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義
第十二章:義
「你怎麼知道?哦,不稀奇。你從我掌法中看出來的。」李秋雨邊向前走邊自嘲。
「不是。」
「不是?」
「你師傅沒告訴你有個師姐么?」
「啊!師姐?沒有啊,師傅說一生只收了我一個徒弟。」李秋雨感到十分震驚。「咦,你是怎麼知道,難不成在蒙我?」接著反問。
「我說假話,有什麼好處?」
「也對,但我跟師傅這麼多年,為什麼她老人家隻字不提?」
「想是心裡內疚。」
「內疚?」
「要不然,也不可能找跟她身材,年齡,臉相一模一樣的徒弟。」
「你話里意思,我師姐是商依依?」李秋雨的眼裡透著迷惘。
桑無痕緩緩點了點頭,臉色凝重:「對的,但若不是你師傅,依依也不會死。」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她說完走到一個天窗口,停下了腳步,望著桑無痕。
他嘆了一口氣。
「五年前,我在益州當捕頭時,遇到了一件十分詭異的連環兇殺案,死者全是當地有頭有臉的人物。經過我和依依的慎密細仔排查,終於將兇手瑣定。」
「你和我師姐一起查案?」
「是的,當時依依協助我。」
「為什麼?」這問話簡直多餘,李秋雨想縮回已經來不及。
「因為我們那時候已經私訂終身。」
「難怪了,你見我跟師姐有點像相,就那麼瘋狂。」李秋雨一笑,緊接著問道:「那兇手到底是誰?」
「這個人就是你師叔梅游君。」
「梅游君,師叔?我還有個師叔?」
「她不僅是你師叔,而且是你師傅的親妹妹。」
桑無痕一說出來,李秋水臉上並沒有感到多大意外,其實,在聽名字的那一瞬間,已隱隱約約感覺到了:師傅梅香君,師叔梅游君。兩人有著不同尋常的關係。
想畢,她問道:「那師叔為何要犯案殺人?」
「箇中原因委實令人奇怪。也令人感覺理由十分牽強,她說,仇視有錢人。」
「當時,你信嗎?」
「輪不到你不信。」
「為什麼?」
「因為我查問的機會都沒有,在抓時,她連同商依依一起掉進了萬丈深淵。」桑無痕說到這裡,臉上明顯有了痛苦之色。
李秋雨聞言一驚:「她不是一直和你在一起查案么?難道是師叔的功夫很高,在你們追趕時,師姐被她抓到?」
「梅游君沒有那麼好的功夫,但抓,依依的的確確是被她抓住。」
這句話令人好矛盾,但回想起桑無痕剛才「若不是你師傅」的那一句話,又覺得不矛盾,看來,師姐被抓一定跟師傅有關。
「事情到底是怎樣的?」
「就在我們準備緝拿梅游君歸案的上午,依依接到師傅一封信,說什麼有點事,讓她單獨去九洞山「緣散」庵一趟。當時,我哪裡想到那麼多。」
也是,師傅叫徒弟有事是天經地義。
「她去后,我就帶了幾個捕快趕到「清月」山莊,你師叔梅游君的家裡,誰知撲了一個空。卻看到她留言:讓我去「緣散」庵找她。」
「讓你去「緣散」庵?師姐接到師傅的信剛去啊。」
「我一看留言,頓覺不妙,和你說最後一句想法一樣。」
「結果怎……。」李秋雨欲問又怕,這絕對是桑無痕的痛處,其實,結果早就知道,不過,是想問過程罷了。
他苦笑了一下,說了下去:「當我趕到「緣散」庵時,沒有看見依依,卻看見了你師傅苦喪的臉。在我再三的追問下,她才告訴吐露實情:原來,梅游君知道自己做的事情已經敗露,也知道我們正準備去抓她,於是求你師傅一件事,可能是姐妹情深,你師傅最終答應了,就是把依依用信引誘到「緣散」庵,用「軟骨散」把她迷暈。」
「是師傅把師姐迷暈?」雖說知道依依的死與師傅有關,但李秋雨也絕對沒想到會出現這樣的事。
「是的,迷暈后交給了梅游君。」
「師傅也真是糊塗啊,那師姐和師叔去了哪兒?」
「梅游君把依依背到了山頂。」
「山頂?她想幹什麼?」
「想和我談條利。」
「她把師姐當手中籌碼?目的是想你放過她?」
「對的,但也知道我不會輕易放過她。」
理所當然,桑無痕是捕快,捕快怎能放過罪犯。李秋雨心道。
「她十分忌憚我的功夫。知道若在平地或屋子內,就算能控制依依,也不一定在我手中走的掉。」
「於是師叔把師姐弄到山頂,就是讓你選,一,很體面地放過她。二,若你不肯,兩人就一起死,墜下萬丈深淵的山崖。」
「不錯,當我來到山頂,看見,梅游君的手壓在依依肩膀上,此時,她已經蘇醒,蹲在懸崖邊。」桑無痕說到這裡,聲音略帶絲啞,眼睛有著淚花。
李秋雨見此,似乎也感受到了他心裡的悲痛,一時間,無語再發話。
良久。
他又緩緩地說:「我問她到底想怎樣?她說,讓我找一個人替代去投案。」
師叔這招高明之極,既可以自己脫身,又不讓桑無痕為難。
「我看了看依依蒼白的臉,略一思考,說:「好,答應你。」梅游君一聽,立馬鬆開壓在肩膀上的手,她知道我這人言而有信。」
「你真的答應了?」李秋雨有點不相信,同時又大感驚疑,為什麼結果會是那樣呢?
桑無痕點了點頭,「在那種情況,我不可能連依依的生死不顧。」
看來,他對師姐真的是用情極深,可以放棄自己的原則,師姐,你好幸福。李秋雨心裡突然有了一種羨慕感。
「哪知,依依卻大聲說道:「桑大哥,你怎麼可以這樣。」她明知我用心良苦,但還是厲聲阻止。我苦笑,說:「為了你,我什麼都可以放棄,懂嗎?」依依聽到此話,站了起來,稍一沉默,隨即慘笑一聲:「桑大哥的心思我怎能不懂,但我不能這麼自私,於人世間的正義,公理不顧而毀了你。」
桑無痕此時聲音低沉了許多,讓人感覺再也說不下去。
李秋雨似乎明白,脫口而出:「是不是師姐拉著師叔一起跳懸崖的。」
「也可以說是,也可以說不是。」
「此話怎解?」
「依依話一完,就猛地往後一退,梅游君的反應也挺快,身子一扭,雙手閃電般地向她伸去。」
「師叔想救師姐。」
「當然,若依依出事,我怎能饒的了她。令人悲傷的是:當梅游君剛抱住時,她竟然,竟然拚命一掙,兩個人的身子就同時往懸崖前一衝,瞬間發生的事讓我大驚,手掌往前一送,想用「吸魂」掌把她們吸住,可是,已經遲了,太遲了。山谷中,傳來依依的聲音:「桑大哥,不要怪我師傅。」」
最後一句話,一說出來,李秋雨頓時淚光閃動,可能是抒發自己的心情,顫音大聲說道:「師姐,你臨死前都不怨師傅,令人好感動。」
桑無痕則一聲嘆息,再無言語,臉色低沉,向暗道前行。
說真的,他自己也不明白,在水笙面前從來不想提的傷心往事,為何在李秋雨面前可以說出來,也許是,此時的環境,適合發泄心中的傷痕,再或許是,話題無意之中的引入。
「桑大哥,你恨師傅么?」李秋雨改了稱呼,想是為他的經歷深深打動。
「沒有,早就已經放下。」
「看來,現在有人代替師姐的位置了?」
「依依以逝,唯有一生懷念,但現在也不能辜負另一個人對我的情感。」
「水笙?」
「是的。」
「她知道你以前的事么?」
「不想讓她知道。」
「為什麼?」
「沒理由。」
李秋雨聽此,不再問,望了望前方。
說道:「桑大哥,快到出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