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雙生果
沒有頭緒。
小蘩不知自己在房間待了多久,只感覺腦袋裡一片空白。
這種不知所措的時候,她真的很希望能有一個人出來告訴她該做些什麼,只不過一般來說,給她指點迷津的,都是許葉。
她打開手機,看著相冊里許葉的照片,不禁又開始疑惑起來。
這個人啊,不管從哪個角度看都那麼帥啊,而且他的實力又那麼強,性格也好,溫柔得不像話,這麼完美的一個人,為什麼會答應她和她在一起呢?為什麼從一開始就對她那麼好呢?為什麼……又突然什麼都不說,就這樣消失了呢?
心好疼。
卻又說不清楚到底是為什麼這麼疼。
「小蘩!」
小蘩正在發獃,突然聽到門外一陣凌亂的腳步聲,是雲起前輩和二隊的師兄們來了。
小蘩下床,一開門就看到大家都擠在門口。
「怎麼了?」
「大家聽說你受傷不能來訓練了,都說要來看看你。」雲起前輩笑道。
之前小蘩確實給雲起前輩發了一條簡訊,說了受傷的事,只是她沒想到這群師兄們會這麼關心她。
「小蘩,到底是誰把你打傷了?」
「肯定是一隊的傢伙,小蘩,你說是誰,我們去給你報仇!」
「對,這個仇一定要報!」
「這幫傢伙也太無法無天了,連咱們的隊花都敢動!」
「必須干他!」
「必須干!」
……
場面一度義憤填膺群情激昂。
「呃,師兄們的好意我心領了,不過對方也不是為了打我才打我的,很大程度上可以說是我自己選擇挨打的,大家要是實在氣不過,就把力氣都用在訓練上好了,咱們等到比賽的時候再把這筆賬討回來……」小蘩有些無奈地說道。
「你們看看人家小蘩的覺悟,這一群大老爺們兒還沒人一姑娘家懂事呢。」雲起前輩趁機說道,「你們現在要是就這麼去找人家打架,宗主一開心直接把二隊撤掉了你們怎麼辦?」
「他們打咱們的人在先,不能讓小蘩白挨這一下啊!」雲小山激動地喊道。
「動手的是那兩個外援中的一個,你們把人家打了,那是要受大處罰的。如果去宗主那告狀也行,人家道個謙拍拍屁股走人了,你們揍誰去啊?所以啊,最好的辦法莫過去現在好好訓練,等到團體賽遇到的時候,狂虐一頓,又贏了比賽又打了他們的臉,多解氣啊。」
「好有道理……」
「嗯,那咱們就這麼辦……」
「還是師父老謀深算……」
「瞎說什麼,師父才不老呢……」
……
小蘩的本意其實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尤其是在這種她的心思全被許葉的事牽動的時候,但聽完雲起前輩的分析,不禁也覺得好有道理。她看向雲起前輩,前輩的笑容還是那樣溫和不害,不過小蘩已經看清了,這位前輩,的確是有腹黑屬性的……
「既然都明白了我的良苦用心,還不趕緊去訓練,讓小蘩好好安靜地養傷吧。」
「好的師父!」
「沒問題師父!」
「小蘩再見!我們訓練完再來看你!」
「好好養傷啊,你不在感覺訓練都沒意思了。」
「等你養好傷,咱們再下山去喝酒啊!」
……
師兄們在一陣凌亂的道別聲中出了院子。
「小蘩,療傷的藥品我已經吩咐過了,應該馬上就會送來,這段時間好好養傷,有事要第一時間通知我,知道嗎?」雲起前輩臨走前又囑咐道。
看見小蘩點頭,雲起前輩才放心地離開了。
「前輩,」小蘩對院子里一直隱身喝茶的長安前輩傳音道,「我想再去一趟上次的燒烤店。」
「哦?」
「剛才師兄們說下山喝酒,我就忽然想起那天晚上我喝醉以後的事了,我想,那位前輩說的危急情況,應該就是現在吧。」小蘩說道。
「好吧,你打算怎麼出去?沒有宗門的人帶著進來,結界是不會打開的。」長安前輩說道。
小蘩拿出宗門標配手機,笑得像只小狐狸。
「喂?是宗主大人嗎?我是林小蘩,昨天在您眼皮底下被石子打傷的林小蘩。」
「咳……」宗主聽得老臉一紅,「小蘩姑娘啊,其實昨天我是因為覺得以你的能力是絕對能躲過去的所以才……」
「嗯嗯,我知道。」小蘩繼續說道,「我從來都是很善解人意的,宗主沒有出手我也能理解,所以我希望宗主還能理解我一下……」
「小蘩姑娘你是有什麼要求嗎?」
「不瞞您說,其實我就是想要一個可以自由出入宗門的憑證。」
「這個……恐怕有點不妥啊,咱們宗門的規矩還是挺嚴的,能自由出入的只有四品以上修士,其他弟子出入都要向門派申請說明,你要是想出去的話,我可以找人帶你出去的……」
「唔,這樣啊,」小蘩想了想,「那臨時的有沒有?或者一次性的那種?實在不行,我也走普通弟子那套流程,弄個申請什麼的?」
「真的不考慮找個人帶你出去嗎?」
「嗯,因為是比較私人的事,我還是自己去辦比較好。」
「既然這樣的話……」宗主略一沉吟,「好吧,我派人給你送一個臨時的宗門出入證明吧……」
「多謝宗主大人。」小蘩笑道。
沒多久,一個看起來只有十歲左右的少年一路跑了過來,手上拿著大包小包的藥材和水果。
「林小蘩師姐是住在這裡嗎?」少年的聲音很好聽,明顯還沒有變聲。
「啊,我就是林小蘩。」小蘩聽到聲音以後趕緊迎了出來。
「小蘩師姐,這是宗主讓我帶來的療傷葯和一些水果,還有臨時出入憑證。」
「謝謝你呀,不過能麻煩你幫我拿進房間嗎?我的手傷了,不太方便。」
「沒問題。」
少年幫小蘩把東西全都放在了房間里的桌子上,然後又告訴小蘩出入憑證的用法,這才告辭離開。
「也不知道那家店白天開不開門哪……」小蘩邊往宗門大門走一邊說道。
「開,他們家24小時營業的。」
「誒?前輩您怎麼知道?」
「咳,上次去的時候稍稍留意了一下……」
「唔,說起來我不太記得他家烤串的味道了,不過好像先知和前輩們都很愛吃啊。對了,長安前輩,您聽說過一個叫先知的前輩嗎?」
「先知?就是上次那個隔絕了我們感知的高人嗎?」
「嗯。」小蘩點點頭。
「這個名字我沒有什麼印象,說不定是隱世高人啊。」
「我看先知的樣子,完全不像隱世啊……」
「這就叫大隱隱於市,外表看不出什麼,卻總在關鍵時刻出手相助渡化世人。」
「希望先知這次能渡化一下我這個可憐的世人……」
說話間,小蘩和長安前輩已經出了宗門。雖然之前跟著二隊的師兄們一起出來過,但小蘩完全不知道出來的路到底是怎麼走的,因為她的知識還不夠她看出這裡的迷陣布置。不過好在長安前輩記得路,一路領著小蘩出了迷陣。
在確認後面沒有尾巴跟著以後,長安前輩放出飛劍,帶著小蘩離開了林子,直接落在了燒烤店不遠的地方。
因為有了上次的教訓,長安前輩這次決定直接跟著小蘩去見先知,一旦事情有變就放道友……
小蘩來到燒烤店,一眼就看到了正坐在上次的位置上啃羊蹄啃得一臉滿足的先知。先知看到小蘩,話都顧不上說,直接伸手招呼她坐下。
小蘩剛要回頭給長安前輩介紹一下先知,卻見先知打了一個響指,時間再次被先知靜止,長安前輩的動作完全停住,就像是一尊蠟像。
「好神奇……」小蘩看著保持著邁步姿勢卻保持了微妙平衡的長安前輩說道。
「這是時間結界,」先知笑道,「快來坐吧,串兒都要涼了。」
小蘩坐到先知對面,接過了先知遞來的烤腸。
「先知前輩,既然您已經在這了,就說明您已經知道我來找您的目的了吧。」
「嗯,」先知滿足地舔舔手指,「話說回來,你不用跟我說敬語的,雖然解釋起來有點複雜,但是你應該很快就會明白了……」
小蘩有點搞不懂先知的意思。
「你知道為什麼大家都說仙君是不死不滅的嗎?」先知的表情突然認真了起來。
小蘩搖搖頭。
「因為修鍊到仙君這個境界,修士的元神已經成為了規則的一部分,受到規則的保護,只要規則不滅,那理論上來講元神就是不滅的。對於凝聚了元神的修士來說,肉體的毀滅並不代表終結,只要元神還在,毀掉的肉身就會重新凝聚,但如果元神不完整,那肉身就不會再生了。而仙君的元神,只有仙君自己能分割啊。」
「你的意思是……」
「小蘩吶,時間這個東西啊,很有意思的。對於普通人來說,時間就是一條單向的線,但對於你我來講,時間單向性不是不可突破的,這樣一來,我們能做的事就會少了很多限制,比如你想問一些問題,這個問題呢,只有一個人知道答案,但是這個人現在已經不能回答你了,可過去的他說不定就能給你答案呢。」先知笑著說道。
小蘩聽著先知的話,若有所思。
「既然如此,那先知前輩一定有辦法再次打開我身上的空間裂縫吧?」
先知點點頭:「你應該發現了,空間裂縫其實也是存在單一時間線的限制的,想要強行打破這條時間線,並不是不可能,只是會損壞空間裂縫的結構,也就是說,它能把你送回去,卻不能再把你接回來。」
「那不就沒有意義了嗎?」
「所以,咱們才得想個辦法讓你有去也有回啊。」
「什麼辦法?」
先知笑眯眯地從懷裡拿出一黑一白兩個果子,圓圓的,大概有拳頭那麼大,像是蘋果,卻比蘋果要圓一些。
「這個是雙生果,吃下白果子,黑果子就會變成另一個你,身體狀態一模一樣,連精神力和真氣都能完美複製,只不過只能存在三個星期的時間。你吃下這個果子,複製出一個身體,然後再利用移魂法術把靈魂轉移過去,等到這個身體死亡以後,你的靈魂就會自動回到原來的身體之中了。」
「呃,」小蘩反應了一會,「真的能回來的吧?靈魂……」
「當然,」先知笑道,「不過有一點要注意,只有自然死亡時靈魂才能原路回來,如果在三個星期之內遇到了什麼意外而提前死掉的話,可能就真的死了。」
「唔,」小蘩點點頭,「我知道了,現在就要把這個果子吃了嗎?」
「現在還不行,移魂法術是有時間要求的,午夜子時最好。」
小蘩又點了點頭:「我還有一個問題想問,既然你是先知,那你一定知道許葉少掉的那一部分元神在哪裡的吧?」
先知笑道:「這一點我確實不能否認,不過我卻不能告訴你,我能做到的,就是在規則允許的情況下協助你,包括我剛才告訴你的那些,都是可以通到其他渠道得到的常識,告訴你並不算犯規。但如果我把從未來知道的答案直接告訴你,就超出了規則允許的範圍,就算是我想告訴你,也會被規則禁止的。」
「可是我之前見師父的時候也跟他說了很多現在的事啊。」
「你之前所說的事,只是未來將廣泛存在的事實,與你師父沒有直接聯繫。但如果你所說的話題涉及到了當事人,那麼規則就會強行禁止,舉個例子說,你可以告訴你師父未來的世界會遍地跑汽車,卻不能告訴他他會在什麼時候死掉,就算你知道,你想說,規則也不會讓你有傳達給他的機會。」
「也就是說,就算我回到過去,見到了更久之前的許葉,也不能直接告訴他,在未來的某一天他自爆了,而且元神不完整不能復活?」
「就是這樣。」
「如果是這樣的話,我該怎麼問他元神的下落?」
「這就要看你了。」先知笑道。
「要靠我自己么……」小蘩吃了一口烤腸,覺得前途一片迷茫。
「不過,」先知看著小蘩,「我跟你說的這一切,你真的一點都不懷疑嗎?」
小蘩眨眨眼睛,然後搖了搖頭:「就像我對許葉的感覺一樣,或許我跟你之前也有過什麼故事吧,反正,就是覺得應該信任你。」
先知微笑,卻沒有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