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叛逆少年

  拉比克上下打量著眼前這個與自己年齡相仿的年輕人，半晌之後才轉向德馬斯緩緩說道：「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


  「就是這個意思啊！」


  「……」不只是拉比克，就連夜落塵和莫克兩人都有些跟不上德馬斯的節奏。


  「哎呀，之前我也一直沒發現，」德馬斯低頭注視著熟睡在自己身邊的朔言，「不過剛剛朔言無意間說起那件事，我一下子就想通了！」


  「完全不懂你在說什麼啊！」夜落塵抬起手輕輕地撓了撓自己的腦袋。


  「從頭說起吧。」拉比克在德馬斯的身邊坐下來翹起了二郎腿。


  德馬斯清了清嗓子，站起身來關掉了電視，「朔言喝醉了之後和我說起，你似乎無論受什麼傷都能以很快的速度痊癒？」


  夜落塵的表情有些奇怪，因為就連他自己也不是很清楚這是怎麼一回事。


  他只能木訥地點了點頭，承認了這一點好讓德馬斯繼續說下去。


  「之前書文也和我說過，你好像被巴托里吸了不少的血，但後來我見你並無大礙，也就沒有再問起。」


  拉比克聽到了巴托里的名字，心裡一緊，他也是知道德馬斯和巴托里之間的事的。


  他緊盯著德馬斯臉上的表情，似乎想要在這其中發現些什麼不尋常的地方。


  「所以你就做出了這個判斷嗎？」他晃了晃腦袋，剋制著讓自己不再去想。


  「你不覺得很奇怪嗎？人人都將它稱之為賢者之石，但卻從來沒有人真正親眼見到過。」


  「即是說……」拉比克的心中似乎已經先一步得到了最真實的答案。


  「即是說，先入為主的概念使得所有人從來都沒有想過，賢者之石究竟是不是一塊石頭。」


  拉比克的眼睛緊緊地盯著不遠處的夜落塵，為什麼自己根本無法發現，這個人的身上有著哪怕些許的不同？


  甚至連飄蕩在夜落塵身邊的魔法力都不為所動，他甚至連一個下階巫師都不是。


  就是這麼一個普通人，擁有著魔法界的所有人都夢想神往的至高力量。


  教團，assassin，哪怕是聖地都想要在他的身上詢問出賢者之石的下落，卻從沒有任何一個人知道，賢者之石早在許多年前就早已出現在他們的面前。


  「這就是……煉金史上的奇迹？」拉比克驚愕地問著。


  時隔五年，如今的他何止是飽讀詩書，他擁有著這個世界上絕大多數的知識，魔法學理論，鍊金術理論，草藥學理論，哪怕是普通學者所研究的哲學他都有所概括。


  信心滿滿的自以為無所不知，誰知一見面德馬斯又再一次刷新了他的認知。


  「是的，自啟蒙運動之後的三個世紀以來人類最偉大的產物，」德馬斯站起身來高聲宣布著，「夜落塵，傳說中的賢者之石！」


  此時夜落塵臉上的表情突然凝固，他獃滯地看著眼前的德馬斯，似乎沒有辦法說服自己接受這一切。


  他甚至不能肯定的告訴自己，自己究竟是他人口中的賢者之石，還是一個普普通通的人。


  德馬斯看出了夜落塵此時內心之中的掙扎，上前安慰道：「幹嘛啊這是，你可是得到了所有人都夢寐以求的力量啊！」


  「犧牲了幾千條人命，將一切都強加在我的身上，這都是為了什麼？」夜落塵索問著，沒有人知道他此時正在對話的對象究竟是德馬斯，還是葉千秋。


  「你不相信他嗎？」


  「什麼？」夜落塵完全沒有回過神來，甚至可以說他早已失神，德馬斯的反問讓他茫然無措。


  「犧牲了幾千條人命，被魔法界的所有人譴責，將你變得人不人鬼不鬼，你一心想要找他對峙，說到底你只不過和世界上那千千萬萬的蠢材一樣覺得他就是一個十惡不赦的魔鬼！」


  夜落塵渾噩的靈魂似乎被德馬斯給驚醒，他心中的無數情感不再打架，而是想要靜靜的聆聽德馬斯接下來所說的話。


  「傷天害理又怎麼樣？哪怕背上千古罵名他也想要傳遞給你不是嗎？哪怕受盡千夫所指他也想要你能夠理解他的良苦用心不是嗎？已經走得太遠了，他的聲音如今已經傳不到你的心裡了，但你為什麼就不能上前去多迎幾步呢？」


  莫克在一旁聽的早已淚流滿面，早在二十年前他就已經發現，葉千秋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夜落塵，哪怕不為人知不被任何人理解，哪怕夜落塵今後或許只會作為一個普通人生活在這世上，但他還是這麼做了。


  所以受盡折磨的莫克羅德兩兄弟從塔丹逃離之後心心念念想要尋找的是夜落塵，因為消失的葉千秋早已把自己的一切都給了他。


  「當assassin不相信他，滿票通過將他從黑之主的王位上趕下來時，我相信他；當聖地不相信他，駭人驚聞之後口口聲聲說著要將他就地伏法時，我相信他；當那一個個作為心腹的咒術者都不相信他，失望透頂之後離他而去時，我相信他；當他自己的親生兒子都猶豫著要不要相信他的時候，我還會相信他！」德馬斯眼含熱淚，葉千秋的事他所知不多，但他無時不刻相信著對方。


  為什麼他會不給自己的老東家assassin面子，與整個魔法界為敵也要保護夜落塵，因為他相信葉千秋。


  他相信葉千秋的判斷，他相信葉千秋一切的所作所為都是不無道理的，他相信夜落塵是他哪怕不惜一切代價也必須要護住的獨苗，正如葉千秋所說。


  「讓我借用一下你的力量吧！」拉比克看著夜落塵的眼睛，他似乎在裡面看到了曾經的自己。


  「做什麼？」夜落塵喃喃地道。


  「可能就跟所有人說的一樣吧，我是個自大狂妄，目中無人，不知好歹的叛逆少年，」拉比克一把摟住了夜落塵的肩膀，嬉笑著道，「實在是很看不順眼啊，教團，assassin，聖地什麼的。」


  德馬斯微微笑了笑，他清楚的知道眼前的這兩顆沒有被魔法界所扼殺的種子，今後還將一一擺脫遮蓋著他們的枝葉，日益茁壯以至於將那一切都踩在腳下。


  「不行。」夜落塵義正言辭的拒絕了拉比克的請求，他的眼睛再度炯炯有神，肚子里不知藏了多少的壞主意。


  「為什麼啊？」


  「目前為止聖地還沒有惹到我，我們就暫且先把教團和assassin給毀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