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隨著四人來到了院子里,楊改忙將紫韻領到了阿五的房間,只見一女子靜靜的躺在那裡,見到紫韻二人,眼中的淚滴終是落了襲來,卻強撐著一抹笑意道:「大哥,其實我這樣也挺好的,什麼都不用干就有飯吃,用不著再找人看了,將那些錢都攢下來,咱們也就能收手了。」
因昨日時間太過匆忙,楊改還真沒與其細說,如今聽阿五這麼一說,不由愣住,反應過來,剛要解釋,卻被紫韻給攔了下來。伸手將其身上的被子拉開,望著那已經萎縮的雙腿,眼中閃過一抹沉思。
而阿五自卑的閉上了眼睛,許久才從牙縫裡擠出一句,「大哥,別看,很醜。」
楊改聞言,眼淚一下子便落了下來,一米九的大個頭,哭的那叫一個凄慘,讓紫韻看的很是惡寒,抖了抖身子,忍不住怒喝道:「閉嘴,別嚎喪了,我有說治不了嗎。」
楊改聞言,臉上頓時一囧,這才想起請紫韻是幹什麼來的,忙用袖子胡亂擦了擦自己的眼淚,便道:「是是是,是我的不是,那主子,阿五會沒事的吧。」
「我有說我救得了嗎。」
「啊」楊改一愣,忙往向阿四,似在詢問,這到底是怎麼個意思。
阿四也是一臉無奈的用手撐著額頭髮呆,實在不想理自家大哥這個蠢樣子,索性上前,躬身一拜道:「請主子幫我們治好老五,以後我等的命便是主子的了。」
楊改幾人這才反應了過來,也忙跟著拜了下去,紫韻滿意的點了點頭,正要動手,躺在床上的阿五忙道:「什麼,將命賣給了她,我不同意,大哥,我這樣真的挺好的,我不用你們為我治病,你們瞧,這麼多年,我真的習慣了,真的,你們可別為了我干傻事。」
這番情景,便是原本心中還有幾分怨言的阿四都閃過一抹沉痛,便忙開口道:「阿五,我們都已經認主了,你若不治這買賣不就虧了,再說了,你好了,難不成不想跟我們一起去。」
阿五聞言,便激動的道:「怎麼不去,我早就發過誓,你們去哪裡我就去哪裡的。」說到這裡,阿五深深地長嘆道:「罷了,左右都在一起,便是死了咱們也死在一處。」
懶得再看這些,紫韻忙一揮手,便見阿五原本幾乎乾枯的雙腿,仿若枯木逢春一般,立時充盈了起來,這番變化,眾人望在眼中,頓時一怔,臉上都出現了狂喜,阿五臉上頓時淚流滿面,只不過這次卻是喜極而泣。
再加上知覺的恢復,用力一個翻身,竟從床上摔了下來,楊改伸手要扶,阿五忙道:「大哥,別扶我,我能起來,我感覺到了,我真的能起來。」
楊改心痛的將手收了回去,阿五這才慢慢拖著床往上爬,一次一次的跌倒,一次又一次的再次爬了起來,終於,扶著床站了起來,卻在高興的瞬間,一失手跌坐在地上。
這次直坐在地上嚎啕了起來,楊改想要上前,被阿四給拉住了,大約過了一炷香的時間,阿五才漸漸止住了哭聲,狂喜的道:「我能站起來了,我好了,大哥,我終於能站起來了,我再也不是你們的累贅了,嗚嗚嗚……,我不是累贅了。」
楊改此時也是滿臉淚水,一下子跪在了紫韻的面前,扣頭道:「主子放心,我楊改這條命以後就是主子你的了,便是主子讓我去死,我也沒有二話。」
「大哥。」阿五震驚的望著楊改,正要開口。
紫韻卻不想再看這狗血劇,直接往椅子上一坐道:「行了,我好容易才招到幾個合心意的隨從,哪裡捨得讓你們去死。」
一聽這話,阿四眼珠子一轉道:「主子要去化外之地,不知我們的家小,可要跟過去。」
似笑非笑的望了阿四一眼,紫韻好笑的道:「你自己說呢。」
沒想到被問了回來,阿四有些訕訕的道:「依我看,化外之地那地界,實在太過危險,家小還是不帶過去了吧,等站穩腳跟,再來接他們,主子你看可好。」
兩次聽到要去化外之地,阿五不由擔憂的想要開口,在楊改的安撫下才沒出聲,整個身子卻是依偎在了楊改的身邊,紫韻將這一幕看在眼中,不由笑了笑道:「人已經救了,什麼時候走,我會再通知你們,至於家小,想來你們也不會帶在身邊,這麼多年都沒有出問題,應該住的地方不錯,我給你們點時間安排一下。」
五人相視一眼,忙恭敬的應了聲「是」,紫韻這才帶著楊意出了院子。
楊意有些猶疑的道:「怎麼不交代他們對王家……」
搖了搖頭,「他們幾個是個聰明的,我就算什麼都不說,他們也知道怎麼做,好長時間沒出來了,咱們街上走走吧。」
楊意點了點頭,緊跟在紫韻的身後,卻在大街上,聽到一婦人哀嚎不已,話里話外將王家的祖宗問候了個遍,紫韻本不想理,卻在聽到王德貴的名字時停了下來。
楊意知機忙向周圍之人詢問,這才知道,原來上次王德貴那場大鬧,確實讓這位婦人的丈夫糟了殃,如今也只剩下腦袋還清醒,下身早就變為了綠植,更過分的是,原本孝順的兒子望著丈夫的時候,眼中的貪婪讓作為母親的婦人心痛到了極點。
聽到這話,紫韻深嘆口氣,「凡人,果然就是這種愚蠢的生物」食指微勾,就聽屋內一聲巨響,一個年輕人的咒罵聲隨之傳了出來「你這個老不死的,怎麼就好了,啊,我都和人說好了,你怎麼能好,去死,給我去死。」
「啪」的一聲巨響后,只見一個略帶沙啞的聲音道:「你個不孝子,老子供你吃、供你穿,怎麼就養出你們這寫個混賬,給老子滾,這份家業老子就是扔給外頭的乞丐,也絕不會留個你們一點,滾,滾,滾。」
婦人聽到這裡,忙一個翻滾站了起來,便往裡沖。
後面的事情紫韻沒有再在意,只慢慢的往前走著,而一陣一陣的咒罵聲,卻是不絕於耳,要知道當日可是許多人都把王德貴變換的綠植給搶到手的,如今紫韻將法力收回,自然變回了原樣,有那賣出去的,心中暗喜,卻也在聽到動靜后,尋思著離開本地,畢竟有能力將綠植買去的,真不是他能得罪起的,想著換來的錢財,一咬牙,打定主意立刻搬,馬上搬,就是有些想將錢還回去的,也怕對方不肯罷休,忙將東西一收,也想到了跑。
一時間,本來安靜的平安鎮,彷彿醒過來一般,那是熱鬧非凡。
紫韻也沒了再待下去的意思,身子一轉,便回了林家。
望著挺著還沒完全顯懷,卻撐著腰,在自己面前走來走去的舅媽,紫韻心中暗自好笑,腳步卻是絲毫未停的進了隱娘的屋子,直言道:「外婆還記得我說過的話嗎。」
隱娘一愣,卻很快反應過來,將靠在自己身上的丈夫一推,糾結的道:「紫韻,非去不可嗎,安穩過日子有什麼不好,便是想提升實力,外婆雖然說有些地方可能不如你,但經驗總是不錯的。」
給隱娘倒了杯水,放在其的身前,紫韻笑道:「外婆,你知道的。」
深深的嘆了口氣,知道紫韻是不會聽自己的了,隱娘將手伸進頭髮中,眨眼間便見一物不停的變大,眨眼間便變成了一根發簪,通體透明,閃爍著五彩的光芒。
紫韻心中暗驚,面上卻是不變的聽隱娘道:「這玩意是你曾外婆留給的,除了漂亮能變大小之外,也根本看不出什麼,如今,你要離開,就給你吧,也算留了個念想。」
感覺手上的小白躁動起來,紫韻用法力壓制,面不改色的將發簪接了過來,右手一握,便見一根發簪已經出現在了紫韻的手上,往前一遞道:「既然外婆又給了我一根,那原來留在這裡的就給未來的妹妹留下吧,紫韻這一去,也不知道還有沒有回來的機會,只望外婆一家安樂。」
說話的同時,紫韻忙將此發簪的用法也傳了過去,便起身告辭,隱娘笑著看著紫韻得背影出神,望著石簾的眼神很是惆悵。
林青山不由問道:「這又是怎麼了,你要實在捨不得紫韻走,要不,我和她再談談。」
搖了搖頭,將發簪插在頭上,隱娘這才緩緩開口道:「紫韻不是一個咱們能夠關的住的,以後的成就只怕還在我之上,咱們幫不上忙就不要添亂了。」
林青山尷尬一笑,「我這不是怕你傷心嗎,算了,算了是我枉做小人了。」
這邊林青山夫妻二人如何且不提,只說紫韻回到房間,將手上的戒指卸了下來,遞到了楊意的身前。
楊意一愣,「你這是做什麼。」在他心裡,這戒指已經算是給媳婦的信物了,他可沒有收回來的意思。
只一眼紫韻便知楊意想的什麼,沒好氣的將楊意的心頭血取了一滴,與戒指融合起來,這才將戒指往其手上一套道:「化外之地了不是鬧著玩的,不過是給你增加些保命的籌碼罷了。」
聞聽此言,楊意不由笑道:「我就知道紫韻你捨不得我,放心,我定然能陪你一生一世。」
「呵呵,你是變態嗎,對著這副身軀都能說出這番話來,果然算不得正常人。」
楊意一噎,隨之臉上也出現了幾分尷尬,委屈的道:「誰讓紫韻你太厲害了,下意識的就讓人忽略了你的年齡。」
深吸口氣,紫韻索性背過了身子,懶得理這個臉皮厚的。
三日後,接到楊改送來的消息,說是一切準備好了,紫韻便決定後日動身,可誰知,動身之前,原主人的父親,倒是又給了一個「驚喜」。
聽著外面鬧哄哄的聲音,以及咒罵自己不孝,甚至王德貴事件中,綠植事件的受益人和受害人都圍在了門口,想著王德生在其中起的的作用,紫韻便是一陣的心冷,她自認對這些人已經是仁至義盡了。
隱娘此時也氣了個夠嗆,望著紫韻的神色,忙上前道:「紫韻,你不是要走嗎,從後門離開吧,直接避開那幾個人免得多生事端,這裡的事情外婆來解決。」
紫韻點了點頭,什麼都沒說,什麼都沒問,便帶著楊意離開了林家。
見紫韻什麼都沒拿,李翠娘還暗暗鬆了口氣,畢竟這些以後都是她孩子的,她可不想便宜了紫韻這個外人。
出了後門紫韻便捏了個手決,楊意只見面前的紫韻瞬間變成了一個十五歲左右的女子,只一眼,便驚了心,動了情,那綽約的風姿,凜然的氣質,讓楊意直接紅了臉,將頭轉向一邊道:「好端端的怎麼變作這番模樣。」
紫韻沒有回話,只是扭身便往前面走,楊意一驚,忙道:「你這是做什麼。」
「呵,你以為咱們這幅模樣,有人能認得出來嗎。」
楊意望了望紫韻,不用看,也知道現在自己定然也變了模樣,只是想著紫韻這幅樣子過去,會從別人眼中看到驚艷,頓時一股想將紫韻藏起來的模樣油然而生,「換個樣子。」
「哈。」
見紫韻不懂,楊意不由加強了語氣道:「我說換個樣子,你這模樣太扎眼了,到時候豈不是將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你身上。」
紫韻表示秒懂,想了想街上哭泣那婦人的模樣,頓時變了個差不多的,又將楊意也換了個模樣,兩人這才往外面去了。
望著王德生這個父親跪在地上,聲聲斥責,句句指責的話,紫韻神色逐漸變冷,握緊了拳頭,扭身便走。
楊意忙跟了上來,「紫韻,別傷心,你還有我,他們不疼你我疼你,他們不愛你我愛你,從今往後,我會讓你活的恣意盎然,你想做的,我陪你一起坐,你想玩的我陪你一起玩。」
嘴角溢出了一抹笑意,剛剛心中的那股憋悶,也瞬間消失了,紫韻沒好氣的嗔道:「誰傷心了,我早就明白了,不過是讓自己死心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