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破
第二十六章:風
刀一峰的房間有沒有呢?如果按照推測的話,應該有。
桑無痕走了出來,看見有兩名弟子在旁邊的房裡正準備掃地收拾。
他一腳踏進去,因為知道,這是刀一峰的卧室。
「大人。」弟子們一見,臉上呈現惶恐之色。沒等桑無痕問話,其中一名輕輕說道:「二師兄說師傅的房間亂七八糟,讓您看見不好,故此就叫我們來了。」
可能是,肖勁根本不知道刀一峰已死,更不曉得桑無痕是來找線索。所以,想收拾一下,也好讓人眼睛看著舒服些。
「嗯,你們暫且退下,等我們查完再來不遲。」
兩名弟子聞言,略一遲疑,答應了一聲:「是,大人。」便放下手中的工具,轉身而去。
「無痕大哥,這是刀一峰的睡房?」水笙側身進來,望著地下筒瓦成堆,木樑橫擱,桌椅斜卧,問道。
桑無痕笑了笑,算是回答。然後,仔細地在四處尋覓起來。
她見此,一抬頭髮現房頂天窗,於是,目光轉頭,柔柔地看著他身影。心道:肯定是你的傑作了。
「妹妹,你在桑大哥身上找線索么?」夏如飄剛好在門外站著,這一幕看的清楚的很,調笑道。
「沒有啊。」水笙頭一低,有點不好意思。
「哦,說笑的。」
她沒再理會夏如飄的話,而是俯下身子,眼晴直直地盯著地上的碎瓷瓶。突然玉手一伸,從碎渣中拿了一張疊的四四方方的紙,再輕輕打開,臉上頓時滿是驚喜。
「無痕大哥,快來瞧瞧紙上寫的字。」說完,手揚了揚。
正在查看刀一峰床鋪的桑無痕,聽見叫喊,連忙扭頭,再幾步前邁,就到了她眼前。
隨手接過遞來的紙張,臉色驀地一變。
「怎麼了?」
「看看內容再說。」
他用眼一掃,上面寫著:黑孤:為師得到了一個情報,桑無痕的兩個隨仆,正前往水仙洞,尋找程三九曾經從我手中搶的那件東西,不管洞里有沒有,以防萬一,吾還是決定親自走一趟,你要馬上趕來會合。
看罷,桑無痕捏了捏紙張,長吸一口氣:「一個人隱藏的再深,也有尾巴露出的時候。真的是,雁過留聲,人走留痕。」
「無痕大哥,是不是有了最大發現?」
他肯定地點了點頭。
「很平常的話呀,無非就是莫雨要刀一峰接應他,這都能看出線索?」夏如飄歪著頭問。
桑無痕沒有回答,而是一轉身。
「走,馬上去一個地方。」
「哪兒?」
「你曾經想住宿的地方。」
「啊?」
………
清晨。
和里鎮。
曉春客棧。
大門已開,三三兩兩從裡面走出,肩帶包裹的商人。
掌柜張一票。
今兒起了個大早。
可能昨日生意太好,刺激的大腦睡不著。
他寬大的身軀坐在櫃檯後面的椅上。
稍一活動。
便能聽到「咯吱」「咯吱」的椅子聲響。
這一點。
他毫不在乎,也無所謂。
反正有的是錢,坐爛了再買。
眼裡卻看著離去的客人,臉帶笑容,嘴裡有話:「客官,慢走,下次再來。」
生意之道,嘴甜就是最好的攻關。
往往這個時候,客人報以一個令人溫馨的微笑:「老闆,放心啦,一定會來的。」
聽著如此醉人的回應,張一票心裡就像花綻放。
也是,每個做生意的人都希望有回頭客,否則,只有關門大吉。
這不。
回頭客又來了。
當張一票目送最後一批住宿人時。
門外,出現三個人。
正緩緩地向他走來。
他一笑。
「桑大人,這麼早?」
「是啊,今日是有點早,不過,真正與你見面還是遲了。」
桑無痕也一笑。
「哦,桑大人好像話裡有話?」
張一票微微扭動了一下身子。
可能,坐久了,感覺不太舒服。
「說真的,我從來就沒想過要拜訪你。」
「嘿嘿」。他又一笑,很邪氣。
「莫非,今日颳起了西風?」
「什麼風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一生只拜訪兩種人。」
「哪兩種?」
「真正的朋友,另一種對手,真正的對手。」
桑無痕臉上再沒笑,語氣很冷,讓人心凍。
「哈哈,有意思,桑大人,那我屬哪一種?」
「兩種都差了一點。」
「既不是朋友也不是對手?」
張一票眼睛睜的好大,好大。「為什麼要找我?」
「因為,你做的事,實在讓我牽挂。」
「什麼事?」
「要不要說說你?」
「可以啊。」
張一票雙眼一眯,又笑了。
「不過,你要答應我一個條件?」
這一番對話,聽得水笙和夏如飄如雲霧裡,不知所以然。
「行,請說。」
「最好不要跑,以免自己受皮肉之苦。」桑無痕說這話,眼光一厲。
「什麼意思?」張一票也臉色一沉。
「你是契丹人,對不對?」
此言一出,水笙和夏如飄一驚。莫非,他真的是莫雨?聽桑無痕的語氣又像不是。
「桑大人,您是不是起早了,盡說胡話。」
「沒有十足的把握我會說?」
「好,你的把握在哪?現在我很閑,很閑,聽聽無妨。」他好像一位旁觀者。
「你和莫雨,十幾年前受遼聖宗之命,秘密進入大宋境內,測繪整個版圖,以此讓遼兵將領熟悉地形,好長驅直入。可惜的是,當你們繪好地圖,準備讓莫雨一個人回遼國交差的時候,在半路遭到了程三九的截取。」
「嗯,故事好聽。」張一票打斷了他的話,拍了拍手掌。
桑無痕當然不會理,繼續說了下去,「在你剛好接到地圖被截的消息時,事情也真是巧的很,程三九竟然入住到了這裡,於是,你馬上把知會莫雨,才有了從客棧一直到無零山的追殺。」
「無痕大哥,說的合情合理,好。」
「哼哼,漏洞百出,你說我是莫雨一夥,為什麼程三九到客棧里,我不親自動手?」
「因為你不會幻術,也清楚的很,程三九是莫雨師兄,自己根本不是對手。」桑無痕冷冷回答。
「你有點胡亂猜測。」張一票似乎有點激動,站了起來。
「我胡亂猜測?水笙和如飄到水仙洞尋找地圖,若不是你告知莫雨,他會知道?」
「你,你…有什麼證據?」
「證據?也不必演戲裝無辜,她們去水仙洞,根本沒人知道,只是在你這裡落了一下腳,就受到了莫雨的阻擊。你說,該怎樣解釋這件事。」
張一票一聽此話,雙眼暴瞪。
這模樣,真的想出手。
但是想只能是想,不等於真正出招。
大概停留十秒鐘之後。
他臉色稍變,終於忍住,身子一下子,又重重地坐到椅上。
面對天下頂尖高手,你出招又能如何,無非讓自己多些痛楚罷了。
這個道理他懂。
「怎麼,不想反抗么?」桑無痕見他如此神情,知道內心正在一點一點崩潰。
「不想。」張一票嘆了一口氣,「反抗沒用。」
「看樣子,我先前說的話有了效果。」他微微一笑。
「對,但你真的很厲害,難怪有那麼多人,栽在你手裡。我認輸,神捕就是神捕,在沒有任何證據的情況下,都可以推理出有力,讓人無法辯駁的事實。」
「是嗎?」桑無痕在心裡吐了一口長氣,暗暗慶幸自己的猜測沒錯。
水笙和夏如飄到了此時都不明白,他到底憑什麼懷疑上張一票的。不過,最讓她們高興的是,經過一番語言較量,張一票竟然承認輸了,也就證實,他的確是契丹人,莫雨的同夥。
「我們為了測繪圖蜇伏多年,今終栽在你手裡,也算天意。」
「說實在的,開始我一直以為地圖是莫雨一個人完成的。真正讓心裡發生戲劇性的變化,就是看到了莫雨給他徒弟的指令信,才發覺自己以前的想法錯了。」
「你怎樣看出來的。」夏如飄急問。
桑無痕一笑。「你沒看見第一句么,為師得到情報。」
「這沒什麼呀?」
「說的對,是沒什麼,裡面有兩個關鍵的字,含義頗深,你懂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