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神之罰
漢昌城之外，沈叔樂已經回到了那座原本屬於乾坤會的空洞山腹之中。
皮定克等人還有些信諾，果然如同他們所言並沒有監視限制五人的行動。
璇璣宮主，競武先生等人，只有競武先生一人留守在這邊。其他人員已經各自走出，打探訾系山之下落。
沈叔樂他們把羅玉林那本賬本遞給了競武先生，又簡單地描述了一下現在的情況。
「競武前輩，不知道烏明泰的聲名怎麼樣，如今我們雖然掛的是總理衙門密衛的旗號，還是需要防備下為好。」沈叔樂謹慎地發言，不無道理。
「烏明泰和大天后十分合不來，他能參與進來，本不是我意料之外的事情。他的心思向來深刻，我也不清楚烏明泰這一次為什麼要保住訾先生……」競武先生檢查完畢賬本，取出一密匣，放入其中。「然而做事情最忌諱瞻前顧後，這個時候，若要在這場亂局中尋得更多的主動，風險必然是要承擔一些的。所以，若是烏明泰態度曖昧，也說不得要利用一次了。況且這一次營救，我們歃血盟會也並非是全盤壓上。」
他早有安排，現在留守在這邊的人物，多數是歃血盟會的部分中層精銳，並未一鼓作氣把所有人召集而來。當務之急明顯是要把訾系山的下落打聽清楚，第二要務暫時定為羅玉林營救之事。
「老夫已經聽說了，天王會已經到了漢昌。」競武先生忽然面有憂色。「天王會一直以來是武道中的怪類，非正非邪，和歃血盟會談不上什麼交情，甚至有些矛盾和摩擦。」
桓薇撇撇嘴，有些不以為然。
「競武先生！」忽然之間，聲響從甬道中就開始蔓延開來。「有消息了，有消息了！」
競武先生微微皺眉。
「先生，哦，還有諸位大俠也在！」紅光滿面地闖了進來，那人看見沈叔樂等人心情大好。
看見競武先生有些不悅，那人有些不好意思。
「天誡教的蹤跡，有線索了！」
…………
依然是兵分二路，這一次沈叔樂依然做道士打扮，和梅晴雪一起向漢昌東南走去。
二人並肩而行。
儘管已經有過一段共同患難，但現在沈叔樂依然覺得氣氛有些尷尬。
梅晴雪一襲青衣，胭脂刀有櫻色之美，冷肅清冽，看上去有些獨立於世的高傲。
沈叔樂有些欲言又止的躊躇。
梅晴雪向前而行，嘴角有些向上的彎曲：「沈道長，你有什麼要教我的嗎？」
沈叔樂乾咳一聲，化解些微尷尬：「晴雪，你的傷勢好了嗎？」
梅晴雪眉毛輕挑，似乎對於沈叔樂親近的稱呼有些意外。沉默片刻，她才感慨說道：「已然大好了，胡崇尊天九儀只是暫時破開內氣接駁聯繫，鍊氣一日之後已經又串聯並氣在了一起。只是，沒有相到，你們肯把那樣的神功妙法相傳……」
在共和國武道之中，研究出來的斷脈節點之法是武道上的共用資源，把這法門教給梅晴雪白七二人根本不算什麼。與胡崇對手之後，沈叔樂和桓薇等三人就仔仔細細整理了一份相關訣竅，交給了同隊的另外二人。
「我們可沒有你說的那麼無私。」沈叔樂搖搖頭，打趣說道：「那種斷脈的方法是向外公開的。至於各自門派中的功法，可不敢隨意外泄的。否則，就要面臨日後嚴苛的追查了。嚴重地話，甚至整個武道生涯都要因此淪喪了。」
梅晴雪點點頭，聲音清冷不改：「就像是桓薇提到的那個活佛葛羅丹巴一樣？他偷學他門絕藝，事破之後，出走國外。」
沈叔樂頷首表示同意。
「對於那個武道的天下，我倒是很有興趣……」梅晴雪有些嚮往地說道。
「可以啊，以後要是有機會，就到北權星來，我領著你到處看看。」沈叔樂笑著回應。
兩個人邊走邊聊，雖然還有些尬聊的氣息，然而比之之前已經好了不少。
現在的友好度似乎已經到了……友善？沈叔樂算是解決了一件心事，步伐也輕快不少。
他們的目的地是漢昌東南的山邑，那個地方群山縈繞，地形複雜。旋卿宮主就在那邊，據說是已經發現了些許線索蹤跡。
「兩位俠士，久違了。」旋卿宮主微微躬身，算是問候。
自從確定下天誡教與訾系山失聯一事有關聯之後，旋卿宮主也是四處奔走，派出手下人馬打探消息。
「我們得到了消息，宮主這邊已經有了線索？」沈叔樂把背後黑鐵長匣放下，砰地一下砸起煙塵。
旋卿宮主說道：「山邑外有一處深潭，按照道理應當是無人之處。可是最近時常有天誡教的人員往返，我懷疑其中或許和訾先生一事有所關聯。」
按照道理，應當如此。
仔細想一想，現在漢昌城以總督鄭博平為首向外輻射能量，總理衙門，天王會，黑龍監多方勢力參與其中；在四省交界有精銳陳兵列陣，各處關隘要口都有景朝的高手坐鎮。看上去，這已經是防備如同鐵桶的布局，若真有天誡教人物，恐怕也會選擇暫時潛伏以避鋒芒。
只是，為什麼會選擇在山邑？沈叔樂看了看這周圍的地勢，山勢險峻，周圍空曠，看上去是一處極易被圍攻的地方。
山邑城中，沈叔樂三人在街口等待。
不多時候，果然有白衣白袍的人走來。他們瞳色奇異，非是純黑，有藍綠。
可以看出，他們是來採購生活所需，日用物資的，去的多是山邑城中雜貨商鋪，菜肉攤販之處。
沈叔樂的氣質陡然一變，化身而出，與梅晴雪旋卿宮主二人分離，如同融入常人。
梅晴雪外形太過引人矚目，於是就在原地閉目，等待沈叔樂之信號。至於旋卿宮主，則在縱身而起，沿著山路先行一步前往那處深潭。
沈叔樂閑庭信步一樣在二人身後而行，他想看看這兩人是不是有奇怪的『功夫』在身上。
兩個白衣人趕著一輛馬車，上面滿是採購的物資。車輪滾滾，向城外走去。
他們所說的話語，聽起來雖然也有韻聲，可是果然是海外的方言，讓人難以理解。
兩個人正在說話，眼前忽然一花，多了一名道士打扮之人。
「阿彌……」沈叔樂隨意開口，「天尊無量，貧道見過兩位道友。」
微微稽首，沈叔樂笑著問道：「不知道兩位朋友是要去什麼地方？」
笑眯眯地看著眼前兩個人，沈叔樂背後的黑鐵匣子已經蓄勢待發。
那兩人眼中全是驚疑。
「我們是天誡教的人，和你們的道家沒關係。道長，再見。」為首碧眼者生硬說道。
沈叔樂再次發動『道友請留步』之五字真訣。
「來著皆是客，兩位現在何處？貧道也是個喜歡熱鬧的性子，恰好想去討饒討饒。」沈叔樂腳下步伐輕輕晃動，動用了風雷步伐的奧妙，不動聲色地又到了馬車之前。
即使那兩人再糊塗，這個時候也應當明白沈叔樂的來意了。
對視一眼，兩個白衣人說道：「道長，你這是在與天誡教以及背後的諸國為難，你應該知道的，我們與貴國政府早有協議，天誡教的人擁有外交豁免和案件獨立審判的權利。道長，還是不要輕易送命的好……」
沈叔樂笑容不改：「我曉得的，然而就是好奇。」
不好意思，打得就是你們！
氣勢放出，沈叔樂右手一抬，一柄烏黑長刀被握在手中。
銀雷縈繞，直劈駕馬面門。
白衣人兩者眼中，那柄刀軌跡直接，如同山嶽，有一種中者立斃的錯覺。
再不還手，我們真要在這裡去見上神了！
「動手！」碧眼白衣人大喊一聲，兩個人飛身而起。
沈叔樂的刀在馬頭前一寸之處，拐彎而上，追擊白衣人而去。拉車的馬被氣勢所奪，四肢癱軟，跪了下去。
這天誡教果然有功夫在身上！沈叔樂身形拔地而起，一道劍光從背後激射而出。
雖然看上去古怪了一些，但是對方用的分明是武道的路數！
有人通敵？把武道的緊要之處傳了出去？
白衣人的配合古怪，扭曲之間，有一種詭異的韻律。
二人一閃，已經到了沈叔樂背後，落地瞬間，已經開始合擊，雙拳共鳴，幾乎有一倍有餘的加成大力。
刷！
一道青影從左側一閃而出，胭脂刀劃出莫名軌跡，軌跡中包含白衣二人的手腕要處。
「用『神之罰』對付他們！」碧眼白衣人低喝。二人隨後身旁勁力勃發，二者頻段幾乎同步，招法之間有共生互動的妙處！
青影閃身而過，旋即右腳踏地，背對二人。梅晴雪微微回頭，左手胭脂刀已經滑入刀鞘，瀟洒而又強勢。
只有沈叔樂內心大喊：神之罰？什麼鬼，這麼中二的名字？！
氣息白且玄奧，白衣人聯手而出，氣勁鋪天蓋地。
兩人的意境互補，招式相濟，難有突破之處。
沈叔樂捨棄長刀，右手握拳，冰藍深結的咔嚓之音旋即而起。而梅晴雪以右腳為軸，洒然轉身，背後胭脂刀刀鋒由下而上，只刺對方氣勁中心。
轟隆！
四人氣勁空中交匯，巨響轟鳴，在這一片地區回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