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感應養成術
趙德芳既然已經向毗伽闕保證絕對不會再向任何人透露他曾被俘一事,自然要做到,除了種師成、莫管家外,當時在古廟的另外三名家將也並不知道。而且,這三名家將被分別派出:其中一人隨莫管家前往楚州,與當時分組而走、約定匯合於楚州的其他家將接頭,並在楚州安頓,等待趙德芳;另外兩名家將則被派遣至徐州,聯絡徐州刺史李謙,告訴他自己並未喪生於開封政變,並請他注意提防趙光義,以免為其所害。
接下來整整一個月,趙德芳都留在古廟中,接受毗伽闕的指點,傷勢漸漸復原,武藝也極有精進。趙德芳本來天賦極佳,其父皇趙匡胤又曾遍延名家提點於他,所以他的功底確實極好,現在又得到毗伽闕的悉心指導,在原本的基礎上,又融匯了域外靈巧、奇詭的步法、刀術,自然是更上一層樓了。毗伽闕見到自己一身功夫所傳得人,亦是極感欣慰,雖然趙德芳的身手現在或許還不是自己的對手,但只要他持之以恆、並在實戰中不斷積累經驗,想來其在將來未必不能青出於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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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經一個月了,毗伽闕暗道:是時候提提那套「感應養成術」了。
「趙越,本座今晚要將我武藝中的精華傳授於你」。
「多謝先生」,趙德芳欣然道。
「嗯」,毗伽闕微微頷首,「你知道對於一名刺客,或者說任何一名強者來說,什麼最重要?」不待趙德芳回答,毗伽闕便自己眯著眼睛娓娓說道:「不是靈巧的步法,或奇詭的刀術,而是敏銳的感應能力,才是最為基礎的東西,你只有隨時能察覺到危險,才能最終生存下來。而且,惟有敏銳的感應能力,才能讓你在與敵人的交戰中,永遠快對方一線」。
「敢問先生如何獲取此種能力?」
毗伽闕微微一笑,神秘道:「萬物之中,最敏銳者,莫過於蛇,而且越毒的蛇,越具有敏銳的感應能力。它們對於時間、空間、溫度、氣息有著遠超人類的先天本能」,毗伽闕滿臉自豪、又無限回味地舔了舔舌頭,又接著說道:「所以,要想獲得此種敏感力,最好的方式便是——吸食活蛇鮮血」。
不理會目瞪口呆、且有些隱隱欲嘔的趙德芳,毗伽闕繼續說道:「越毒的蛇、越鮮的血,越有益處,吸完后,配合以本座獨創的方法,你將部分地、暫時地獲得蛇所具有先天本能。從此以後,你所見、所聞、所嗅,都不再渾濁,你將發現整個世界都不再混沌,相反,它會變成一個層次分明的清晰世界」。
「如何?我們什麼時候開始傳藝?這可是本座秘不示人的獨門絕技喲」。毗伽闕從自言自語的世界中回神過來時,卻發現趙德芳早已逃得無影無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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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清晨,在驛道邊,趙德芳施禮道:「先生,請多保重,趙越在此別過」。
「嗯,是時候告別了,已經整整一個月了,本座再不回開封復命,趙光義恐怕對老夫也要起疑了」,毗伽闕負手道。
「晚輩也必須要趕往楚州了」,在此地療傷、學藝,前前後後耽誤了整整一個月時間,趙德芳確實也很是擔心楚州的事情。「先生傳藝之恩,晚輩銘記在心」,趙德芳再一施禮后,翻身上馬,與種師成往楚州方向急馳而去。
望著趙德芳遠去的背影,毗伽闕暗道:這傢伙走得那麼急,看來是真害怕老夫反悔、追上去逼他吸蛇血啊。有念及此,毗伽闕捻須暢笑道:「讓你往本座眼睛里灑石灰,這回被我那『獨門秘技』嚇得屁滾尿流了吧。這傢伙,還真相信我會吸食蛇血啊,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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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您為何讓莫叔他們在楚州等我們?」種師成不解道,「我實在想不出楚州有什麼特別的地方」。
摸了摸懷中的銅質獸符,趙德芳故意賣了關子道:「到時你就知道了。父皇在那留給了我一份非常寶貴的東西,我們去楚州,就是要找到它」,其實趙德芳心裡也是沒底,所以亦不想多談,「也不知道它現在情況到底如何了,唉」,心裡暗嘆一聲,靠著樹,趙德芳準備眯會兒,明早還要繼續趕路。
「公子,你跟毗伽闕那小老兒到底學了多少東西呀?他有沒有把什麼獨門秘技啥的傳給您」,說起毗伽闕,種師成還是有些生氣,每次傳藝時,毗伽闕便會將他趕得遠遠的,防賊式的,生怕他偷學其本事,其實他不知道那是毗伽闕氣他的,誰讓他捅了毗伽闕一刀,還狠狠地踢了他一腳,毗伽闕可是個有心眼的傢伙呢。
聽到「獨門秘技」,趙德芳頓時想起吸食活蛇血一事,不禁打了一個冷顫,立馬睡意全無。「雖然只是一個月,但毗伽闕確實還是傳授了我不少東西,我確實受益匪淺,至於什麼『獨門秘技』,到底是域外之術,太過奇詭,我們中原人還是不學為好……」
「毗伽闕確實倒有些本事」,生氣歸生氣,種師成對毗伽闕的本事還是佩服的。他曾經幾次向毗伽闕討教,沒有一次不被其打得滿地找牙的。毗伽闕左右兩手各持一柄短刃彎刀,交手時,其出手極快、極准,尤其擅長近身搏鬥,讓手持長刀的種師成完全發揮不出自己的優勢,只有被動挨打的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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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聽,好像有什麼人?」趙德芳突然道。
「嗯,公子,好像是有人在廝打,我們要不要避一避,以免被迫捲入不明所以的紛爭?」種師成問道。
聲音由遠而近,其中落於不利的一方顯然正在苦苦逃跑,恰好是往趙德芳、種師成這邊跑來。
趙德芳剛要點頭、示意種師成準備離去,卻聽見風中隱約傳來聲音:「錢公子,你快走,我來拖住他們」。
「錢公子?不會是那個女扮男裝的錢越公子吧?」種師成嘀咕道。一抬頭,卻發現趙德芳早就不見了,原來他在聽到「錢公子」的那一刻,便往其方向衝去,「公子一向最是沉穩,現在卻這般毛急,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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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誰也跑不掉,兄弟們宰了他們,回去重重有賞」,一名大漢猙獰道。
「諾」,二十幾名同樣面目兇惡的傢伙齊聲應諾道。
被圍在中間的男子,就是惡漢們口中的「錢公子」,只見他肩臂、腿部均有血跡,頭髮也已散亂,顯然負傷頗重。他的十幾名手下已經全部陣亡,最後三名手下,剛剛阻攔了惡漢們一陣,也終於被殺死了。當然,前前後後,他們也殺死了八、九名敵人,這也是對方為何極度憤怒、急於致其於死地的原因。
被呼為「錢公子」者,顯然體力已徹底耗盡,依仗著手中三尺青鋒,才勉強站穩。自知不免的他,突然舉起佩劍,身體頓時失去支撐,略微踉蹌了一下。再度站穩后,他無限蒼涼地望了望東南方向,那是故鄉的方向,看來今生是回不去了。暗嘆一聲,然後,「錢公子」將劍身在衣裳上拭了拭,拭去飛濺劍鋒的血污,然後橫劍於頸部,準備自我了斷——反正必死無疑了,又何必受辱人前呢。
「不要……」一聲驚呼,從一株高樹中傳來。
【本卷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