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牛刀小試
就在「錢公子」要自刎的那一瞬間,趙德芳再也不能等待,放聲喊出了「不要」。本來,他還想看看形勢,特別是看看這位「錢公子」是不是真的是那位「錢公子」,但是既然人家眼看就要刎別於這個世界了,他自然不能再觀望了,否則,真要是抱著佳人屍體懊喪,就悔之晚矣。
聽到趙德芳那一聲尖銳、急促的制止聲,不僅惡漢們被嚇了一跳,「錢公子」也被嚇了一跳,劍都差點驚落地上。人,終歸都是有求生本能的,只要有一絲希望,能活著,誰會想去死啊,聽到「不要」的呼喊后,「錢公子」立刻懸崖勒馬,沒有將脖子往劍上抹。
話音剛落,一個翻身,隱匿於數丈高樹中的趙德芳已經穩穩落於地面。「毗伽闕傳授的這套輕功,真不賴啊」,趙德芳心中暗贊一聲。若非毗伽闕特彆強調不許趙德芳私自外傳,他真想立刻將其轉授給種師成,不管那傢伙天賦如何,稍微學點,多少還是有點好處的,至少要跑路的時候,那傢伙不至於太拖自己後腿。
「你是什麼人?竟然敢管爺爺們的閑事,活膩了是嗎!」領頭的大漢凶道。貌似放出狠話,其實很是色厲內荏,緊張不已,畢竟趙德芳剛才漂亮地露了一手,從數丈高的古木上,輕鬆翻下,這可不是一般人做得到的。
「你們又是什麼人?為何偏要致這位公子於死地」。說完,不顧眾漢的兇惡的眼神,趙德芳瀟洒地回頭望了望「錢公子」,準備傳遞一個「有我在,不會有事」的安慰式的眼神。結果發現,雖然「錢公子」頭髮散亂,面頰也已污穢,但此「錢公子」必不是彼「錢公子」。確認無疑后,趙德芳略感失望的回過頭,繼續面對惡漢們。這時,總不能烏龍道「對不起,剛才認錯人了,你們繼續」這類沒底線的話,畢竟惡漢們一看就知道不是什麼好人,那位公子則……至少不像是個壞人吧。江湖救急,也是題中應有之意。
在趙德芳完成自我心理建設的時候,「錢公子」倒有些頗不自在起來。這個趙德芳看上去頗有功夫,所以一下子,他反倒不怎麼緊張眼前的惡漢們了,但他卻又有了另一種方面的「緊張」——剛才趙德芳看自己的眼神,分明有一種難以抑制的殷切,他不會有什麼斷袖、龍陽的癖好吧?!想到這,「錢公子」身體微微的發抖了起來,下意識地緊了緊衣襟。
如果趙德芳知道「錢公子」此刻的想法,肯定會吐血不已。
「兄弟們,既然來了個想陪葬的,咱們就成全他,送他們一起上路算了!」話畢,二十多名惡漢紛紛舉起手中的刀斧聚攏過來。
回望了一眼「錢公子」,趙德芳發現這傢伙竟然在邊發抖、邊發獃,難道被嚇傻了,趙德芳暗嘆一聲。「錢兄,注意自保!」趙德芳還是不得不出言提醒。
「錢公子」聞聲醒悟過來,嗯,不管怎樣,先活下來再說吧,他也橫著寶劍,準備應戰。
趙德芳沒有選擇被動等待,他知道任何的遲疑,只會讓對方越圍越死、越聚越攏,這樣自己的遊走空間也就自然而然越來越小了,所以必須主動出擊。趙德芳抽出佩刀,往一名惡漢腰間劈去,出刀極快,惡漢來不及擋格,被一刀劈倒。趙德芳又不做任何停留地,往另一個惡漢撲去,如此反覆,一圈遊走下來,已有五六名惡漢喪身或至少喪失了作戰能力。
領頭的大漢極感氣憤,抽出背上板斧,大喝一聲——不知道是為了給自己壯膽,還是為了嚇唬趙德芳。然後,大步流星地朝趙德芳衝來。趙德芳以佩刀硬駕了一斧,此漢力道非常,加上又有一股子助跑衝勁在內,趙德芳被震退了幾步,雖然是雙手持刀,刀也仍然差點沒被對方劈飛。「此人頗有氣力,一把板斧,亦揮得很有章法,看來,非是易與之輩啊」,趙德芳暗道。不過,板斧是一種極為笨重的兵器,想要駕馭得如臂使指卻也不太可能,想明白了這一點,趙德芳心下大定,在惡漢再次衝鋒前,趙德芳淡淡地將佩刀歸於皮鞘,再從雙腿外側抽出了兩柄短刀。
「剛試過了,毗伽闕傳授的輕功確實不錯,不知這短刀搏擊之術,又是如何」,趙德芳這兩柄短刀,比毗伽闕的更短,畢竟人家就靠著那兩柄彎刀了,趙德芳常用的兵器則仍然是腰間佩刀,至於這兩柄短刀,或者說是匕首,只是一種輔助性的工具,所以不可能弄得太長。否則,他就是一個人帶著三把刀了,那未免也有些太誇張了,而且更為關鍵的是,也有些——太沉了。
看著趙德芳手中那兩柄短短的匕首,惡漢不屑道:「找死!」接著又是一斧劈來,趙德芳靈巧地避過這一斧,一個欺身,迫於惡漢身側。短刀,既然那麼短,肯定只有靠近才能發揮作用,而它的好處也正在於它是近身搏擊時的兵器之王。趙德芳緊緊貼著惡漢身側,惡漢發現自己的板斧反而有勁沒處使了,相反,他倒被趙德芳的匕首左割一下、右捅一刀,片刻間便血流如注了。
萬般無奈的惡漢狠狠地丟下手中巨斧,急速後退,總算擺脫了趙德芳的糾纏。兩名手下慌忙扶住倒退過猛、險些栽倒的惡漢。惡漢看著滿身的窟窿,鮮血還在不斷滋滋地往外冒,真是欲哭無淚。看著整整齊齊圍成一圈的手下們,他鬱悶道:「你們剛才就這樣一直傻圍著,也不知道幫幫手呀?」
眾手下聞聲紛紛重新舉起刀斧,往趙、錢二人衝去。扶著惡漢的那兩名手下,也唯恐落於人后、被惡漢訓斥,也連忙鬆開他,舉起各自的武器,一起沖了過去。在鬆手的那一瞬間,毫無心理準備的惡漢,自然是直接栽倒在地了……
趙德芳雙手互持短刃,與「錢公子」背對著互倚,準備再次應戰。被捅了很多刀的惡漢自然鬱悶,然而他不知道的是,捅他刀子的趙德芳同樣也很鬱悶——毗伽闕揮刀時,都是一刀一個,中刀者斷然沒有再爬起來的可能,即使沒有直接劈到,敵人也會為其刀氣所傷。自己倒好,捅了十來個窟窿,還沒把那名惡漢給捅死,雖然他或許是特彆強壯了一點,但終歸是捅了那麼多刀啊。有念及此,趙德芳略微感到有那麼一絲氣餒,毗伽闕雙刀揮舞時,刀刃皆被催滿真氣,即使是一把鈍刀,在他手中亦能使出吹毛斷髮的效果,自己何時才能達到他那般造詣啊,想想都覺得任重而道遠呀,趙德芳暗嘆一聲。
就在惡漢頭領與趙德芳各自鬱悶、「錢公子」惴惴不安、眾凶人群起衝鋒時,突然一陣破風聲傳來,一名凶漢應聲倒地,一支羽箭直接貫穿了他的脖子,緊接著,又有一支羽箭射來,又有一人中箭倒地。
「有埋伏,兄弟們扯呼!」一名漢子呼道。說完,他與另外一人搭手架起跌坐地上的頭領,慌亂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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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您沒受傷吧?」原來是種師成。
「我沒事」,趙德芳說道,「看來,這一個月下來,你也沒閑著,箭法精進了不少啊!特別是剛才第一箭,竟然直接貫穿一名敵人的脖子,確實厲害」。
「沒有,沒有,屬下還要多加練習」,種師成心虛的謙遜道。其實,他第一箭要射的是另一個人,只是天色太黑,讓瞄準的難度成倍提高,所以第一箭便射歪了。不過,好在對方人多,足足有二十多人,還擠成一團,沒射中這個,卻鬼使神差地射中了旁邊那一個,也活該是那傢伙運氣不好,興許是命里註定有這一箭挨吧。不過,種師成自然是不會說破的,所以只是謙虛了幾聲,便將話題扯開。
在一旁的「錢公子」對著趙德芳,衷心讚歎道:「公子的刀法,令人佩服,特別是改持雙刀后,更勝靈活,左手使刀竟然也絲毫不遜色,真是難得啊」,說完,又轉過來對種師成道:「這位大俠,在如此深夜,箭不虛發,此箭法也真可以說是驚天泣地,獨步無雙了!」
被人呼為「大俠」,種師成自然喜形於色,連忙很有「大俠」范的再次謙虛道:「公子謬讚了,不敢當,不敢當」。對於別人的讚揚,種師成毫不客氣地照單全收了,不過,他的話倒沒說錯,對方確實是「謬讚」了。
所謂「箭不虛發」云云,其實一共也就射了兩箭而已。種師成要製造的是一種讓眾惡漢覺得自己遭遇到埋伏的假象而已,他也不敢多射,萬一誤傷到自己人,就悲劇了。要是「錢公子」知道種師成其實壓根就沒射准、而且還極有可能誤傷自己的話,可能會忍不住在心中問候他祖宗十八代。不過,畢竟他不是不知道種師成的底細嘛,所以,刻下,他倒是在衷心地讚美其箭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