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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憶

  「你們想聽故事么?」


  桑無痕知道,自己想問的問題,都在她的故事中可以一一解答。


  於是說道:「木柔大姐,請說。」


  只見木柔從口袋中拿出手帕,輕擦臉上淚痕,緩緩說道:「我出生在湖南南嶽衡山羅家。」


  「羅家。」桑無痕其實心裡有底,因為幻花指就是羅家頂尖暗器之一,只不過,現在由她親口說出來,證實了心中第一疑惑。


  之前,萬萬曉猜測不錯,羅家慘案中真的還有人沒死。


  「由於爹羅玉英是暗器名家,我自小便習武。在十八歲那年,有人用我爹的獨門暗器幻花指,殺死居住在岳陽,德高望重的劍仙柳一逸。當時轟動江湖,不管正義和邪派都紛紛指責爹,圍攻我羅家大院。爹再三解釋,但沒用,因為柳一逸的確死於幻花指,最後,他當著天下英雄的面,保證十天捉拿真兇,給他們一個交待。」


  也許是感覺說的有點累,木柔在香案旁邊的一把雕花椅坐下,然後,叫丫環又一次上茶。


  茶是清茶,香味撲鼻。


  桑無痕和水笙呡了一口,靜靜等待下文。


  「天下英雄經過商量,同意爹的請求。於是,我和幾個哥哥,奔赴岳陽,去查明真相。在追查的過程中,我認識了名捕秋毅,當時官府也覺得可疑,故派他專門負責此案。因為我們倆人志同道合,很容易就在一起追查線索。查案的第四天,終於有了一絲曙光,據目擊者說殺人者是一個三十左右的年青人,左眼有一顆黑痣。」


  木柔說到這裡,可能是口渴,喝了一口茶。


  繼續說道:「這個目擊者說的話,無疑是重大突破。我和秋毅同時想到一個人:嬌面狐玉清遲。」


  「玉清遲。」桑無痕心裡一動:不是玉白子的爹么,三年前,京都尚書府耿大人在巡查的途中,被人殺死,惹得皇上龍顏大怒,親點他一定要破此案。在追查此案中,開始也是迷霧重重,經過自己抽絲剝繭,層層推理。終於鎖定真兇玉白子。(就是玉清遲的兒子),沒想到,他殺耿大人的理由竟是劫財。後來,玉白子被新上任的尚書府玉大人斬首。


  想到這,桑無痕靜下心來,繼續聽木柔講下去。


  「於是,我和幾個哥哥準備分道揚鑣,分別趕往玉清遲經常活動的地方:荊州,江城,夷陵。


  由於我是女人,哥哥就叫我在離岳陽最近的地方荊州追兇,秋毅答應和我一前同往。在一家客棧,我隨意寫下了一首詞,就是現在掛在香案左邊的這首。秋毅見后,第二天一早,也遞給我一首詞,詞明白無誤地表露了他的內心。當時,我真的十分喜歡。」


  說到這,停頓了一下,木柔臉上稍帶羞色,紅潤。


  「這樣,我和秋毅私訂終身,並刻了一對木偶像,讓他收藏。在荊州,我們一番仔細查找,發現了玉清遲的蹤跡,經過一場惡鬥,終於將他抓獲。原來他使用的幻花指是買通羅府管家得來的,目的就是讓天下人與羅家為敵。因為,爹曾與他結過梁子。自此,岳陽劍仙柳一逸被殺一案,真相大白。原以為,這件事過去后,羅家就沒麻煩了,誰知道一場更大的災難已經降臨。」


  這時,只見木柔的手輕輕顫抖,聲音略帶驚駭。


  「終於要說羅家慘案是怎麼發生的了」桑無痕心想。


  「案破后,我把我和秋毅的事向爹說明了,爹當時很高興。因為京都名捕這個頭銜配羅家也算是門當戶對,於是派人通知秋毅到我家做客。」


  木柔這時似乎不想往下說,臉色陰沉,雙眼發獃,望著木牆。


  過了好一會,只見她深吸一口氣,然後慢慢吐出來。


  桑無痕知道,木柔是在極力控制自己的情緒。


  如果發生這樣的往事,不是只有她不願去回憶,所有人都會如此。因為,這是一生的傷痛。


  時間在慢慢流失,終於,她開口了。可能,心理已經做足了承受準備。


  「我永遠也忘不了二十年前的七月八日,當時,應我爹之邀,秋毅帶著其餘四大名捕來我家做客。由於人多,爹在院內設的酒席,席間,氣氛相當溶恰,幾杯酒過後,名捕中老五突然凌厲一劍刺中我爹,這一變故,只是一瞬間的事,與此同時,就聽見呂布凡大喊:「尚書府有令,凡羅家人,一律格殺。」秋毅臉上充滿驚愕,叫道:「大哥,這是怎麼一回事。」呂布凡根本沒回答,鐵掌早已快出,這時,沈傲林,馬先知也齊齊動手,我幾個哥哥剛想反抗,便被呂布凡,沈傲林,馬先知的鐵掌擊中。如斷線的風箏,飄出一丈開外。我剛好化完妝從內堂走出來,看見這慘絶人寰的一幕,心頓時像刀絞,大腦一片空白,雙手扶著門前圓柱,腳竟邁不開半步,剎那間,院內慘叫聲,哭泣聲,不絕於耳。」


  「果然是五大名捕作的案。」桑無痕強壓怒火,「不怪羅家後人報復滅門。」他心想,「任何人都會以牙還牙。」


  水笙聽到這裡,也驚的目瞪口呆。


  木柔這時語氣充滿咽硬,剛乾的淚水又慢慢往下流。


  但她還是在繼續訴說。


  「院內一片混亂,這時秋毅向我直撲過來,突然手一伸,一掌結結實實地打在我的胸口,我用怨恨的目光看了他一眼,就感覺身子在飄,然後便已昏厥。院內以後的事,什麼也不知道了。大概是在子時,那天皓月當空,我才悠悠醒來,摸了摸全身,竟發現身上沒有一絲傷痕,這才知道,秋毅用心良苦,用他的絕學「陰柔掌」保住了我的性命。「陰柔掌」是一種看似兇殘,實則是救人的掌法。當掌法擊中人之後,這人一定會昏迷,但,掌輸進的內力卻牢牢保護心臟,然後,慢慢擴散全身,直到蘇醒。既可以恢復人的體力,又可以在外面造成假象,「陰柔掌」是秋毅的絕學,一般不用,所以,很多人都以為「陰柔掌」是殺著。我見自已沒事,慢慢站起來,看滿院屍體,流血成河,一種傷悲由然而生,失聲痛哭起來。」


  聽著木柔的訴說,桑無痕竟無言出聲,眼前彷彿看見那場慘無人道的情景,心裡竟有幾許哀傷。


  水笙聽得呆了,臉色也是極為嚴肅。


  「從此,我便隱居在蕪湖鎮,開了一家木柔坊。大概十年後,秋毅突然找到了我,我本來不想見他,但,心裡對他的感情始終放不下,還是見了一面。看著他削瘦的臉,和深凹的眼,我知道,他內心極其痛苦,我何嘗不是,曾經相愛的人,現在是斷斷不能在一起,想起心就很痛。他告訴我,殺我們羅家的是尚書府,耿未吉大人下的命令。其實,他一直蒙在鼓裡,到發難時才知道。至於什麼原因要殺我羅家,秋毅說,五大名捕真的不知道,都是奉命行事。」


  說到這裡,木柔長長嘆一口氣。「沒想到,自此一別後,竟然陰陽兩隔。」


  說完,便閉目養神。


  桑無痕理解她此刻的心情,那愛恨交織的情感,不是說放下就能放下的。


  大概過了半小時。


  「無痕大人,你現在查沒查出誰是殺害秋毅的兇手?」木柔突然輕聲問道。


  見她心境恢復平靜,桑無痕答道:「現在已基本斷定是他,但還沒實質證據,不過,為時不遠,請木柔大姐放心,我一定會替秋大哥討個公道。」


  隨即,話峰一轉說:「不過,無痕想向木柔大姐求證一件事情。」


  「請說。」


  「呂布凡滅門案和沈傲林滅門案是不是你做的?」


  「什麼?」突然,木柔哈哈大笑,「死的好,死的好。」


  笑聲未絕,她臉色猛然一沉:「可惜,我不能親手報仇。」


  「不是你?」桑無痕很驚訝,「又是誰?」


  「我的確很想報仇,但,一個弱流女子,你要我去滅人全家,真的沒這麼殘忍。」


  桑無痕一時竟然無語。


  過了一會兒。


  「據傳聞,天下間只有羅家,能用紫色的曼陀羅和箭毒木,研製出一種殺人於無形的暗器。」桑無痕問道。


  「是有這一回事,當年,爹確實用紫色曼陀羅和箭毒木,研製名叫「花無形」的這種暗器,可是還沒成功,便已慘遭毒手。」


  「花無形?那一定有它的配方了。」


  「自從羅家沒人後,配方也不知到哪兒去了。我曾偷偷地去找過,沒發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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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桑無痕立刻明白,是有人偷了「花無形」的配方,用了十幾年時間,才研製出這種殺人於無形的暗器。


  是誰呢?目的又是什麼?

  現在,羅家慘案的經過雖然明了,但真兇基本被人殺害。


  殺害羅家真兇的一共有兩個人,一個是使用「花無形」暗器,一個是劍法高超。


  這兩個人會不會都是主公的人,如果不是,那這個使用「花無形」的人,是誰?


  現在唯一確定的是劍手肯定是主公的人。


  如果是,發生的所有事,就有一個很好的推理,整個事件的起因,就是我重查羅家滅門案


  首先,主公派使用「花無形」的人,想讓五大名捕全部消失,就是讓我查到羅家慘案的兇手,也無濟於事,他一樣可以置身事外。


  二,也就很好的解釋了為什麼使用「花無形」的人也要殺水笙的爹。因為,水笙的爹可能是羅家整個兇案的目擊者。


  三,為了拖住我,使用」花無形」的人,故意每殺一人,就給通風報信,但這一點被我識破。於是,主公又派出第二個人劍手,搶在我前面,殺了馬先知。


  我現在該怎麼做?

  又能怎麼做?

  從出道以來,桑無痕從來沒有遇見這麼棘手的案子,每一條線索,一查即斷。


  既使知道劍手和使用「花無形」的人是殺害四大名捕的真兇。


  但,怎樣才能找到他們?

  又怎樣才能揭開他們神秘的面紗。


  桑無痕突然有了一個主意,對木柔說:「木柔大姐,我想請你幫個忙。」


  「好,一定儘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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