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千幻萬變
「晴雪，扮作二人，試一試能否潛入其中。」沈叔樂和梅晴雪的功夫如今都在血汞境界之前，稍微有了些可以運動骨骼的奇異。
沈叔樂身材和碧眼白衣差不多，而梅晴雪身材之修長更比沈叔樂還要高些。稍微調整一下肩寬之後，沈叔樂含笑從懷中取出一些設備。
梅晴雪微微皺眉，看著沈叔樂遞過來的東西。
顏色有兩種，一藍一碧，質半通透，向一側微微突出，如同一片片瓣膜。
「這是美瞳……」沈叔樂解釋說道。「在我所在之地，多是些時髦女孩用來改變瞳色所用之物。我們與他們瞳色不同，儘管身高肩寬都可用功法改變，或壓縮或舒張骨隙；然而這瞳孔色澤卻無論如何也掩飾不過。」
自從入了莫測的空間之後，沈叔樂早有準備，和道主溝通之後，準備了些易容之物。當代社會的科技昌盛，沈叔樂又是警察，準備些這些辦案時候的偽裝並不困難。
梅晴雪點了點頭，如今還不到夜晚，恐怕也不能輕易矇混。之後，她略有好奇地看著『美瞳』，端詳之後問道：「這個……」稍稍遲疑，梅晴雪顯然對著陌生的名詞運用不佳。
「美瞳。」沈叔樂補充說道，「用以掩蓋原本瞳色，加以修飾的……飾品？」
他也是個不怎麼熟悉這些少女東西的人，有些不確定。
梅晴雪微微頷首：「是的，這『美瞳』對眼力有所損傷嗎？」她畢竟是武者，雖然本身形貌清冷曼妙，然而一心向上，毫無雜念。
沈叔樂搖了搖頭：「長久佩戴或許會有損害，然而我們此次只是為了入觀天誡地宮。短暫使用之下，也不會有什麼大礙。況且，如今的時代，恩，也就是我所在的社會科技中，這樣的耗材已經用生物材料取代了。」
生物耗材？
梅晴雪看過來，覺得又有些迷惑。
沈叔樂想了想，並不大清楚如何解釋。他也不是生物方面的專家，大概上只知道用幹細胞誘導出合適的分支材料后，再製作相應的部分。
「這個美瞳的材料大概和人眼瞳膜材質相當，透過免疫學的去異之後，不會被人體排斥產生抗異性了。」沈叔樂笑著說道，仰起頭來，戴上了其中一副碧綠色組。
「和人眼瞳膜材質相當？」梅晴雪眉毛一揚，「這是從人身上剝離下來的嗎？」
張了張嘴，沈叔樂想要解釋些什麼。片刻之後，選擇了放棄：對方是古典社會的人物，想要深入簡出地解釋恐怕還是太難。
「放心好了，這個東西都是合理合法生產出來的，並不涉及任何道德和倫理問題。」沈叔樂低下頭來，適應了下帶著美瞳的狀態。
恩，好像和瞳孔本身一樣，透氣性也很好……沈叔樂覺得並無大礙，眨了眨眼。
現在他的瞳孔色已經被碧綠取代，看上去確實是海外人的模樣。
用了些手段把鼻子墊高，沈叔樂忽然有些不好意思問道：「晴雪，你會如何易容嗎？」
在某些方面，古典社會的武者顯然擁有更多的動手技能，梅晴雪嘴角微翹，似乎很樂意看見沈叔樂窘迫之境。她把自己那一副深藍色組的美瞳帶上之後，看上去有了些異域氣息。
「易容可以說是武道行走的基礎之一了，沈道長也未免太疏於鍛煉了吧？」語氣雖然清冷，然而調笑之意顯而易見，梅晴雪難得露出了些人間煙火的感覺。
社會有我們強大的共和國軍隊守護著，和諧社會裡面，你武道行走個鬼啊……沈叔樂腹誹一句。
忽然之間梅晴雪的右手伸出，食指中指併攏，指腹落在沈叔樂臉上。
「收斂功法，讓我對你骨骼進行規劃。」梅晴雪說道。
都是同伴，對方顯然不可能對自己有所傷害。沈叔樂點點頭，把原本遍布的真氣收縮壓制。隨即，沈叔樂覺得對方接觸之處骨骼變得綿軟，有了舒適的形變之感。
「千幻萬變，」梅晴雪動作熟稔。「這是我師門的易容化骨之法，以真氣或壓縮或提闊骨隙，讓面容產生變化。之後，以閉穴的手法壓制面部的真氣流動，讓骨骼定形。」
沈叔樂點點頭：「這樣的手法真神奇，在古典武道社會也是極其方便的技能了。」
梅晴雪沒有搭話，很多時候，她還是保持自己的清冷，顯得對什麼都不是很在意。
沈叔樂覺得自己的面部有著某種變化，梅晴雪的雙指極熱，所過之處骨骼就像是熔融一樣了。向內塑性時候，有向內的壓力，向外塑性的時候，又有拉扯。每一種變化都有著柔和的力道，並不會讓人產生不適。
「屆時，不用說話，只要掩蓋身上氣息之後向內而去。」動作完畢之後，梅晴雪才輕輕說道。
沈叔樂四處看看，在附近尋找可以對照之物。
附近有沒有水源或者是反光倒影之物？沈叔樂第一次經歷這種易容化骨的事情，顯然對於之後的發展極有興緻。
梅晴雪瞥了一眼，右手一振，長袖之中遞出一面小鏡。
「給。」
沈叔樂頗為驚訝，隨後莞爾一笑。
是啊，再怎麼熱忱武道，終究還是個女孩子家家的……如果對方是桓薇，王獅虎，或者是白七，沈叔樂肯定要落井下石一番的。然而，考慮到在梅晴雪這邊的聲望或許才將將升級到了『友好』，如果再貿然『調戲』，恐怕又要遭遇滑鐵盧式的下跌。
「謝謝。」老老實實地道了聲謝，沈叔樂接過小鏡。只是臉上有些笑意是怎麼也掩飾不住的，讓人一眼望穿他現在的小心思。
梅晴雪臉上有些發紅，蔓延到了脖頸，好看地就像是點綴了櫻花的花瓣。遞過去之後，目光移開，看向四周，她作戒備之態。
真是個薄臉皮的人……沈叔樂心裡說了一句，隨後看向了鏡中的自己。
「這……！」
沈叔樂看向了倒在一旁的碧眼白衣之人，再仔細對照現在的面相。
眉高，廓深，鼻尖。再加上，自己的那副『美瞳』，兩人簡直就像是一對失散的兄弟。
「巫術……這是巫術！」碧眼白衣目瞪口呆。他如今雙手被綁縛，外部衣物被沈叔樂褪去，只有貼身的保障。
「教你們武學的人沒有告訴你們，這個是武道中的易容之術？」沈叔樂好笑地問道。「再或者，我能知道是誰傳給你們武道的嗎？」
碧眼白衣冷冷說道：「這是上神的賜予，天誡六式。我們教中的騎士和苦修士都可以修行，其中的道理和教義都是相同的。」
天誡六式？
沈叔樂肚子里好笑，好中二的名字，好歡樂的教派。
「你們就在這裡待著吧，時辰過了之後，身上的封閉會自行解開。」沈叔樂笑著說道，「我要去你們的地宮看看，看看你們天誡教在景朝的根基如何。」
對方冷笑。
「上神的光輝將沐浴這片莽荒。地上天國，終將建立，以至於長久！」
兩個人陷入了宗教式的狂熱。
沈叔樂搖搖頭，右手打在二人頭顱之後，手刀乾淨利落，讓兩個白衣人陷入昏闕。
「晴雪，你這門『千幻萬變』真的是神了。」沈叔樂笑著說道，把寬大白袍覆蓋在身上，周身裹得嚴實。他雙手交錯握拳，低頭垂目。
口中喃喃自語，聽上去雜亂而無序。他現在態度之虔誠，看上去活活就是在做禱告的天誡白衣。
梅晴雪點點頭，取回小鏡，對照自己的樣貌，加以修飾。
「這門功夫其實不難，」梅晴雪說道，「只是，有的人如果畫工不好，終生無望這門功夫。」
梅晴雪對自己下手動作極快，簡直有了些流極而熟的表現。
看著有些吃驚的沈叔樂，梅晴雪淺淺一笑：「這也是在外歷練出來的本事。」
寬大的白袍覆蓋在身上，足以掩蓋其身材曲線。
「走吧，我們把他們採購之物資送回。」梅晴雪長發盤起，以對方的冕冠覆蓋。
沈叔樂抽了抽鼻子，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晴雪，稍等一下……」
梅晴雪奇怪地問道：「怎麼了嗎？」
沈叔樂說道：「你還是把身上的芳香避除之後，我們再去好了。」
梅晴雪右手舒展，放在鼻前，輕嗅一些。
「你若是不說，我都忘記了。」她點了點頭：「之前從未有橫跨性別的易容，卻是忽略了這一點。」
她看了看周圍，發現前方有一處空地。
「稍等我片刻。」
梅晴雪褪去白袍，恢復了自己的本身裝扮。
盤膝而坐，梅晴雪閉目。
打坐？沈叔樂饒有興緻地看著。
梅晴雪周圍忽然有大風，自起於肌膚髮孔。她的頭髮被打起，向外輻射飄散。
好聞的氣味濃郁起來，慢慢地卻又消散。
香味來自於她的汗液那些……她是政法透徹之後，再封閉毛孔……沈叔樂若有所思。
很有意思的功夫，和風雷勁中的風勁有些奧妙想通………
沈叔樂還在想著時候，梅晴雪已經站起。
言簡意賅，她坐回馬車之上。
「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