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馬壽成雒陽歸宗
卻說馬騰自太尉李咸處回到客棧,見劉坤佑早已回來,說見著老太爺了。
老太爺聽說馬騰今晚欲去認祖,十分高興,讓馬騰叫上隨行子弟,到家吃飯,還賞了劉坤佑十吊錢。
於是馬騰囑錢豐從居延帶來的皮毛中選出十幾件上品,又從別人饋贈的禮品中選出幾樣精緻之物。
這才領著錢豐、劉氏兄弟、萬氏昆仲、石山、龐道、趙雲,十四個人個個衣甲鮮明,駿馬飛揚,在大街上甚是惹眼,向馬日磾府上走去。
馬府坐落在永和里中間位置,是一座碩大的宅院,比起李咸府可風光多了,然若與張讓府第相比,還是頗多遜色。
整個府邸,秦磚漢瓦,風格古樸,一看起碼有上百年的歷史。比起張讓府來,沒有那種張揚,更多了幾分厚重和幽雅,一看就是詩書傳家之府弟,儒袍冠帶之官邸。
馬騰等遠遠望見門口站著一行人,遂提早下馬,行至府前。見馬廷鸞領著十幾個馬家子弟站在門口相迎,遂一一向前行禮。
馬廷鸞挨個介紹,這位是二弟廷弼、三弟廷良,那個是四堂弟廷豐、五堂弟廷比等等,還有諸多的字、號一類,馬騰一時哪裡記得這許多的名號?只好隨著馬廷鸞應口支叫一番。
之後,馬騰又開始向馬氏兄弟介紹錢豐等人,諸位子弟也是將軍校尉地亂叫一通。
隨後,眾人依次入內。
來到大堂,馬日磾與夫人已安坐在椅子上。馬騰上前執子弟之禮,錢豐等人躬身拜揖。
馬日磾與夫人第一次見到這位傳聞已久的馬氏後裔,高大魁偉,威風凜凜,甚是歡喜。
再看到馬騰的手下,十幾個人站成兩排,年紀雖都不大,但盔甲叮鐺,煞氣騰騰,不禁有凜然之感。
見眾人行禮,馬氏夫婦笑得合不攏嘴,忙叫免禮落坐上茶。
馬騰、錢豐、劉天保、萬欽仁、石山、龐道、趙雲兩廂落坐,其他人等隨後侍立;馬家子弟忙著倒水遞茶,然後侍立一旁。
馬日磾兩眼逡巡諸人,笑道:「看各位年齡不大,卻能在塞外立此不世之功;尤其是殲滅北匈奴一族,史書當濃彩重筆,傳之於後世。
想當年,先祖文淵公南征北戰,也曾與這匈奴交過手。祖上若是有靈,其心必然甚慰!這是我馬家之榮幸,也是諸位之榮幸。
各位英雄濟濟於寒舍,我馬日磾也感到無上榮光!
今日當開家廟,祭高祖,奉犧牲,上慰遠祖之靈,中撫我輩之心,下定子孫之志。」
於是,馬日磾在前,馬廷鸞隨側,馬騰緊跟其後,一大幫馬家子弟及錢豐等人,出了大堂,來到馬氏家廟。
早已有人打開了廟門,擺好了貢奉。
馬日磾當中而立,焚三柱清香,三舉之後,迤然跪下,口中念念有詞,然後拜了三拜。
馬日磾起身後,馬騰趨身向前,如法炮製。
馬騰起身後,馬日磾說道:「我馬家高祖是馬仲公,官至玄武司馬。
馬仲公有四子,分別是馬況公,官至河南太守;馬余公,官至中壘校尉;馬員公,官至增山連率,三人皆為兩千石級別官員;馬援公,官至伏波將軍、新息侯。
四兄弟中以馬援公名聲最顯,官爵最高。我家祖上為馬余公,騰兒祖上為馬援公。
其後,馬余公有三子,一為馬嚴,著名儒家學者,治《左傳》。後為將軍長史,護衛南單于。歷任五官中郎將、太中大夫等職;
一為馬敦,與兄馬嚴並稱為「鉅下二卿」,官至虎賁中郎將;一為馬並。
馬嚴公有子三,一為馬融,著名儒家學者;一為馬留;一為馬續,著名學者,曾整理《九章算術》。
馬援公有三長一女,一為馬廖,封順陽侯,謚「安侯」;一為馬防,封穎陽侯,六千戶。明帝時以車騎將軍平定羌亂,加三千五百戶。后徙為廖鄉侯;一為馬光,封許陽侯,六千戶;一為馬客卿;女馬氏,為明帝皇后。
馬廖之子馬遵,嗣父爵,后徙封程鄉侯;馬光之子馬康,官至黃門侍郎;馬光之子馬朗,續封為合鄉侯。
到了曾孫輩上,我這一枝,只出了我這個不成器的馬日磾,現為諫議大夫;你們那一枝,有一個馬度,為馬廖公之孫,續封為穎陽侯。對了,還有你父親,剛被皇上封為孝忠侯。
再到下一輩上,唯有你是佼佼者,現已封侯拜將,官至張掖太守。
縱觀你我兩枝,馬援公的後人中為將者多,且武運長久,封侯者眾。
我們這一枝,除了個馬續曾仕度遼將軍外,其他的則多出儒生文士,文采昭然,傳世有名。後世子孫,及冠者大都在此。
你們當以先祖自勵,牢記家傳秉訓,自強不息,厚土載物。
為文者,誠其意,正其心,修其身,齊其家,明德經世,致知格物;為將者,當先治心,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麋鹿興於左而目不瞬,忠君愛民,保家衛國。
若非如此,將來有何面目晉見祖宗於九泉之下?」
馬日磾訓畢,令長子廷鸞領其他客人至大堂內奉茶,自己卻招馬騰來到自己的書房。
侍女端上兩杯清茶,看這陣勢,似是要長談一般。
馬日磾先問及馬騰家中情況,何時到得番和,父母身體怎麼樣,家中還有何人,馬騰一一作答;
后又問及到居延從軍的情況,馬騰擇要予以答覆。
當問到從居延到京城原路上時,馬騰說先到了刺史部拜見了孟佗大人,后又到將軍故里拜祭了祖宗馬援,馬日磾點頭稱許。
再又問及進京以後的情形,兩次面聖皇上都問了些什麼,馬騰是如何應對的,問得很仔細,馬騰說得也很全面。
馬日磾問到進京以後串了幾個門子,當馬騰說到先到張常侍家中拜訪時,馬日磾面帶不豫之色,說道:
「朝庭名爵,乃是國家重器,一切出自聖上,又非豎閹私自相授,何以結交宦官?」
馬騰躬身道:「我與張常侍素不相識,一切都是刺史大人私下運作,才有此結果。
我認為,不管張常侍是什麼人,只要是對我有恩,滴水之恩即當湧泉相報,何況此等大事?
我前往張常侍府上拜訪,遠談不上什麼構結,只不過是人之常情,門面上的功夫而已。
況且在我的安置上,太尉李咸大人也道張常侍的安排最是妥當不過。」
馬日磾聽得李咸如此說道,臉色大緩,問:「元卓公(李咸字元卓)怎麼說?」
馬騰說:「在我的安置上,太尉本意是做涼州別駕,主要是考慮以後涼州萬一有事,有我可以抵擋一陣。
實授張掖府後,太尉冷靜一想,覺得這是非常巧妙的安排。
張掖位於河西走廊中部,位置十分顯要。若能好好經營,足以掌控四方,比之一個涼州別駕要重要多了!
還說張常侍這些年沒做一件好事,唯獨在這件事上,他佩服得很。
至於張常侍是不是從國是出發,那又另當別論,但能在實際上於國有利,就算是他功德一件。」
馬日磾聽了,略一思忖,即道:「還是太尉想得長遠,想得透徹。
在這事上,我是有點書生意氣了,你莫要有別的想法。這十幾年來,宦官與士大夫爭鬥不止,目前來看,還是宦官佔了上風。
但一個朝庭,哪有宦官長久得勢的?除非是像秦二世那樣的末代昏君!
我大漢士大夫一黨,雖說現在不得勢,但自光武帝中興以來,一直重視儒學,天下文根,豈是那幾個宦官就能清除得了的?
早晚有一天,我們會反攻倒算。
我是擔心你若與他們瓜葛過深,到時不但自己不保,家人、甚至家族都會受到牽扯,那時反而不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