絲綢可以做衣更能賣錢,若是提花布,賣的價又好,一匹絲綢甚至能賣五兩銀子!但一季所養得桑蠶也至多織出一匹來,茶娘雖會織布,家中的織布機卻有些陳舊了,自個兒又有了身子實在不便,便如今還沒決定是賣蠶絲還是絲綢。
棋娘這才嘆道:「便是煮也得不出一匹綢來,破了那許多,只打算抽了絲出來統去賣了,實不划算呢!」
棋娘沒一會便回去了,茶娘打發了棋娘才又轉身進了廚房,曼姐兒總算曉得收斂,自個兒縮在一角喝湯,頭也不敢抬起看茶娘一眼。
茶娘嘆了口氣搖了搖頭,梁氏見她進來問道:「何時將她送家去?她娘老子不曉得來接,你便要等三郎歸家才送她不成?」
曼姐兒低了頭似又要哭,茶娘也不看她,只道:「若天黑前大伯同大嫂還未來尋她,阿娘,便勞煩你親去桃花村一趟罷。」
梁氏寡淡的斜了曼姐兒一眼頷了首,便再也不同她多說半句,只曼姐兒所在之處,凡梁氏在便總將物什摔得砰砰的響。
曼姐兒自個兒坐在了院子里,哪也不敢去。儀姐兒主動的上前同她說了幾次話,曼姐兒卻是理也不理,只自個兒靠著樹昏沉沉的合著眼,也不知心中想著什麼,儀姐兒便也不再自找沒趣兒,又去看阿娘同外婆煮蠶抽絲,看的倒是興緻勃勃,伸長了脖子滿臉好奇。
曼姐兒倒也吃飯,飯碗端到手中,吃的還多,中午一碗白米飯竟還吃不夠又添了半碗。攪拌了炒菜的油湯,還夾了好幾塊肉,總共便只幾塊一大半到了她腹中,吃的動作到斯文,吃的分量卻頂上了鴻哥兒,梁氏暗中撇嘴,到了廚房裡還指桑罵槐似得罵了幾句,罵幾句那曼姐兒肩膀一抽便又趴了臉在膝蓋上,抬頭膝蓋便濕了一大片。
天色還未黑盡,岳大郎便來了。
只他自個兒,背著手,陰沉著臉,這一回便是連儀姐兒也不瞧,只站在門口像一幢黑影似得盯著曼姐兒,嚇得曼姐兒從樹下蹦起不斷向後退去,退了兩步捂著臉又哭。
茶娘同梁氏立即迎了出來,梁氏嘴雖毒心頭卻從來都是軟的,還勸了句:「親家大郎,畢竟自家閨女呢!」
岳大郎的臉色早已比皮子還黑,他朝梁氏點了點頭,卻從身後拿出一根繩子來,曼姐兒立即跳起來,邊跑邊哭:「阿爹,饒了我,阿爹……」
曼姐兒哭的凄厲,梁氏撲上去一把就捂住了她的嘴,「姐兒呢,你好歹別哭的人盡皆知啊!你便是不要命了,也得要臉啊!」
茶娘大著肚子也只敢護著儀姐兒躲到一旁去,有梁氏相幫,岳大郎快步上來三兩下便綁了曼姐兒,還拿出她的帕子堵了嘴。
梁氏身上雖挨了曼姐兒幾腳,卻也不曉得岳大郎到底要干甚,若是真要了曼姐兒的命,她個信佛之人卻又心覺不忍,那是殺生,更是兩條人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