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勇敢的海燕

  橋洞里，微弱的燭光搖曳。


  女流浪漢懷抱著小姑娘，輕輕的搖晃，手掌時不時的拍打著小姑娘的屁股，哄著小姑娘繼續安睡。對於周君卓她依舊保持著高度的警惕心。


  周君卓看著貼滿衣櫃的海報，試探的問道：「你……玩【命運】？」


  那泛黃的海報上顯現的是某一個賽程的日常表、一些戰績排名和一些q版職業選手造型，大部分的海報已經模糊泛黃了，但是那遊戲的logo卻依舊鮮亮。


  「嗯，曾經玩過，現在沒玩了！」女流浪漢順著周君卓的眼神看著衣柜上的海報，輕聲細語的回答著，因為怕吵醒小姑娘，她話說的很輕，要不是在這寂靜的橋洞中，恐怕是聽不到的。


  望著海報，周君卓陷入了沉思，嘴上卻是有一搭沒一搭的找她聊天，「我叫周君卓，你叫什麼？」


  「陶瑩瑩！」


  「靠！」「啊！」橋洞里傳出了兩道聲音。


  周君卓只是被這個名字嚇了的鬼叫一聲，而對面的陶瑩瑩卻是被他突如其來的反應嚇了一跳。


  「幹什麼你！小點聲，別吵著我妹妹！」陶瑩瑩兇狠的瞪了他一眼，懷裡的小祖宗可是好不容易哄睡的，再弄醒可就頭疼了。


  周君卓訕訕的摸了摸腦袋，依靠在橋壁上，心中掀起了萬丈波瀾，難以平息。


  沒辦法，這個名字真的很具有驚嚇度！

  陶瑩瑩，19歲初入職業圈，就展現驚人天賦，驚人的戰場嗅覺，勇猛果敢拚命三郎的打法，精準的戰機把握，成就了她第六屆ldc職業聯賽的最強新人王的，第六屆ldc聯賽亞軍，第六屆聯賽mvp，被廣大的玩家冠以「女武神」、「女瘋子」等稱號。


  退役前服役薔薇戰隊，隨隊第一年，她就和薔薇戰隊一路黑馬到底，直接殺入聯賽的決賽，與聯賽霸王虎嘯爭奪冠軍，不過依舊難以抵擋暴走的虎嘯，只獲得了亞軍。但是那一屆的聯賽mvp獎盃卻發給了她。


  不過就像之前說的，人生總是不如意的，後來發生了一件令整個遊戲圈震驚的事件，迫使她直接退役，宛如一顆流星消失在人們的視野當中！


  周君卓捂著狂跳不止的心臟發愣，今天是怎麼了，在流浪漢的橋洞里居然遇到了當年的那顆流星，【命運】這個遊戲是有毒嗎？

  曾經的女武神，曾經的冠軍統統跑來當流浪漢，還這麼巧的在一個橋洞里相遇，這是怎樣狗屎的人生，狗屎的命運啊？


  「你…你怎麼……」周君卓不知道如何開口了，要問怎麼在這裡？每個人都有不願面對的往事，提這個不是和晚上的那個胖子一樣，專門揭傷疤的嗎？

  陶瑩瑩倒是神色正常的接過了話頭：「我怎麼在這嗎？剛好沒錢交房租了，被趕出來了，只好帶著小米彤來這裡住幾天了，倒是你，我居然能在這裡看到新科冠軍，不得不感嘆一下命運真的很奇妙呢！」


  周君卓自嘲的笑了一笑，摸了摸下巴的鬍渣子，「還啥新科冠軍！現在就是個流浪漢，吃飽了這一頓，不知道下一頓是什麼時候。你怎麼認出我的？我還沒出名到人盡皆知的地步吧！」


  陶瑩瑩抱著熟睡的妹妹，在柜子里翻找了一番，遞過來一張報紙。


  【新科冠軍人品低劣，假賽？違約！職業圈不需要這樣的冠軍。】


  「雖然現在我沒有再玩命運了，但是我還是有看新聞的！周君卓這三個字可算的上是大名鼎鼎了。」


  周君卓接過報紙，就沉默了，因為報紙的頭版頭條，刊登的還是他和記者們發起衝突的照片。當時的快意恩仇，如今看來尤其刺眼可笑。


  「我說我是被人誣陷的，你信嗎？」


  他現在急於得到一份肯定，一份支持，他快撐不住了，溺水的人最是需要一根救命的浮木，因為這樣就有了希望，人生是需要有希望，要不然就真的在絕望中溺水而亡了。


  陶瑩瑩直勾勾盯著他的眼睛，一言不發，彷彿要從他的眼中里看出點什麼。


  「我信。」「謝謝！」


  周君卓鬆了一口氣，靠著橋壁無力的滑坐下來。雖然明知道自己什麼也沒有做，但是的得到這一份肯定，對他來說，就猶如卸下了一份枷鎖。


  他看著手中的報紙，娓娓道來。


  「我18歲那年，進的皇極，沒日沒夜的訓練，就是想參加比賽，想站在舞台上證明自己，想把那個獎盃捧回俱樂部。訓了一年，拼了一年，拿到了冠軍，我們全隊都很開心，總算有獎盃了，能夠對得起自己，對得起俱樂部。但是沒想到……」


  說到這裡，周君卓憤恨的握緊了拳頭，時隔半年，這份怨恨依舊沒有辦法消退。


  「沒有想到，他們居然坑我。要我打假賽，因為有人在外圍下了重注，他們為了利益，居然想打假賽！啐，真是垃圾！」


  「假賽？我才不屑去打！最爽的就是揍了那個一直慫恿我打假賽的孫子，在俱樂部里就看他不爽了，人模狗樣！呸！」


  陶瑩瑩仔細的側耳傾聽，」那你為什麼就毀約了呢？這樣看起來好像也不至於讓你落得今天這樣的下場啊。」


  「哼，那群孫子陰我！說發生這樣的事情讓俱樂部高層損失過慘重，要求我賠償損失，否則就直接冷藏我！賠償個蛋蛋，冷藏就冷藏，大不了解約，我還看不慣這個垃圾俱樂部，當初是怎麼迷了心智就進了這傢俱樂部！」


  周君卓狠狠的砸了橋壁一下，繼續說下去。


  「解約不是什麼問題，問題是，我一解約，突然就有追債公司拿著我父親的欠債條上門追債了。真的是沒想到，他們在我完全不知情的情況下，居然設下圈套，坑了我爹，讓我父親欠下巨額賭債，不還錢的話就……我有想過報警，可是代價太大，我不能隨時在他身邊保護他。還能有什麼辦法呢！我就只好把這些年的存款和房子都搭進去了，於是就落得如此下場了，唉。」


  他寂寥的抬頭看著橋洞外，現在的日子就猶如那漆墨的黑夜，沒有一點光亮，找不到繼續前行的方向，也找不到前行的理由，停步在這黑夜中，舉目茫然，被黑暗所包圍，吞噬。


  「那你現在還玩【命運】嗎？」陶瑩瑩的聲音把他從黑暗中拖了出來。


  回頭看了看這個較弱的女人，她的路向來應該比我更難走。周君卓撇了撇嘴，「不玩了。垃圾遊戲，我才不想玩。」


  陶瑩瑩沒有回答，輕聲笑了一下，那笑容是那麼的甜美，猶如春風撫慰人心，抱著小姑娘的畫面讓周君卓看的痴了。


  「你呢？當初退役之後，又都做了些什麼呢？」


  陶瑩瑩微笑的低頭看了一眼懷中的小姑娘：「我啊，退役了就直接到孤兒院把她接出來了，現在就是在環衛所打打雜，然後看著這孩子長大。前幾天有人找到了我，我才發現這一晃就已經過了4年了啊，時間過的可真快！現在米彤也長大了許多，我想是時候回去看看了！」


  「最黑暗的路我已經走過了，我現在想回去看看那巔峰的景色。」


  聽到這句話，周君卓被她嚇的瞠目結舌：「你還要回去？你瘋了嗎？你想過沒有，回去之後面對你的是什麼？為什麼！」


  陶瑩瑩笑的越發燦爛了：「是啊，我瘋了，可是我就是要回去！我想重新站在那個台上，拿下我拿曾經沒有拿到的東西！至於為什麼，我和你的情況差不多。難道你不知道嗎？」


  緊握的雙手顫抖起來，周君卓低下了腦袋，「你就這樣的不甘心嗎？」


  「是！」陶瑩瑩的眼神如此堅定，就好像那刺破黑暗帷幕的利劍，重重的插進周君卓的心底。


  「夜深了，你的被子要給小米彤蓋，還不了你了，給你這個毯子，稍微的應付一晚吧！」陶瑩瑩丟過一張毯子，又開口了，「送給你一首我最喜歡的詩！」


  周君卓接過毯子，看著眼前的女子高聲吟唱，彷彿她已化身成為那詩中的海燕，無所畏懼！


  夜晚從來沒有向今晚這樣，如此的漫長，如此的擾亂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