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二、公道
馬千良出現的速度,要比溫德預料的還快上一些。
他跟楚雲秀剛剛走到地頭,等了還沒兩分鐘,就遠遠看到馬千良及其他幾人騎著駿馬,避開行人飛快的往這邊趕來。
轉眼已經近在面前,馬千良一拉韁繩,一拍馬鞍,人便輕飄飄的落到了溫德、楚雲秀的面前。
他看著溫德、楚雲秀兩人,臉上滿是欣喜、激動的神色,說話也語不成句,「真是你們!太……太好了!我就知道你們一定不會有事的!」
溫德回應的點點頭,「有勞馬兄掛心。」
楚雲秀則道:「我因為一些緣故不能立即回來,家兄的事……多虧了有世兄在……」
「不敢,這是我必須要做的。」馬千良連忙答道,忽然又毫無徵兆的,拜倒了下去。
溫德有些意外,伸手攙扶,「你這是做什麼?快起來!」
馬千良卻是堅持不動,「全是我的緣故,兩位才陷入到陷阱之中!楚大哥也因此……」他語調有些哽咽,「我都不知還有何臉面再見楚大哥……真是萬死難辭其咎!」
「這話怎麼說的,之前那事我與楚兄同樣知情,可也並未阻止啊……」溫德一邊說著,一邊向著馬千良身後馬千順幾人使了個眼色。
馬千良為了不起身甚至動用了內力,單靠溫德一人,還真難把他拉起來。不是完全不可能,但肯定是會出現拉扯的場面,在這大街之上會有些難看。
一邊楚雲秀也道:「世兄快快請起,家兄的事情誰都不想見到的,並不怪你……」
說的不算違心,因為楚雲河遇害這事兒,在根據地時溫德就與楚雲秀詳細討論過。
只從他們的角度、掌握的情報來看,那一夜的情況有著很多巧合的因素,要歸咎是很難歸咎到馬千良以及白義山莊身上的,只能說是時運不濟。
楚雲秀本身也沒那樣的想法,她受到的教育,本能的會對這些名門大派有所信任。
倒是溫德身為外來者,對這個世界的很多事物都沒有固定的看法與偏見,反而能夠多想一些:白義山莊在這整件事里,到底沒有暗中拿自己與楚雲河當誘餌的舉止;以及,客觀去看的話,他們是否能夠做的更好,卻沒有重視——比如說,馬宅的保護力量,以事後諸葛的角度去看,實際上是有些偏弱的。
但這些既不好對人明言,也不好查證,溫德就暫時把他記在心中,並不著急——反正他有謊言檢測,還能通過戰利品系統獲得記憶,只要這件事中另有隱情,遲早有被他揪出來,弄個水落石出的時候!
而到了那時……
溫德有向自己的第一位內測人員楚雲秀鄭重承諾過:她哥哥的血仇,他一定會幫著報的!不管對手是拜火魔教,還是其它什麼人!
楚雲秀開口過後,馬千良的態度有所鬆動,溫德再適時說上一句,「馬兄還想讓雲秀來安慰你嗎?」馬千良便不能不站起來了。
他臉色依舊有些慚愧,臉上還有些淚痕,對著楚雲秀又是一個大禮,「不敢讓居士掛心……」
到這時,之前的事情便算暫時揭過了。
馬千順、張宇、陸放等人也一一上前見禮,他們對於溫德、楚雲秀的出現都感到了欣喜,又對溫德特意挑選的這個地點感到有些奇怪。
嗯……是陸放覺得奇怪,溫德有特意觀察過他,因為知道他身為使者卻被李健翎偷襲這事,這時再看,陸放的氣色不是太好,像是身上有傷,但也沒缺胳膊少腿,想來不是十分嚴重。
而張宇的表情,則是帶著幾分探究。
最後的馬千良、馬千順兄弟……他們似乎是對溫德的目的心中有數的。
至於是不是真的如此,溫德也並不在乎。他與幾人寒暄過後,就道:「本來與幾位見了,是該痛飲幾杯以訴詳情的。但我與雲秀此次歸來,偏偏意外得知了件事情,有人打我恩師的主意,竟是找到了帶我出山的獵戶一家頭上!我與雲秀勢單力孤,他們卻人數眾多,是以還望幾位能夠幫我一把!」
馬千良與馬千順對視了一眼,應道:「溫兄有何吩咐但講無妨。」
「還有什麼好講的!他們膽敢做出這等卑劣之事來,我們就該叫他好看!」溫德還沒說話,一邊陸放倒先叫了起來。
他拿眼一掃,望向不遠處關押張達一家的院子,問,「可是被關在那裡?」溫德略一點頭,他便向著大步走了過去。
緊閉的宅門被陸放一腳踹開,院子屋中有三四人沖了出來,都手拿著刀劍,但又不敢上前,只是大叫著,「你們這私闖民宅,是有何用意?」
陸放根本不看他們,「那家獵戶可是被關在這裡?」見幾人臉色微變,便馬上又向前走去。一人想要阻止,倒被陸放伸手奪了刀劍,丟到了一邊。
陸放很快走進了院中屋子,院里那幾人原本還想跟著進去,可又被張宇笑吟吟的擋住。張宇沒有出手,可也不叫那幾人再有其它動作。
只讓陸放在屋中查看,他幾乎是馬上就叫了起來,「好狗賊!」屋中有些聲響傳來,跟著他又很快走了出來,手中還額外拎著一人。
陸放先對溫德道:「你找的人的確就在這裡!」又對跟著一起來的幾名下人道:「你們把門板拆下來,把他們好生抬出來。」最後走到馬千良面前,把手中那人丟到地上,問道:「世兄,你看這個吃裡扒外的東西,可是府上的人手?」
馬千良不用看也知道是誰,當下露出苦笑,又對溫德拱手道:「此人正是我安排的,此事我幾日前便已經知情,只是……能力有限,至今也未能把他們救出……」
馬千良說的是詳情,至少跟楚雲秀打探到的消息是一致的。他雖是使名帖把張達一家從牢中撈了出來,可實際上張達他們還是被兩儀刀劍門的人扣在手中的。
這裡面應該另有些隱情,楚雲秀倉促間卻是打探不出。只是收集到了些傳聞:好像是刀劍門的掌門如今也在縣城,親自見過縣尊……
兩儀刀劍門雖是個二流的門派,可一派之尊,說話終究是比馬千良要來得管用的——如果白義山莊沒有親自出手,而清河派又從中作梗的話。
不過就算如此,張達一家因為馬千良而少受了些苦難也是事實,溫德就對他略一點頭,「馬兄的為難之處我能夠想到,不管怎麼說,好意我心領了。」
說話里,張達一家四口已經被抬了出來。溫德便丟下馬千良被陸放逼問:「此事為何不告訴我等?」連忙迎了上去。
雖然因為馬千良的緣故,最近幾日少受了些,張達夫婦身上依舊能夠看出明顯的傷痕。
這個溫德之前得到消息,稍微有些底還算按捺的住,可等發現張達的子女居然也受過虐待,就真的怒不可遏了!
張達被抬出來的時候,人還清醒著,他被變故弄的有點不知所措,偷偷四下打量著,等到認出溫德后,目光就再也移不開了。
「恩公!」他叫道,「這群人對你不懷好意,再向我打探你的來歷,你師父的事情!!」跟著一口氣喘不上來,便劇烈咳嗽起來。
楚雲秀見狀抵住張達背心把內力渡了過去,溫德則道:「你不必多說,好好躺著就是。事情我都知道了……此次你一家受我牽連,抱歉!等下回去后,我一定會盡所能的補償的。不過在此之前……我一定會幫你們討回這個公道的!」
溫德保證著,又與張達說了幾句話。
後面忽然傳來的喧嘩之聲,扭頭一看,就見一群人騎著馬挎著刀劍趕了過來。
為首一名男子,年紀三十餘歲的樣子,樣貌很是普通,身材倒算偉岸。
楚雲秀見到那男子,便向溫德暗中點點頭,溫德便明白了:這人正是呂廣!
呂廣出現時機的剛剛好,而且也不算意外——在溫德、楚雲秀在出現在這裡后,院中就有人察覺到了,他們暗中溜出報信,而楚雲秀留下監視的人,則沒有阻擋。
呂廣此時趕來,先是看到張達等人被抬到院中,眉頭就是一皺,繼而目光落到了馬千良身上,冷笑著問道:「馬大俠帶著一群兄弟闖我門派住地,究竟是有何用意?!」
「這和馬兄沒有關係,事情是我做的。」不等馬千良回答,溫德便開口說道。
呂廣看了過來,神色卻是有些迷惑,「你又是何人?」
溫德冷聲道:「你們使人查我來歷,師父的行蹤,卻是連我都不認識?!」
呂廣吃了一驚,「你便是溫德?!」繼而臉色就是一變,「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這幾人涉嫌通敵,不是你能夠接觸的,還不把他們送來!」跟著對身手眾人使了個眼色,卻是壓根不承認之前所做的那些事情。
陸放聽了便叫道:「你說不知道便不知道了?這一家本是本分的獵戶,若不是為了追問溫兄的事情,他們又怎麼會被你按上通敵的罪名?!」又吐了口唾沫,「我真實羞與你們兩儀刀劍門為伍!」
溫德倒是笑了起來,呂廣的反應在他意料之中,所以也不介意,「雖說公道自在人心,不過我也沒有興趣跟你講道理。」
呂廣看了溫德一眼,「既然如此,還不把要犯給我還回來?!」
「不,我的意思是:今天不管誰來了,你都只有兩條路可選。」溫德直視著呂廣,一字一頓的道:「一是馬上自斷經脈,剁了雙手,我可以饒你一條狗命不死……」
呂廣大笑,「笑話!」瞪著溫德回道,「那第二個我又該如何?!」雙手已經按上了腰間佩劍。
可溫德比他更加利索,「那就去死!」旋即舉起了92開了一槍!
與溫德對話時呂廣一直密切留意著,這時就馬上有了對應,他從馬背上高高躍起。可人還在半空中,便被溫德一槍擊中了右腿,打出一個血洞,人也摔落了下來。
取得成果后,溫德沒有馬上跟上補槍,而是反手把92扔給楚雲秀,再一步步向著掙紮起身的呂廣走去,面帶著笑容保證道:「而且你盡可以放心,我絕不會叫你痛痛快快的咽下這口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