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東西南北起狼煙
「走水了!走水了!」
漢昌城裡面的人被轟隆炮響驚醒。
滾滾黑煙從東南披向上飄散,隱隱還能夠聽見乒乒乓乓的刀劍相交之音。
「有人劫獄!是革命黨人,他們來救訾系山先生了!」城裡面有思想進步者,奔走相告。
這些日子,寧漢總督鄭博平貼出公告,要在明日午時,把『匪首』訾系山斬首當場。
自從洋人打進來之後,民心越發分化。逐漸地,心繫革命,支持建國的種子在不少人心中留下了印記。
「亂黨,這是亂黨!」相較而言,老一輩人中還是皇黨居多,這個時候怒斥罪行。
鄭博平等人帶著手下高手飛檐走壁,在空中掠過。身形矯健,如同飛鷹。
齊刷刷地一片,他們的影子在地上化作陰影,讓人不寒而慄。
此時,城西北,正東兩處巨響一片,喊殺之聲不絕於耳。
就在鄭博平和周保保前行之路上,前方已經出現一群白衣之人。他們齊齊沖了過來,迎著鄭博平和周保保!
「好膽。」
鄭博平低喝,右手握拳,從左向右猛然揮動。
氣息輪轉,層層炸裂,烈火層層,驀然而生。
『屠火焚野原』!
鄭博平出手毫不留手,此時此刻,必須儘快趕到監牢,攔下外出逃散的訾系山。
白衣人身上著火,有的被氣勁大力打飛出去。只是剩下之人,不顧一切,猛然衝上前去。
他們攔腰保住鄭博平,周保保二人,雙目緊閉,腦門青筋暴漲!
鄭博平猛喝,雙手一片暗紅,如同刀刃,直直地切開來人。
鮮血充沛,如同噴泉,激射而出,片片地灑落街道。斷口之處,一片焦黑,幾乎完全碳化。
即使如此,那些死士的上身依然牢牢附著鄭博平和周保保二人腰上。
一腔熱血,只薦軒轅!
「這些叛黨!」鄭博平低喝,身上竅穴真力鼓盪,把那些死士的上身激蕩出去。他現在和周保保一樣,官服上全是血污,看上去如同地獄來人。
有的人死後,雙手斷開,掛在了鄭博平身上。帶著其主人身前最後的執念,直到最後一刻依然要堅守在此。
更多的人,更多的死士,他們從四面而來。對於周保保和鄭博平而言,他們感到憤恨的同時又在不解:究竟是怎樣的力量和信念,才能支持著這些人不斷前來……送死?
他們當然不會明白。
永遠不會明白。
…………
「追。」周保保手下的軍士正在追蹤那逃走的地泉門之人。
那人頭髮黝黑,身材適度,一路施展輕功,在城外樹林中穿行。
身後都是追兵,眼前是不知情況的城外景色,這年輕人已經難有前路了。
蓬!
那人衝出了密林,眼前忽然開闊起來。
前方是漢江,漢昌之名緣由於此。
漢江之上,有戰艦,為洋人陳兵之處;有漢江水師,也有漁民。
「束手就擒,保你全屍。」軍士領軍之人冷然說道。
年輕人向後微瞥,又聽到了漢昌城之中傳出隆隆之音。
他哈哈大笑,多有暢意。
「漢昌城中,炮火已起,訾先生已經困龍升天!」他眯著眼睛,看向眼前之人。「你們這些景朝的餘孽,遲早要在大勢的碾壓之下化作泥塵。」
「殺!」領頭之人冷笑,再不多言。
年輕人放開限制,大口喘氣,他的內氣已經到了極限,已經沒有餘力再做其他。
算了,兩位師傅都已經去了,而我們地泉門也把訾先生的恩償還了……
長出一口氣,年輕人他舉刀橫胸。
死之前,再殺幾頭景朝狗腿……
大喝一聲,以此激發肉身最後的力量,這年輕人已經做好最後的拚死準備。
五人襲殺而來,手中流星錘鏈出手,襲殺那年輕人五處要害。
周公公下了死命,他手下的走狗自然要下死手!
「不留屍,砸成肉泥,之後喂狗。」
右手酸軟,年輕人就連刀也要握之不住。
忽然之間,年輕人左眼餘光之處,閃出一道櫻紅。
櫻紅之後,就是青綠。
一道身影閃出,背影曼妙。
飄然若仙,驚鴻連翩,那身影一閃,手中那炳狹長的刀有了數次幾乎難見去向的動作。
咻然一閃,從左及右,劃出一道曲線。
嗡!
刀身動作時候和空氣產生奇妙的共振,發出的嗡鳴,動聽悅耳。
曲線軌跡之後,那人已經轉過身來,年輕人得以看見其相貌。
冷冽,英銳,符合一切對於刀客應有氣質的幻想。然而姣好,美妙,眉目如同精緻的明光,讓人忍不住沉浸。
其人右手翻轉,那狹長櫻紅之刀劃出刀舞。
隨意向身後遞送,刀身已經歸入刀鞘,嚴絲合縫。
錚!
就在刀完全歸鞘的一瞬,背後五人脖頸之上已經浮現出一條血紋。
口中咕咕出聲,已沒了氣力。
隨後就是血如泉涌,大動脈之中迸發出更多的鮮紅。
「多,多謝姑娘,嗯仙子相救。」
年輕人目瞪口呆,只能愣愣說道。
…………
「看來,我們是和其他人走散了。」沈叔樂看著一旁的白七,有些鬱悶地說道。
道主做事,看來也並不是完全的精準無誤,這一次的傳送之中居然出現了亂象。
不遠處傳來轟隆之聲,聽上去像是火炮之類。
「白七,你看。」沈叔樂指著那一道衝天而起的黑煙。「這就是火炮造成的現象,非是武者能夠僅以肉身而抗衡。」
看著黑煙,聽著轟隆如雷的爆響,白七有些發愣。
「不到真罡,恐怕無法真正以肉身相抗!」白七在心中評估后,感慨說道。「沈兄,這一次多謝了。否則,按照我的理解,必不會選擇護心甲之類。」
沈叔樂笑著說道:「你我都是隊友,這點小事,算不得什麼……」
「走水了!,走水了!」很快地大街上就熱鬧起來,不少人都從兩旁的店子中趕了出來,想要看看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是革命黨,革命黨來救訾系山啦!」
「噓,別大聲說話,小心你的命!」
白七心中一動,革命黨?
那不就是起義的亂黨嗎?這方世界怎麼了,連君臣父子之義都守不住了嗎?
沈叔樂腦筋轉得很快。
訾系山,東南,火炮……
這個時候,不遠處傳來了高手踏空之聲。來人成群結隊,沈叔樂想了想,這必定是景朝官府追擊之人。
「老白,走,看看這個世界的高手去!」
白七微有所錯愕,老白……這位沈兄未免太也自來熟了吧?
面含苦笑,白七隻好隨著沈叔樂一併踏出。
沈叔樂哈哈一笑,繼續招呼白七向上而去。
在眾人目光之中,兩個人踏步而上,借著樓閣,看向前方!
在二人視野之中,只見一行官府打扮之人,為首者身上血污遍布,甚至還有殘缺的手掛在其上。
來得好!
沈叔樂深吸一口大氣,一瞬之間,身上竅穴大開,真氣鼓盪,帶出極寒。踩在樓閣之上,沈叔樂雙膝微屈,腳底雷音大作,隨後就是一股大力把他激射而出,直直飛向那伙官差。
一拳開砸,沈叔樂沖向了那身負暗紅火氣的官府要員。
「該死!」
那官府要員怒喝,雙手張開,周身一片火海。
氣勁凝結,無數火光直衝沈叔樂所在。
「寧漢總督鄭博平在此,你們這些亂黨還不讓開!」
沈叔樂身邊有冰雪深結時候的咔咔之聲,湛藍冰寒一片,身子一裹,寒氣如同螺旋,層層疊疊把那些火氣捲入,化作虛無。
「老白,另外一個閹貨交給你了。」
周保保聽到閹貨一詞時候,眼中閃爍。他右手異化,就要出手襲殺沈叔樂而去。
就在這個時候,金黃內氣一閃,一柄金燦燦的長劍已經斬到眼前。大氣堂皇,這黃金劍氣帶出氣勢,讓人心悸。
白七的功法展開,周身如同黃金鑄成,燦然無量。
他的劍法古拙,沒有太多招式變化,全憑藉『勢』之一字,乃是有我無敵的氣勢,天下無雙的氣勢。
周保保在一瞬之間有一種錯愕:此時他彷彿在面對一位戰陣久厲之人,而非是武者,對方的招法把戰陣之法完全融入,大違普通武學之理。
倉促出手,周保保左手化作蛇頭,血口張開,銜向劍刃。右手猛然伸長,如同巨蟒,如同飛鏈,甩動而出。
白七長嘯一聲,周圍內氣再度變化。
風林火山,其疾如風,其徐如林,侵攻如火,不動如山。
四種妙處被白七一一用出,長劍帶出金黃,穩如泰山,牢牢地把周保保抵擋在身邊半丈之外。
他的劍法雖然古拙,然而卻有兵家的謀略之道藏於其中,隱隱有一種洞悉戰局的大智慧。
而在另外一邊,沈叔樂已經戰到了酣暢之處。
他的功力比之和花伶對轟時候又要精湛不少,現在一拳一掌之中,沈叔樂已經有了登堂入室的感覺。
鄭博平的功力比沈叔樂要深厚,所幸,還未到血汞境界。
剛好,拿你做磨刀之石,錘鍊我的武道!
霜寒來襲,帶出冰藍軌跡,玄奧迅捷。
鄭博平面色沉重,吩咐身後諸人:「你們先行去往監牢,我和周公公處理完此間之事,隨後就到。」
總督府的高手們躬身領命,魚貫而起,再度飛馳向東南之處。
「呵,走得了嗎?」
清脆女聲從一旁想起,隨後一道身影若流星砸下。
勢大力沉,一個總督府的高手來不及躲避,就被狠狠砸落。
砰!
街道之上,普通百姓早已跑回屋內,只看見大街中央煙塵散盡之後,一個妙齡的少女右拳落在了總督府高手身上。而那名高手已經七竅流血,被大力活活砸死。
「老王,你把剩下的人攔住!」少女不再多看一眼,飛身上房,吩咐說道。
另外一邊,有一帶著金絲眼鏡的年輕之人,他冷哼一聲,似乎是對於『老王』的稱呼大不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