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風雪夜 不歸人
龍濤迅速關上房門回到床上,引動神魂沖入「月影龍墟」恢復,似乎一絲一毫都不願意耽誤。
半天多時間的匿蹤潛伏,又加上急速來回,無疑是非常嚴重的體力透支。
春水城對岸的高山雪林,對於只有成溪境九品修為的龍濤來說,任誰看來都堪稱死地。
首先是隋天罡的「符紋鐵騎」,連半步藏海的耶律多綱都不敢正面撅其纓,更不要說修為低微的自己。
但是,龍濤感覺隋天罡對自己從未有過殺機,這一點很是重要。
他記得隋天罡曾經說過,一定要把自己帶回京都面見太子。
龍濤通過陳錦雲得知,神龍王朝皇帝似乎日趨病重,明面上太子當朝攝政,實際上卻是黃雀侯大權獨攬。
龍濤通過這些散碎消息,似乎摸到了一些脈絡。
要想參與其中,現在自己這點道行根本不夠看!
提升修為,積蓄力量才是王道正途!
他不再隱藏,目標便是明年三月的「玲瓏大會」!
時間不等人,必須努力突破成溪境入馭波境,而且還要達到大符師的高度,否則一切都是浮雲。
他又想到透露給自己消息的「二混子」蕭子奕,確有誘殺自己的可能,但是那種熟悉的感覺又讓龍濤堅定認為,這個顧慮應該不會存在。
唯獨讓龍濤有些意外的還是呂不為,竟然徹底投靠了自己的死敵黃雀侯。
他談不上傷心,只是有些遺憾,畢竟是北叔付出多年心血的義子,這讓他有些下不去手。
上一次給呂不為留了一條殘命,龍濤很希望他離開這些是非恩怨,走的越遠越好!沒想到反而越走越近,到了必須生死相搏的對立一面。
這樣的局面比他想象中要複雜的多,震獄將軍隋天罡的符紋鐵騎,遼國半步藏海的高手耶律多綱及其爪牙,再加上呂不為率領的神機黃雀營,犬牙交疊、錯綜複雜。
唯一對自己不太有敵意的還是隋天罡,所以他傳訊告知,決心因勢利導,靜觀其變。
不管那麼多,本殿下橫渡春水踏雪而行,絕對不是來玩兒命的,有便宜就撿,沒便宜就跑。
「一時三刻」的呼吸秘法確實逆天,還沒到一個時辰,龍濤便感覺恢復到了巔峰狀態。
他輕輕走出房門,並沒有去走索橋,而是反向疾掠,兩息間便來到萬蟬寺所在孤峰的懸崖邊。
他凝心提氣,凜然躍下。
腿上的「逆風之旗」鑲嵌了棗核大的靈石,貼著皮膚閃著淡色金光,在漫天飛雪中如同踏著金色祥雲。
龍濤象飄忽的風箏一般下落數丈,然後在幾株凸出懸崖的虯曲老松上幾次借力緩衝,穩穩落在谷底。
沿著一條彎曲的溪水,他開始發足狂奔。
溪邊的巨石,老樹的枝丫,都成了龍濤落足之處,輕輕一點便躍出二十幾丈,卻只是給巨石留下一個淡淡的足印,讓老樹的枝丫隨風晃動罷了。
這讓龍濤很是驚喜。
他剛剛突破升到成溪境九品巔峰之時,每次躍出就會把石頭踩裂,甚至碗口粗的松樹都會在一踏之間斷裂,狂奔之間「嘁哩喀喳」一通亂響,讓他很是鬱悶。
有了速度便無法隱藏蹤跡,別說武道高手會即刻發現,連最笨的松鼠都被嚇的滿山飛跑。
現在只要發動「逆風之旗」,自己便可化成了一道淡淡的殘影,奔行如風。
許多林間的寒雀都只是眼前瞬間一花,並沒有被驚起亂飛,而龍濤已經宛如旋風般遠去。
符甲的強大威能讓龍濤自己都暗暗深喜,速度和力量都有了巨大提升,自身的靈氣消耗反而聊勝於無。
只是對於靈石的耗損確實很大,一天一夜之間,三片符甲之上,三顆棗核般大的靈石便小了三分之一,連龍濤都覺得心疼。
這樣棗核般大的靈石,一顆價值都是上百兩黃金!
這還僅僅是普通符師的符甲,象隋天罡的二十五騎符紋鐵騎,沙場之上的一次衝鋒,所消耗的靈石豈不是要數百粒之多?!
怪不得北叔說一隊符紋鐵騎需要上百萬輛黃金,還真是所言非虛!
鐵柔然也曾說過,一般的彈丸小國確實供養不起,只能淪為大國的附庸。
龍濤一躍數十丈,邊走邊想,不到一個時辰便再次來到春水河邊。
這是春水河的上游之處,無數條溪水在此交匯,水面之上結著一層薄冰,冰下的水流枯瘦纖細,卻始終沒有完全凍結。
龍濤知道,這溪水真正的源頭鮮為人知,是萬禪寺所在孤峰頂上的那座靈氣大陣,他猜測以張碩為首的那十八個傢伙便是馭陣之人。
十八人晚間呼吸同步分毫不差,連打呼嚕都是一個節奏。
也正是這座大陣,在那晚讓二皇子蕭子奕鎩羽而歸,連「日月雙梭」都丟了。
此處的河面比較狹窄,龍濤猛然提氣躍起,把速度發揮到極致,向著對岸的一株巨樹掠去。
驀然,河邊厚厚的積雪之中緩緩立起一人,在四處張望。
到處都是紛紛而落的鵝毛大雪,並沒有什麼異樣,他很是納悶的搖搖頭,自語說道:「今天真是見了鬼了,剛才怎麼看到那麼一大片雪花呢?」
這是一名神機黃雀營的老卒,他暈頭轉向一般揉了揉眼睛,剛剛轉身回頭,猛然間大張嘴巴,驚悚異常。
億萬雪花之中似乎飄來一點冰晶,轉瞬間射入他張開的嘴巴,又從他的後頸穿出,沒入雪下的凍土之中。
那是一支通體雪白的羽箭!
這名士卒來不及發出任何聲音,仰面朝天摔在雪中,大瞪的雙眼望向天空,再也無法合上。
遠處的其他三名士卒聽到聲音,紛紛躍起狂奔而來,深可沒膝的大雪沒有絲毫影響他們的速度,足尖在雪地上只留下淺淺的三道足痕。
可悲的是,他們還沒有趕到那名死去的士卒跟前,便猛然跌落,完全失去了剛開始的瀟洒輕靈,沉重的身體在雪地上砸出三個大坑,一炷香時間便被飄飛的大雪徹底埋沒。
龍濤伏在古樹之上,搖頭嘆息自語:「都說惡人行兇,從來管殺不管埋!看來我不是惡人,我管殺,人家自己管埋。」
他收起龍影弓,向著遠處另一株巨樹飄去,剛一落下便收斂氣機一動不動,看上去如同粗大枝丫上的一層薄雪。
巨樹下方的樹洞里先後伸出兩顆腦袋,向著天空望了一會便縮了回去。
龍濤伏在比自己還粗的樹杈上絲毫未動,左腕上的「乾坤袖」里飛出一隻金翅螢火蟲,黏在一片雪花之上,向著十幾丈遠的地面飄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