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亂襲
「咚！——咚！咚！」
咚！——咚！咚！
一慢兩塊的打更之音傳來，現在已經是三更了。
這個沒有電力的世界或者星球之上，三更天已經是萬籟俱靜，進入夢鄉的時候。
白天抄家時候，黑龍監的人乘興而來敗興而歸。
「狗兒的，他羅玉林好歹也是總理寧漢兩省的布政使，怎麼窮得叮噹響？」布政使衙門後面，羅玉林的居所之前，守門有兩個黑龍監的人正在討論。
他們身上都有黑龍紋服，乃是黑龍監的標誌。民間中有人恨其酷烈，稱其為『黑皮』。
一身黑皮，心黑手黑；這就是周保保手下的黑龍監。
黑夜之中，這一片還有燈光。
「也不知道老頭是怎麼想的，居然從鄭博平那邊把人接手過來了。」三更的夜晚，這兩個人打著哈欠，有些無聊地互相對話。
「不懂了吧？這一次我們黑龍監出師不利，如果再沒有功績補充，在大天后那邊恐怕信任不在。」
兩個人嘀嘀咕咕地，盡量把聲音壓低。
院子里還有燈火，隱約可以看見有人馬還在忙碌。
周保保下的命令是掘地三尺，要把整個地方翻個底朝天才能停下！
…………
咚！——咚！咚
咚！——咚！咚
打更的聲響逐步遠去，城裡的蟋蟀在嘰嘰咕咕地叫著。
因為臨水的關係，漢昌城夜晚中有一層薄薄的水氣瀰漫其中。
水氣之中，逐步走出一道人影。月光照應之下，正面難以看清。
只是看其身形，拂塵在手，衣袍寬大，頭上隱隱是道門的梳妝，那些黑龍監的人心裡估計來人是個道士。
「哪裡的野道士？找死嗎？」守衛的黑龍監中人喝道。
來人速度不減，讓人懷疑他是否聽見了。
「道士，識相的自己推開，這裡是外務府黑龍監周保保公公手下正在辦事。」錚錚地，刀劍出鞘，那兩人冷冷說道。
那道士身形搖晃，好像是醉酒了一般。
道士手腳動作古怪，先是身子一躬，把面部朝下讓人無法·看清其動作。緊跟著，莫名跌撞，腳底好像是一滑。
「嘔！」搖搖晃晃，那道士到了兩個人跟前，張嘴哇地從口中吐出東西。
那道士走得很近，動作又詭異，這一口直接吐到了那兩人的身上。
「沒眼子的東西！」兩個『黑皮』大怒，上來就是要踹。
那道士背後有一大長黑匣，眼看那一腳就要踹到了他的肩頭。
陡然之間，黑匣莫名開口，一道白寒衝出。
巨大氣壓莫名而出，讓那兩個黑皮被逼退，身子向後，跌坐地上。
敵襲！
那兩個黑皮第一反應就是如此，然而，就在他們就要大叫的時候，卻止住不動！一道玄白劍光展開，那道士一瞬之間，眼神恢復了清明。
面帶莫名笑意，他右手出劍，劃出劍光。
輕巧一劃，兩人喉部已經受創，在劍到了其喉頭時候，兩道不見去向的直刺讓二人魂歸地府。
就在這個時候，庭院之中有一道青裳身影從那道士左側一閃而過。其內氣生機勃勃，讓人如沐春風，看上去有著生命和希望的意境。
勃然生機之中，一道櫻紅探出。
那是一道刀光，有著獨特的美感，就像是群茵之中的花朵，熱烈而美妙地綻放。
那道長站起身來，看著眼前之人，嘀咕了一句：「這『妙刀煞星』比武的時候，倒是很有激情……只是平時，未免太也無趣了吧？」
長刀出手，精準指向，梅晴雪右手手腕靈動，長刀在手中變化無方。收斂了所有的冷酷與平靜，現在的梅晴雪眼中有熱烈的情緒。
「有敵襲！」
內里正在搜查的敵人已經反應了過來，大喊大鬧，開始集結。
轉眼間，其中大概二十人已經從各處跑出，聚集起來。
他們手中刀劍出鞘，呈半扇形圍住了梅晴雪。嚴陣以待，這些黑皮不敢有絲毫懈怠。
「結陣！」為首之人一聲令下，這些人都按照某種特定節奏和韻律配合起來。
絲絲黑氣從其身上逸散而出，連接成片，翻滾縈繞，看上去幽深一片。
「需要幫……」沈叔樂剛剛開口，梅晴雪已經踏出步伐。
梅晴雪出刀，真氣勃然，帶出刀光燦然。
嗡……
胭脂刀刀鳴不斷，就像是在歡呼，歡呼其生逢其時，可以飽飲敵血。
錚！
第一次刀劍相交，梅晴雪感覺到對方刀劍之上傳來了極大的吸力，胭脂刀竟然隱隱有些滯懈之感。
黑氣如同毒蛇，順著刀身向上。
緊隨而來，四面八方都是劍影刀光，黑皮們的真氣流轉，想要以此拖住梅晴雪。
右腳為軸，向左滑開，梅晴雪借著動量把刀身錯開。
刀身櫻紅染上烏黑，看上去她左手真氣燦然，從刀柄處向上抹去。
黑氣隨著她的動作被逼出，化在空氣之中。
刀身重現本色，梅晴雪有了準備，再次出手，已經是十成功力。
對方陣型分散，四面八方包圍過來，梅晴雪的位置已經岌岌可危。
沈叔樂右手放在劍柄之上，真氣處在激髮狀態。
即使被包圍，梅晴雪也不見慌亂。右肩微沉，刀鋒轉橫，平行於手腕。
刀氣驟然激發，比之適才還要長出半丈。
如同重重深重之中，突然透出一抹亮光，櫻紅刀光猛然綻放，形成刀幕。
所有黑皮眼中被刀光之燦然引出刺痛，不自覺眯起雙眼。
花開見神，青野刺芒，這一招的意境生機無限，讓人矚目。
黑皮覺得自身的真氣被這熱誠而銳利的鋒芒斬殺殆盡，翻滾不斷的黑氣海洋就像被煮沸一樣，衝撞之中，黑氣向上衝天而起，就像是怨靈被凈化，魂靈被蒸發。
於常人而言，梅晴雪的真氣活潑而親切，可在黑龍監的黑皮心中卻比任何功法都要可怕。
即使對方在人數上佔據優勢，可於局部戰鬥而言，梅晴雪的真氣密度和強韌卻讓人咋舌不止！
刀幕美妙，如同花瓣，原本櫻紅的刀幕上忽然多了別樣的紅。
鮮紅，血的鮮紅染入其中，這原本生機之招陡然之間有了一股肅殺氣氛。
「啊！」黑皮們哇哇大叫，再不留手。
十成功力催發，其層層加力之下，原本的陣勢有了絕大勢頭。黑氣翻滾更甚，此時，梅晴雪的刀氣已經壓制不住周圍氣息。
以力破巧，以力破力，黑龍監諸人之抉擇可謂變招極快。
然而，梅晴雪之胭脂刀燦然之後，刀境轉入凋零，死亡意味大增。如同春花秋逝，感喟枯榮，這是自然之理。
梅晴雪前番之刀舞便是春華，如今刀勢改變，帶出垂落執死之勢。
而其刀尖指向，儘是死門！
花之凋零時分，花瓣黯淡，色澤不見。一枯一榮，一飲一啄，一生一死！這是春秋之刀，枯榮之刀，生死之刀，也是勝負之刀！
梅晴雪的身法如在無邊落木的裹挾之中，她的每一步都踏在黑皮殺陣的死位之上。真氣的節點，被其一腳踏破，她之刀招死意佔據核心陣樞，逐步有了誤導引領之能。
對方的黑氣為之吸引，然而又被更深沉而又更貼近自然的道理歸為虛無。她精靈一樣，在黑氣中起舞，引動氣息。
在黑龍監眾人眼中，其陣法的黑氣大潮之上，梅晴雪如同司掌秋日的神女，以刀尖挑刺其中的關要。
梅晴雪踏步，周圍氣息為之歡欣鼓舞，黑皮不得已只能以之為核心移動。她之刀鋒，所向之處，黑龍監之黑皮躲之不及。
嗒嗒嗒嗒嗒嗒嗒嗒！
梅晴雪連點之後，飛燕穿梭一般，瞬閃而過，而刀鋒見血！
二十餘黑皮在這十多招之後，已經只剩下六人，其負隅頑抗，想要活下性命。
刀鋒翻轉，梅晴雪刀勢迴轉，再度有生機閃現。
而在此時，一道身影從外而入，襲殺而來！看其動作，觀其內氣，轟隆作響，如同液壓汩汩。
對於這血氣輪轉，產生大力的境界沈叔樂再熟悉不過。瞬間判斷而出，來人是血汞高手！
沈叔樂下意識展開風行雷步，身子咻然而上，手中長劍指向空中莫名之位。
錚！
那人感受到身後劍氣，右腳踏地，產生迴旋，瞬間面向沈叔樂。
右手結成手刀，快且猛地向沈叔樂的雀翎劍身。
鐺！
那人出掌極快，作用失效極短。僅此一擊，沈叔樂劍鋒偏轉，不復精準，而虎口劇震。再無懷疑，沈叔樂右肩向上一聳，真氣催發，烏魘刀從黑匣中激射而出。
左刀右劍，風雷具備。
「梅姑娘，速殺黑皮。之後，你我二人合鬥眼前之人！」沈叔樂竅穴洞開，不再保留，對方境界要比自己高超，只能透過風劍雷刀之變化剛猛拖延，等待隊友匯合。
刀劍連環，連環刀劍，看不清是刀猛還是劍快。只有沈叔樂身邊的風雷，合成一氣，螺旋成力。
「好俊的功夫，天底下什麼時候出了這麼一位道家的高手？」那人哈哈一笑，語氣似乎多有開心。「好極了，此次出門又遇到高手，我要殺之，把其心肝取出生食！」
他看向了沈叔樂，眼中多有沉醉：「如此高手，心肝必然是鮮極味極，我口福不小也！」
沈叔樂不由得頭皮發麻。
怎麼，除開周保保之外，內監之中居然還另外有派出高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