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局
….夜很靜,靜的令人可怕。風亦冷,冷得殘枝亂顫。
木屋,早已沒有光亮。
顯然,主人已經歇息。
這時,一條黑影悄無聲息從樹林直奔木屋。
身法之快,如鬼魅。
他風一般飄向屋頂,然後,輕輕地揭開瓦。
大概揭了剛容身子的一個洞口,便飛了下去。
他剛站定,還沒弄清屋內的格局。
突然,幾聲打火石的聲音響起。
屋內燈光瞬間亮了。
桑無痕,水笙,和木柔出現在他的前面。
他一驚,身形微晃,想拔劍出招。
「肖風,不必如此著急。」
桑無痕冷冷說道。
木柔聽到肖風二字,臉上瞬間充滿了恨意。
「是你?你沒離開?」帶著蒙面的肖風十分詫異。「你又怎麼知道是我?」
「你想想看,四大名捕一個個相繼被殺。」桑無痕微微一笑。「有兩個是利劍穿心,天下間能用劍招殺死名捕真的不多,恰好,你的「追風」劍法在江湖上絕對頂尖。」
「就憑這?」
「當然不是,馬大人死前,用手伸出五指,開始,我不知道是什麼意思,但後來,在查看秋毅白骨的時候,終於明白,五指,就是說五名捕肖風。「
「你怎麼如此肯定秋毅是被我殺?」
「本來沒什麼線索,但,我推斷殺秋毅肯定是熟人,如不是熟人,誰會留意隱居的他?誰會跑到這麼僻靜的山村殺人?並且是殺一個名震江湖的名捕。既然是熟人,劍法高超的除了你,還有誰?」
「桑大人果然心細如髮,佩服。」
站在桑無痕身旁的木柔聽到這句,臉色一沉,杏眼怒睜。實則是強壓怒火,因為眼前這人,不僅是殺父仇人,更是自己心愛人的仇人。
「呵呵,其實,你不主動現身,我真的不知道你是誰,」桑無痕笑道:「我明知道五名捕肖風是參與羅家慘案,殺馬大人,秋大人和萬萬曉的真兇,但是,我不認識其真面目,也不知道你住在什麼地方。」
他緩了一緩,又說道:「整個案子,我真的是毫無辦法。不知怎樣去抓捕你,幸好,我這招以靜待動,終於有了成效。」
「你這麼有把握知道我會現身?」
「沒有,只不過是打了一個心理戰,因為我的任何行蹤你們都了如指掌,不是說,在我身邊有你們的人。而是,你們的爪牙到處都是。隨時,都可以把我的行動情報給你們。」
「所以,你想賭一把。」
「對,你們一定知道,我在木屋見了木柔大姐,但,你們絕對沒有想到她是羅家唯一後人。只是你們一定要查個清楚,我為什麼會找她。」
「桑神捕就是桑神捕,推理的絲毫不差。」
桑無痕沒有理會,繼續說道:「你們以為我見木柔大姐以後,就離開了。實則是,我和她演了一場戲,就是讓兩個丫環穿上我和水笙的衣服。恰好一個丫環和我身高差不多。讓她們蒙著臉在大街上故意騎馬向北行走。」
桑無痕說到這裡,停頓了一下。接著又說:
「殊不知,我們在木屋裡隱藏起來,就是為了等你,雖然沒有十足的把握,但按照你們行事的風格,一定會找木柔,只要她說出和我談話的內容,你立刻會殺她。所以你白天是不會行動,怕遇見人認出。」
「服了,精彩」。
「現在,你可以把你的蒙面巾撕下來了。」
「好,既然你什麼都知道,我也不必裝神弄鬼了。」
只見他手從後腦一拉,一張臉便呈現在出來。
「春來福掌柜!」
桑無痕和水笙大吃一驚,萬萬沒想到,五名捕肖風竟然是他。
「我一直懷疑你就隱居在江南,但,絕對不會想到春來福掌柜就是你肖風。」
「哈哈。」肖風笑了。「若不是我痴迷梅無雙,又怎會在這裡隱居。」
「我終於明白你辭職的原因,原來是為了一個江湖人稱「毒羅剎」的女子。」
「不錯。」
這時,站在桑無痕身旁的木柔再也按耐不住。
突然發難:「肖風,給我拿命來。」
手一揚,幻花指便已飛出。
瞬間,五顏六色的花瓣飄向肖風。
像一副畫,讓人感覺很美,
但唯一的遺憾是可以要人性命。
肖風知道厲害,身形一動,整個人便騰空而起。
隨即,木柔就看見劍光一閃,化著無數尖針,刺向自己。
素以輕功和追風劍法聞名的肖風,果然不虛。
這時水笙見木柔危險,也飛身一躍,手中的劍挽出劍花,直擋肖風的劍鋒。
桑無痕想攔已來不及。
只聽見,一聲聲響,水笙的劍被斷成無數,滿屋亂飛。
眼看木柔和水笙要被刺中。
桑無痕想到沒想,左袖一揮,右手閃電般的伸出。
只聽見,「哎呀」一聲,肖風便向後退了幾步,然後慢慢坐了下來。
他手中的劍,竟然已到了桑無痕的左手上。
原來,桑無痕用左手的衣袖,纏住了他的劍,右手卻使出無形手之分筋錯骨。
兩招同時使出,都是在一剎那完成。
木柔和水笙彷彿做夢一般。
因為,桑無痕動作完成絕對不超過五秒,身形,手法之快,實在無法想象。
但,他做到了,成功了。
坐在地下的肖風用右手緊緊抱著左肩,臉色滿是痛苦之色,顯然,左手已經斷裂。
桑無痕向他笑了笑,慢慢地走向他,說道:「如果我是江湖中人,一定會殺了你,可惜,我不是,你作惡實在太多。我就想問你一句,是誰讓你如此瘋狂?」
「你知道從小無父無母的滋味么?」
「不知。」
「你知道你走投無路的心境么?」
「你的意思是,從小你就被這人撫養,對你恩重如山,所以,你要效忠,」
「是的,你不用問了,我不會出賣他的。」
肖風冷冷說道。
桑無痕說:「我知……」
這個知字剛出口,屋頂飄來一點輕的不能再輕的響動。
他心知有異,手掌已然向上拍出。
看似掌法平淡,實則是「追魂掌」中的殺著。一陣勁風,直擊屋頂,頓時,瓦片亂飛。
隨著灰塵殆盡,在離桑無痕一米多的木牆上赫然整齊出現三根比針都還細的東西,唯一的就是比針稍微長點。
「這莫非就是「花無形」。桑無痕心裡暗叫。
口裡卻對木柔和水笙說:「你們別動,等我回來。」
只見他身形一躍,就已飛過屋頂。
外面,皓月當空,樹木蕭條,寂靜。
哪裡有人影?
桑無痕知道自己行動遲了,追已經不起任何作用,於是返回木屋。
屋內,木柔正在查看木牆上的東西,她拔下來,輕輕放在手中。
這暗器比針還細,象絲線。
桑無痕從木柔手裡拿起一根,仔細的看了看。
這暗器特別的很,不是用堅硬的鐵,銅和鋼做成的,而是全身稍軟,呈紫色。」
「桑大人,這應該就是爹還沒研製成功的「花無形」「。
「是的,可以確定,這是曼陀羅和毒箭木經過晒乾后,碾壓成粉未,然後再次加工就成了象絲線一樣的暗器。現在終於見到了它真容。」
一條官道,路雖彎曲,但卻通向東京(河南開封)。
幾名捕快騎著馬,正在快速前行。
後面跟著一輛馬車。
此時,正值下午,天陰沉沉,冷風嗖嗖。
領頭的捕快是一個中年人,只見他感覺馬還跑的不快,又揮一鞭,說道:「兄弟們,還走一個小時,差不多就進東京境內了。」
「大哥,此次進京到刑部尚書府,不知有沒有賞賜。」
「放心,知府大人說了,只要把馬車上的人順利押解到玉大人那裡,每人賞銀五十兩。」
「真的?」那個捕快十分驚喜,「看來,這人有些來頭。」
「聽說以前是京都有名的捕快,後來辭職,干起了殺人越貨的勾當。」領頭的捕快回答道。
「還有這等事?」
「具體我也不清楚,聽說而已。」
說完,又在馬背上加一鞭。
當經過一座小山村時。
突然,領頭的捕快韁繩猛的一緊,隨著馬的一聲長嘯,竟硬生生的停下了腳步。
原來,這村莊有一個小孩,不知為什麼橫穿官道。
這時,一名中年婦女飛快地跑到小孩身邊,
一把抓住他。
「亂跑么子,小心被馬撞斗(江南地方方言)」。
哪知,這小孩不僅不怕,反而還做了一個鬼臉。
「找死么?」領頭捕快喝道。
「官爺,冒犯,冒犯。」
中年婦女滿臉歉意,拉起小孩,就準備離開。
就在她們轉身的一瞬間。
這個小孩卻直撲捕快的馬匹,也不知用了什麼手法,只聽見,幾聲長嘶,馬匹竟然全部倒地。
幾個捕快隨地一個翻滾,然後一個「鯉魚打挺」站了起來,齊齊地從腰間抽出朴刀。
領頭的那個見一個小孩有如此功力,不禁傻眼。
但還是把手中的朴刀向前一指,叫道:「你想幹什麼?」
這個「么」字剛出口,就見對方身子暴長,整個人一旋轉,出現他眼前的就已經不是小孩,而是一個六十左右的老者。
這不是「百變神君」風一鳴么?那麼中年婦人一定是鐵毒耿十娘了。
幾個捕快面面相覷,沒想到會遇上這魔頭,難怪,舉手投足之間可以點這幾匹馬的穴位。
「今天,也不想為難各位,只要你們全部離開,留下馬車即可。」
「閣下要我們留下馬車,等於是要在下的命。」領頭捕快毅然回絕。
「你不怕死?」
「沒辦法,誰叫我們吃公門飯。」
「好。」
只見風一鳴一個躍身,原以為他會出招對付領頭捕快。
誰知,竟飛向後面馬車,雙掌一伸。
頓時,馬車蓬的布和木板被震的四處亂舞。
車內就呈現出兩個人,一個手鐐腳銬,雙目失神。另一個緊扣他右肩,貌似桑無痕。
幾名捕快見狀,手執朴刀,飛奔攔截。
風一鳴一招見效,剛想再發,幾柄朴刀就出現在他眼前。
與此同時。
一條人影帶著面具從半空中,悄然而至,只見他手稍一揚。
兩根像絲線的暗器,精準無比地就進入了,桑無痕和手鐐腳銬之人的太陽穴。
只見那人影哈哈一聲大笑。
笑聲未完,剛落地的身子有點僵住。
嘴裡發出「咦」的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