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二四章 魔淵與鏡
許葉並不是一個喜歡藏私的人，但也不會對其他仙君毫無保留，畢竟授業解惑這種事本來應該是師父該做的事，所以許葉只是允許其他仙君圍觀，卻不會多做解釋。
對於許葉的這個浮空陣，一些仙君只是一時好奇，看了一會看不出門道也就散了，而像成元仙君這樣陣法造詣比較深的仙君都留在陣法前時而皺眉思索，時而豁然開朗，時而低聲交流，看起來似乎受益匪淺的樣子。
「所以這個到底是怎麼做到的？」小蘩修為太淺，實在看不出門道。
許葉笑道:「等你自己想明白的時候，你的陣法能力也就算是差不多了。」
「這就好比向剛入學的學生提出了畢業要求啊……」小蘩有些無奈，這算得上是她遇見的賣關子賣得最離譜的了……
「全軍準備完畢，即刻出發！」金德仙君威嚴渾厚的聲音傳進每個人的耳朵里，原本還在研究陣法的幾位仙君立刻回過神來，依依不捨地回頭又看了好幾眼，這才回到仙君的隊伍當中。
這次渡過界河，仙君們打頭陣，士兵們跟隨在仙君之後，最後再由一隊仙君斷後。事實上，大部分仙君並不會直接參与到討伐當中，他們的任務就是護送大軍往返。而在先行的仙君隊伍中，許葉實力最強，於是被安排到了最前面的位置，而小蘩，站在這萬人以上的天界大軍和仙君隊伍之前，竟然有些莫名的心虛……她回過頭看看身後這氣勢磅礴的隊伍，一時間竟看得出了神。
「我要是也有這樣一支軍隊該多好……」
小蘩喃喃自語，但話音一落自己卻愣住了，她什麼時候想過要一支軍隊了？？？
「沒想到你還有這種巾幗豪傑的夢想啊，回去讓小葵和小磊給你組個軍隊玩玩？」許葉笑道，小蘩的聲音沒能逃過他的耳朵。
小蘩有些尷尬地笑笑:「我就是隨口一說，不用當真，不用當真……」
渡過界河的過程，小蘩完全沒有任何感覺，因為許葉全程封閉了她的各種感官，她唯一能感覺到的就是許葉的懷抱。
許葉之所以這樣做，是因為小蘩的狀態不是很穩定，在渡過界河時，他雖然可以保護小蘩的身體不受界河的混沌侵害，但是如果不把感官封閉，小蘩很容易會受到影響出現幻覺，在見識過小蘩上次自我封閉時的慘象以後，許葉知道這樣的幻覺如果再次出現，小蘩很可能會徹底崩潰，這種險，他不敢冒。
雖然感官被完全封閉，但小蘩卻並沒有表現出任何恐懼和不安，反而還出奇的平靜，許葉甚至一度以為小蘩一動不動的在他懷裡睡著了，但又擔心小蘩被幻象所影響，所以只能時不時地捏捏小蘩的手，小蘩感覺到以後就會輕輕的捏回去，只要她還有反應，就說明小蘩還是清醒的，許葉就會放心一些。
其實小蘩在感官被關閉以後就已經算不上清醒了，她的反應也只是本能的回應而已，小蘩現在就像是一個不會思考的人偶，她被封閉了感官，卻依舊能看到，能聽到，只是這一切並不是發生在她身邊，就像是在被強迫著看一場電影一樣。
「首領，天界的大軍快要到了！」
昏暗的洞穴中，一個看起來像是猴子一樣的魔物嘰里呱啦地說道。
「嗯。」
一個懶洋洋的聲音在小蘩身後看不到的位置傳來。
「首領，咱們需要準備些什麼？」猴子看起來非常亢奮，聲音變得越來越尖細。
「不要慌，等他們到了，我一個人就能解決了。」
「首領英明！首領威武！」猴子趴在地上拜了又拜。
「告訴咱們的人不要抵抗，都悄悄撤到後方去，然後散布消息給藍鬼，說天界因為他上次殺了令姬的事來找他算賬了。天界那群人打到咱們家門口之前不要來打擾我了，退下吧。」
「是！首領！」猴子畢恭畢敬地爬著退了出去。
這個片段很短，在小蘩看來，她只是忽然之間看了這一段不明意味的對話，然後就恢復了感覺，前後不到一分鐘，但事實上，當她恢復感官后，天界大軍已經渡過了界河，這個過程整整用了近40分鐘。
小蘩眨眨眼睛，適應著昏暗的光線。
「這麼快就到了？」
許葉覺得有些奇怪：「快嗎？」
「對了，我剛才……」小蘩剛想給許葉描述一下自己剛才看到的那個不知從何而來的畫面，但突然間發現自己什麼都記不得了。
「剛才怎麼了？」許葉看著小蘩張著嘴巴卻說不出話的樣子有些緊張。
小蘩只是一愣的時間，竟然直接把自己失去感官的這段時間完全忘了個一乾二淨，她眨眨眼睛，有些疑惑地說：「我……我忘了我要跟你說什麼了。」
許葉看著小蘩傻乎乎的樣子，不禁擔心起來，手上白光一閃，籠罩了小蘩的全身，仔細地檢查了一番之後，這才確定小蘩確實沒有任何異樣。
「我沒事的，」小蘩看著許葉緊張的樣子，笑著安慰道，「就是突然想不起來了，我經常這樣的，張嘴就忘詞……」
這種感覺小蘩並不陌生，之前她被人綁架的時候，也有過類似的感覺。又是狂暴小蘩搞的鬼嗎？小蘩這樣想著，卻沒有告訴許葉，這件事告訴他也沒有用，還會害得他擔心。
「沒事就好。」許葉摸摸小蘩的頭，但表情分明還是有些不放心。
「現在已經渡過了界河嗎？魔淵在哪裡？」小蘩看著周圍的環境，這裡和剛才那個地方一模一樣，幾乎沒有任何區別，再加上她對時間的錯誤感知，有些不確定自己是不是還在原地。
「從這裡往前走就是魔淵了，那邊的情況怎麼樣還不清楚，要不你先進我的小世界里避一避？」
「不急不急，怎麼也得讓我看看魔淵的風景不是？」小蘩笑道。
許葉點點頭：「好吧。」
渡過了界河以後，仙君們都撤到了天界大軍之後，現在仙君們的任務已經基本完成了，如果沒有意外的話，接下來的討伐只要交給天界大軍就可以了。仙君們不像天界大軍那樣紀律嚴明，相比較之下，反而還顯得有些散亂，此時任務完成，大家三三兩兩聚在一起聊天說話，甚至還有一些仙君開起了移動酒會，完全看不出來一絲戰前的緊張與認真。
跟在大軍後走了一段時間后，小蘩看見了魔淵的入口，那個入口就像一個巨大的黑洞，偶爾會有一些低級的魔物從裡面探出頭來觀察，在注意到這邊有大軍靠近后都紛紛嚇得縮了回去。看著那個像是一張大嘴的入口，小蘩感覺到一陣心悸，在這個入口背後，是那個讓她一直都很好奇的世界，在那裡，生活著無數只為殺戮而生的魔物，原本她應該離這種地方越遠越好，但是不知為什麼，她總覺得那入口之後，有著什麼東西一直在吸引著她。
越是靠近，那種急切的心情就越是明顯，小蘩的心跳甚至都因為激動而有些加快。
剛一踏過魔淵入口的黑洞，小蘩就聞到了撲面而來的血腥味和腐臭味，只是一瞬，就讓她的雙眼開始發紅，小蘩趕緊控制著自己的嗅覺變得遲鈍，又在心裡默念了幾遍千字咒，眼中的紅色才終於褪去。
小蘩鬆了一口氣，若不是因為跟許葉學了這一招，恐怕她一進來就得暴走，到時候她會不會被當成魔物被這隻天界大軍直接肅清啊？想想就覺得可怕啊……
魔淵的環境和之前小蘩在天雲宗的模擬訓練場里看到的很像。這裡沒有陽光，卻長著高大茂密的植物，這些植物都發著微弱的血紅色的光，這些光就是這裡唯一的光源。
事實上，魔淵並不是真的沒有光，真正沒有光存在的世界是暗世界。很久很久以前，這裡和其他幾界一樣，也是有太陽的，當時這裡也不叫魔淵，而是和人間界一樣，是個相對而言比較平和的世界。但是後來，這裡出現了一隻奇特的魔物，這隻魔物以陽光為食，而且體形巨大，它沒有任何攻擊能力，但卻有一個無解的技能——鏡。沒錯，這個技能只有一個字，鏡，但從這個字就可以看出這個技能的能力，它可以100%地反射所有傷害，正因為有這個宛如BUG一樣的技能，這隻魔物變成了這裡真正無解的存在。
這隻魔物飛上天空，把身體平展開，就像是一張大傘，使得一整片大陸都陷入黑暗，嚴重地影響了其他生物的生活，然而所有試圖攻擊它的生物都死在了自己的攻擊下，久而久之，大家都放棄了抵抗，能離開這一界的都想辦法離開了，而沒有辦法離開的，只能長途跋涉去尋找這隻魔物沒有覆蓋的地方，或者適應沒有光的生活。
又過了不知多少年，這隻魔物大到覆蓋了整個世界，從此這裡再沒有任何光明。而在這種環境下生存下來的，都是一些陰暗而嗜殺的物種，漸漸就形成了魔淵現在的狀態。而那隻魔物，已經沒有人知道它原來的名字，「鏡」成了對它的稱呼，再到後來，甚至連魔淵的生物都不知道在它們的頭頂上其實是一隻覆蓋了整個世界的魔物。
小蘩一邊跟著軍隊前進，一邊聽許葉給她講這個故事，心裡感覺怪怪的。她抬起頭看向天空，那裡漆黑一片，一想到那其實是一隻大到可以包裹住整個世界的魔物，小蘩就不禁有些頭皮發麻。
「你上去看過嗎？這個……鏡？」小蘩指著頭頂上的天空問許葉。
「這個還真沒有。」許葉搖搖頭，「一直以來我都把這件事當故事來聽的。」
「不過你不會好奇嗎？這個魔物到底長什麼樣子？身體是軟的還是硬的？是毛絨絨的還是滑溜溜的？」
「雖然沒有上去看過，但有一點可以肯定，這魔物肯定不能用手摸。」
「為什麼？」
「吸收了那麼多陽光，這個溫度肯定不是你這小身板可以承受得了的。」
「呃，也對，」魔淵從來不見陽光卻一點也不冷，估計就和這個原因有關，「你一說溫度，我突然想起來，這個魔物真的可以反射一切攻擊？如果我用火去燒它，那最後這火會燒到我身上來嗎？」
「估計是這樣吧。怎麼，你有興趣把這個大怪物給解決掉嗎？」
「沒有，我只是好奇而已。就算真的有辦法把它解決，我也不會動手的，畢竟現在的魔淵已經有了自己的存在方式，如果把鏡幹掉，那這個世界無疑又會被重置一遍，這和毀了這個世界完全沒有區別啊。」
許葉點點頭：「的確是這個道理。其實解決這隻魔物的方法很早以前就被天界研究出來了，這魔物之所以有這種能力，是因為它的身體表面有特殊的結界，這種結界的效果可不僅僅是反射傷害這麼簡單。」
「哦？」小蘩眼睛一眯，感覺這件事似乎並不簡單。
「你知道咱們所在的這顆星球外其實是有一層保護層，可以隔絕宇宙中的各種傷害的吧？」
小蘩點點頭，許葉說的，是臭氧層吧？
「這隻魔物起到的作用就和這個差不多。雖然它的出現使這一界出現了不可計量的傷亡，但它確實也起到了一定的保護這一界的作用，而且這種魔物並不是自然出現的，而像是有人故意弄出了這樣一個生物放到這一界，至於真實的目的是什麼，還沒有人知道。」
小蘩的眉頭皺了起來，這到底是個陰謀還是有不得已的苦衷。
「很久以前就有人研究出了殺死這隻魔物的方法，但在了解了它身上這結界的作用后便放棄了實行。事實上殺死這隻魔物很簡單，只要用可以吞噬一切的幽冥之火在結界上燒出一個小洞，整個體系都會不攻自破了。」
小蘩瞪大了眼睛，這件事竟然真的會和幽冥之火扯上關係，剛才她問許葉可不可以用火燒的時候就有這想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