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殺虎遇群狼
眼前場景實在太過駭人：眼前之人尚未曾傷敵，卻已經自殘八百。
梅晴雪出手，把逃竄而出之人攔下，斬殺乾淨。不能走露風聲，這才是最緊要的。
「我是真的覺得有一個詞語形容你很是貼切，」沈叔樂說道，手中的刀劍嚴陣以待，「四個字：貴腦有恙。」
錢為忠搖搖頭：「咱家說過了，我只辦大天后交代的事情。大天后讓我過來看看鄭博平和周保保是不是有異動，我就過來看看。至於周保保是不是接過了鄭博平的小辮子，細枝末節而已。」
「有公公你這樣的忠臣義士，大景朝何愁不亡？」沈叔樂嘲笑一句。
「景朝是大天后的景朝，是祖宗傳下來的江山。什麼時候，輪得到你們來插嘴，說三道四了？」錢為忠嘿然一笑，飽含譏諷。他舔了舔嘴唇，把些微的血跡用舌尖勾回。
其喉頭輕微動作，吞咽明顯。他一身藍綢海石天青袍子，長靴，束帶，規格比之周保保還要高上一些。錢為忠之後也不說話，在黑夜中獨立其中。此時夜晚清冷，風吹過，陰森森讓人有些寒顫。
猛然，錢為忠悍然出手。
他的身法算不得一流，只是晉入血汞之後，其一舉一動之中，體內精氣神三者高度統一，每一擊都有大力！
可以，不和你多廢話！
他右手五指張開，身形如同禿鷲，凌空而來，風聲颯颯。
「果然是血汞境界的人，一起敵他。」梅晴雪傳音，胭脂刀一引，橫劈對方右手五指。
沈叔樂身形一閃，刀劍齊出，砍向錢為忠左側。
血汞境界之人，對於肉身把握，氣血拿捏遠超之前境界。錢為忠，右手小巧變化，變抓為彈，中指屈而伸張。左手向下微沉，雙指一夾，已經抓住沈叔樂的雀翎劍身。
鐺！右手一彈，梅晴雪的長刀已然被盪開；而緊隨其後，錢為忠以沈叔樂之劍，擋住了隨後而來的雷鳴之刀。
轟！
一股大氣從錢為忠身上震蕩而開，空氣產生波紋，如同浪潮，極快散開。猝不及防之下，梅晴雪和沈叔樂覺得腦中昏沉，周身內氣一時如同被打散一樣。
緊咬牙關，二人轉動手中兵刃，或變劈為斬；或以絞代點。
沈叔樂以快打快，一刀一劍，連續劈斬。十刀十劍，快逾風雷！而梅晴雪刀光綻放，指向莫名空隙之處，和其一同作戰。
只可惜，錢為忠守衛堅實，幾乎沒有任何破綻！
他的雙手動作曼妙，角度刁鑽而精準，不多一分，不少一毫。或彈，或點，或夾，或帶，或引……手臂揮舞之間，真氣層層激發，居然從不與刀鋒劍刃交接，全數打在平面之上。
他的手臂動作誇張，有了殘影。
幾次三番之後，錢為忠隱隱有了壓制上風的趨勢。
陡然之間，錢為忠雙掌突然急速，盪開刀劍時候，身形猛躥。
雙手成爪，已經抓向沈叔樂和梅沁雪二者肩頭。
他內氣猛吸，大力如同螺旋，讓沈梅二人難有平衡。
咔咔咔！
沈叔樂右肩骨受到重壓，旋即錢為忠一抓，五指入人肉，如同鐵爪！
劇痛襲來，沈叔樂視野中，梅晴雪也被牽制。
再無懷疑，沈叔樂左手劍斜斜遞出，刺向錢為忠右胸，用以逼迫其右手回防。忍住劇痛，右手手腕轉動，烏魘刀鋒刃倒轉，直削錢為忠左手腋窩。
錢為忠冷笑，目的已經達到，他毫不貪戀，雙手鬆開。再看他的雙手，上面血肉模糊，已經各自沾染沈梅二人的血。
好險！再晚片刻，恐怕自己和梅晴雪手臂不保！
兩人齊齊向後，略微觀察，各自肩頭有五處血洞，其中血肉組織受到極大摧殘。經脈略有阻塞，運轉功法有些不暢！
「嘖嘖嘖，」錢為忠把左右手放在鼻前，貪婪嗅聞。「妙啊，妙啊。你們兩人根基深厚，功法超卓，這武者的血肉中的風味竟然是如此的醇厚。」
激動之下，他的雙手有些顫抖。
伸出舌頭，在左手之上一舔，血液特有的味道讓錢為忠興奮到無以復加。
「不一般，不一般，你們的功法我聞所未聞。這樣的武者，這樣的血肉，我更是從來沒有嘗過。就像是豬肉里的黑豬，牛中的夕山牛，乃是肉中頂好的滋味。光是這血，就讓我五內亢奮！這是有多久了，有多久，咱家都沒有這樣的感覺？」
錢為忠沉醉在沈叔樂和梅晴雪血肉的『芬芳』之中，難以自拔，簡直有了些瘋魔癲狂之意，讓人毛骨悚然。
他為獵人，我為獵物？沈叔樂把這虛弱念頭徹底驅逐，全心全意投入其中，不再思考失敗之後的事情。
此時此刻，不拚命是不行的！
沈叔樂長吸一口氣，一股精神提振，把體內所有的潛能激發。五府在內中有了轟鳴之意，汩汩向外吞吐元氣。
功法如同一個瘋狂的機器，把二人肉身中的養分化作內氣，無止境揮灑而出。
滋啦滋啦，銀雷縈繞，風聲大作，烏魘刀於狹小空間內小巧變化，角度轉折之下，已經有了十幾次的錯位交擊。長劍轉而刺向錢為忠胸膛，有一種一往無前，不顧一切的氣勢。
雙腳，連踏，這一次動作，沈叔樂已經不再留有回手，需在此招之內有所斬獲！
血如泉涌，適才錢為忠所造成五指血洞之中，不斷湧出鮮紅，觸目驚心。其染紅衣袍，滴滴答答地從身上灑落。三人一路連奔帶閃，刀光劍影之中，血點形成一道密集軌跡。
梅晴雪為之策應，胭脂刀枯榮之意境激蕩，一刀直斬，鎖定錢為忠雙手。這一刀『花開見神』，鋒銳，迅捷，意圖明顯，就是為讓錢為忠左右為難。
雷刀銀閃，胭脂奪命，雀翎刺心！三招齊出，錢為忠現在大腦發熱，已經有些忘乎所以。
錢為忠右手鋼爪一般，直接抓向沈叔樂烏魘刀持刀手腕。想要在雀翎刺向胸膛之前，就以刀身為阻礙，把其阻攔而下！而左手成手刀，順著梅晴雪刀身，直向下斬去。他的真氣匯聚之下，這手刀著身，也是如同真實刀劍，非是現在的梅晴雪所能抗衡！
沈叔樂上下牙關死命咬住，擠出聲響。
「哈！」
中途之間，他陡然棄刀，內氣一個瞬間由雷勁轉為火力。就在閃瞬，刀身下墜之勢緩解，於半空開始自由落體。而錢為忠快了一分，已經錯過！
右手成拳，熱力逸散，大日紅雲升中『日輪紅劫』真意催發，拳掌交接，沈叔樂不要命地催發真氣，抵擋住錢為忠的右掌！
咔嚓！
片刻之後，沈叔樂手腕已然脫臼，無力為繼！
梅晴雪那邊也是亦然，只是她也是果決之人，棄刀出掌。左手奔襲而出，只劈錢為忠太陽要穴！此時錢為忠左手去勢已老，再難防備梅晴雪這搏命一擊！
噗！砰！
兩道聲響幾乎同時響起，前者是雀翎入體之悶響，後者是掌擊穴位之脆鳴！
梅晴雪掌力在錢為忠顱內爆發，他猝不及防之下，大腦震蕩，七竅出血。錢為忠雙目陡然渾濁，顱壓的突然飆升，讓腦液湧出，渾濁黃白！
掌力激發之下，錢為忠的頭髮被激發飄灑，一團亂舞！
而沈叔樂不敢留手，雀翎入體，旋即連轉！
劍氣縱橫，直到把錢為忠心肺腳程爛泥一般，沈叔樂才放下心來。他左手微微顫抖，無力垂下。
沈梅二人向後一躍，離開錢為忠。
此時，沈叔樂和梅沁雪的右臂衣裳已經全然被血浸透，暗紅一片，看上去駭人無比。
左手連點，以內氣封閉血脈運轉，沈叔樂毫無風度地跌坐地上。
「這老貨，終於死了……」他的五府一陣虛弱，適才動用過度，現在才有端倪顯現。
站起身來，沈叔樂左手把右手手腕接上，稍微活動，有些阻滯。
「骨膜出了些問題，要好好休養一段時間才得好。晴雪，你那邊如何了？」沈叔樂轉頭過去，問道。
梅晴雪撿起胭脂刀，送歸刀鞘。
微微搖頭，她說道：「還好，只是一些小傷，性命無憂。」
想了想，梅晴雪說道：「雷鋒子……叔樂，我們速速去找尋賬本。夜長夢多，恐怕等會就有變數。」
沈叔樂一愣，點點頭：「好，速戰速決。」
…………
兩人開始找尋。
按照競武先生所言，那本賬本線索就在房頂琉璃瓦片之下。
二十列，從左往右第十九片……沈叔樂看向屋頂，眼中迅速找尋。
有了！
沈叔樂向上縱躍，到了屋頂。右手已然受傷，現在也有些行動不便。
左手翻開那枚瓦片，沈叔樂驚喜發現其下有一包油布緊緊包裹之物。
略帶喜悅，沈叔樂向在下守衛的梅沁雪展示所得：「晴雪，看！」
梅晴雪難得展顏微笑，頷首回敬。
「好了，我們走吧。」沈叔樂跳下身來，呵呵一笑。
任務達成，放個松先！
「呵呵，道長，交出手中之物，否則讓你們二人黃泉作伴！」
突然之間，黑夜之中傳來一道譏諷聲響。
七道身影從空而落，俱是夜行服打扮，看不清面部。只有裸露雙眼，其中各有貪婪和傲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