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陸上天國
梅晴雪沈叔樂二人化作天誡教人士的模樣，開始向著旋卿宮主所說的地宮而去。
「天誡教按照道理是海外教派，為什麼對於這片土地如此熱忱？」兩個人一邊走，一邊以傳音入密的本事互相交流。這是沈叔樂目前心中最大之疑惑，也是所有盟會中人所不清楚的謎團。
梅晴雪搖搖頭：「這個問題只有他所提到的『教宗』才知道答案，如今我們也僅僅是只能進入探查罷了。」
片刻之後，梅晴雪補充說道：「或許，解開這個秘密，就能知道天誡教劫走訾系山之始末和意圖。」
沈叔樂深以為然。
兩個人隨後往前，在旋卿宮主留下的記號引導下，向著山邑城外的密林深山走去。
山邑之城，得名於周遭群山環繞之勢。地形複雜，又很多岔路分支，山脈延綿而開，足足有十數條分叉。
這樣的地方，確實很容易作為地宮所在之處。
「記號消失了……」兩個人到了一處密林之前，向周圍找尋記號時候，發現已經很難再覓出蹤跡。
梅晴雪的五感，武感，直覺都十分敏銳，她旋即開始尋找地地宮之所在。
「既然此地已無記號，那麼這裡就應當是地宮入口。」平靜開口，她開始閉目。
從其身上散發出真氣波動，就像是潮汐向著周圍席捲擴散。這是類似於蝙蝠的音波探秘之法，顯然對於目前的情況大有裨益。
她自承是武道行走的行家，剛才才有一手千變萬化的易容之術，現在又拿出了這麼神妙的探查之法……沈叔樂看著梅晴雪現在的狀態，若有所思。
隨著文明的進步，武道社會的形態也在發生變化。很多原來的秘技被拿出來公開傳授，這是當代武道昌盛的根本原因。隨著競技性質的導入，武道之中的殺招在保留的同時，也加強了對於攻擊限界的判定。然而與此同時，隨著狹義上的江湖開始退出舞台，原本門派弟子所需要掌握的很多『雜門』功夫卻被一一忘卻。
在沈叔樂所在的社會，除非是在武道異能管理局中參加工作，否則很難會有機會去接觸到這些『古老技藝』。
某種意義上而言，在『玄光無極道』這樣的環境之中，當代武者和古典武者可以說是各有千秋。
這個時候，梅晴雪睜開雙眼。
「在那邊。」
她右手一指，指向某處密林深深之處。
沈叔樂忽然心裡一動：「晴雪你慣用之手似乎是右手，然而你武鬥之時，卻最常用左手刀？」
梅晴雪微笑：「這算是我的機要，不方便告知。就算是沈道長，恐怕我也要留一手才好。」
沈叔樂一窘。
這是古典武道的傳統了，即使是密友之間，往往也會為對方留有餘地。在風雷門的時候，因為當代武道的開闊包容，往往會互相探討，沒有這一層隔閡。
咳嗽一聲，沈叔樂看向眼前之地。
「觸發機關在哪？」沈叔樂和梅晴雪身後跟著一輛馬車，在那片密林之前有些無從下手。
「地宮入口就在下方，真氣探查之後，有明顯的空餘。」梅晴雪也在找尋機關。
她忽然顯得很有興緻，顯然對於這麼機巧的設計有些好奇。
「這安排比之歃血盟會的瀑布山崖之中開鑿中空又是另外一種風格，如此祥和靜謐地融入環境之中，有一些天然的趣味在裡面。」梅晴雪微微皺眉：「不是說天誡教是海外事物嗎？怎麼這樣的設計卻有點奇門遁甲之類的理念？」
「不清楚，或許這就是為什麼適才兩人所施展的武學有類似理念的原因。」沈叔樂若有所思地說道。
「不錯，理應如此。」梅晴雪點點頭。「接下去如何動作？是直接打進去嗎？」
沈叔樂有點無奈。
若是直接打進去，我們費盡辛苦得到的兩套衣服又有什麼用處？
搖了搖頭，沈叔樂傳音：「」
此時，吱吱呀呀的聲音悶悶地從地下傳出。
轟隆隆……
冷靜……沈叔樂傳音說道。
飛鳥被驚起，亂糟糟一片。
看來是天誡教的人察覺到了『自己人』的歸來……
眼前的景象，由密林中盤根錯節之一環灌木豁然向兩邊分開。原本看上去和諧自然的一幕居然是以土木植被覆蓋之後，再行閉合形成的地宮守門。
地宮之門聲響回蕩，看上去似乎有一丈見方的大小。被機關激發之後，吱吱呀呀地被緩緩開啟。
上方覆蓋著土料，有植物花草，如同巨型盆栽一樣。
「原來如此，居然是以這種方法掩蓋。」梅晴雪有些感慨：「無怪這處地方周圍都是密林，只有這一處是小草小木，竟然是被用作了地宮大門。」
灰塵滾滾，草木翻飛，夾雜著古老機械的傾軋之聲。
沈叔樂二人的白袍被氣流影響，在身後搖擺。然而身後的馬兒頗為適應，沒有些許騷動和不安。
視線清晰之後，在眼前二人一馬面前的是一道石制的斜坡，向下延伸，通向不可知處。這石甬道中燈光充足，刻意塑造某種氛圍。
「地道頗為寬敞，能夠讓輜重運輸裝備進入。」沈叔樂看著周圍的材質和通道大小，忽然有所明悟。「這樣的規格，在這方地界應該用『超規』二字來形容了。」
梅晴雪敏感地明白了沈叔樂的意思。
「…………」梅晴雪沉默片刻，說道：「世道在哪兒都是一樣的。」
在哪兒都是一樣的？沈叔樂瞥了梅晴雪一眼。有故事的少女……
馬車進入，隨即就有人迎了出來。
白衣白冕，只是樣式要較沈叔樂梅晴雪二人身上的簡易一些。
「兩位大人……」迎上來的是年輕的教眾，然而讓人吃驚的是他們居然是在用本地語言進行交流。「請把物資交付倉儲，之後按照約定，晚上請兩位大人去聖唱廳準備下一步的計劃。」
口音依然彆扭，只是讓二人百思不得其解的是，為什麼這『天誡教』的本土化工作做得這麼好？
聖唱廳？那是什麼地方？還有，商量下一步的計劃……沈叔樂和梅晴雪二人作疲憊狀，以避免開口。
「抓來的訾系山那人總是不肯合作，教宗也拿他沒有辦法。」年輕的教眾顯然對於這邊的狀態有所不滿，正在抱怨。「那些國家的首相們，國王們也是不老實的傢伙，想要依靠景朝的事情在內部肅清我們天誡的努力。」
真是個大嘴巴啊，小兄弟，我真為你以後的前途堪憂哦……沈叔樂一邊笑納送上門的情報，一邊在腦海中迅速過濾。
「恩……」沈叔樂回憶著碧眼白衣的語調，加以模仿。「你是？」
年輕教眾顯然十分興奮：「大人，我是尤希利，暫時是典部的助祭。」
「很好，我記下來了，小傢伙。」沈叔樂加了一些翻譯腔調，如果不是為了保持威嚴他肯定會說出『以上神的名義，你說的這些都是真的嗎？』或者是『我的天啊，你可真是太有幫助了，小尤希利。』這樣的話來。
年輕的教眾尤希利顯然對於『碧眼白衣』突然的熱情而變得有些興奮。
「我們今天也頗為勞累了，」沈叔樂拿捏腔調：「尤希利，你帶著物資去倉儲。我想要儘快回到休息之處，養足精神後去聖唱廳。」
尤希利熱切地點點頭：「好的，凱格大人，還有雅薩齊大人。」
凱格？雅薩齊？沈叔樂點點頭，配合尤希利說話時候的眼神，他已經分清楚了現在的身份。
碧眼白衣，凱格……
藍眼白衣，雅薩齊……
「走了，雅薩齊大人……」沈叔樂有些發樂，隨便抓到的兩個白衣人，居然還是天誡教中有些地位的傢伙。
聽到沈叔樂稱呼自己雅薩齊，梅晴雪忍不住有些笑意。
「剛才那人說的商議之事讓我有些在意。」梅晴雪回復了平靜，「他們找訾系山的事情果然不是偶然，還有聖唱廳的事情，讓人感到這個教派的分類之清晰。」
「他剛才談到了首相，國王之類……」沈叔樂接著補充說道：「現在在西方之國中看來也有倒戈天誡的念頭，所以他們想要在景朝之地開創新的局面也不一定。」
而且……沈叔樂的腦中一閃，回想起那兩個白衣人所說的一句話。
『陸上天國終將建立，以至於長遠！』
「危言聳聽的話就不要說了，」梅晴雪難得笑了一聲：「聖唱廳的休息室又該怎麼去？凱格大人能否賜教呢？」
沈叔樂一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