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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二節 劉牢之

  官復原職,劉牢之心情甚好,棱目精光暴閃,大笑道:「小道姑有所不知,北府軍是召集南渡僑民組成,主要人員是原來北地某一縣或某一族中人組成,有些事兒是需要和他們的族長商量著辦的。」


  「哦,」司馬雪似懂非懂,和劉牢之又不熟,便閃到高恩華身後,不再詢問。


  高恩華道:「不知劉將軍何時能給建威王將軍一個回信兒?」


  「書信不必捎,道長捎句話就成,劉牢之謹奉大將軍令,隨後便到。」劉牢之爽快的一口應承。


  高恩華道:「既然如此,貧道便先行告退。」


  「哈哈,好好,不送不送。」劉牢之縱聲大笑,絲毫沒有一點挽留的意思,端起茶杯說「敬宣替為父送客。」


  劉府門前,陽光明媚。


  「高道長,家父軍伍中人,不重禮節。」劉敬宣說:「在下想請三位找家酒樓坐一坐,替三位一為接風,二為送行。」


  「貧道師徒乃道門中人,不沾酒水,劉公子的心情,貧道記下了。」高恩華推辭道。


  「在下是真心實意的想留三位、、」劉敬宣面色戀戀不捨。


  「真不必麻煩劉公子了。」高恩華道:「京口軍情緊急,你回府催促一下劉將軍早點起行就好。」


  「既然道長執意不肯,在下便不強留。」劉敬宣拱拱手道:「這頓飯到京口相見時,在下一定補上。」


  劉敬宣返回劉府,高恩華三人回到客棧。


  「俺老牛一直空著肚子,原想到將軍府定能大吃特吃,結果餓著肚子回來了,肚子啊肚子,俺老牛委屈你了。」陽大牛拍拍肚皮,大笑道:「其實和劉將軍吃飯一定十分彆扭,他那一雙稜子眼,看人和剜人似的。」


  「咱仨做為王國舅的信使,劉老頭兒一不賞銀子,二不留個吃飯,果真是吝財如命,名不虛傳。」司馬雪笑嘻嘻的說道:「不過劉敬宣倒懂禮數,和劉牢之半分不像。」


  「成大事者,不拘小節,劉將軍名動天下,行事自然與普能人不同,劉公子倒是溫文有禮,相貌俊雅,咱去彭城中挑個最好的酒樓,大吃一通,給公主消消閑氣。」高恩華笑道:「也給陽道友填飽肚子。」


  「這樣最好,俺與公子,將軍坐一起吃飯渾身不自在。」陽大牛道:「還是自己吃自在些。」


  「走了,走了。」司馬雪已然蹦了出去。


  劉敬宣轉身回府,卻見劉牢之正在廳門口翹足張望,不禁無奈一笑:「爹放心,兒子沒有請客。」


  「哈哈。」劉牢之縱聲長笑:「這三人只是送信的,已請他們喝了茶,不須破費請飯。」


  「爹。」劉敬宣嘀咕:「人家三人做為王將軍的信使來送信,你不給賞銀也就罷了,竟讓人家餓著肚子出府,太摳了。」


  「小子懂啥?」劉牢之棱目一瞪,凜然生威,怒喝道:「官是王將軍封的,王將軍請老子是去打仗的,我不摳著點兒,咱這萬貫家資從何而來?別忘了你還打著光棍呢。」


  「諾,你是劉有理兒,說啥都有理。」劉敬宣連忙向後府跑去。


  劉牢之看著劉敬宣離去的背影,斥責道:「長大了是吧,老子的話竟然不聽了.……」


  建康城,西府中。


  王國寶正帶著李姓與錢姓修士向司馬元顯稟報,司馬元顯聽完兩位修士的彙報后,問道:


  「你們看清公主與妖道手上沒有太阿劍?」


  「屬下雖未見過太阿劍,但公主手持一把普通短劍,高恩華手持一把精鋼劍,確沒見到太阿劍。」李姓修士道:


  「此時公主還沒有見到王恭,難不成將太阿劍送給王恭了?」司馬元顯沉呤片刻,說:「以王恭的性情絕不會收太阿劍。」


  「妖道高恩華阻攔將公主帶回,此人罪大當誅,中將軍怎麼看?」王國寶道:

  「此時公主已與王恭合流,王老賊手握北府重兵,派人去京口抓捕公主,屬於自尋死路。」司馬元顯支招說:「你與王恭同屬太原王氏一脈,找一名和王恭有交情的族人混進京口,暗中打探消息,速速回報。」


  「中將軍英明,下官這就辦。」


  彭城距離荊州太遠,司馬雪往來甚是不便,高恩華三人經過商議,陽大牛自告奮勇去荊州給殷仲堪處投信,高恩華和司馬雪一路慢悠悠的練習御劍術返回京口。


  天空湛藍,陽光明媚。


  彭城外,高恩華與司馬雪並肩而立,風從谷外凜然吹來,兩人身上道袍烈烈飛舞,司馬雪口中輕頌咒語,纖指起處,「錚」一聲,短劍驚鴻般離鞘而出,燦爛懸浮於半空。


  「雙眸略閉,身體徹底放鬆,靈力與短劍自行融通,劍念合一,短劍便能驅使自如。」高恩華出聲指點。


  司馬雪吸了一口長氣,微閉雙眸,依言放鬆靈念,靈力在體內緩緩流動,短劍劍芒一絲絲飛漲,「嗡、嗡、」嘶鳴聲中,逐漸慢慢向上飈升。


  「注意不要慌,上來吧。」高恩華祭出碧雲劍,一躍而上,伸手抓住司馬雪脖頸,一把將司馬雪提上短劍。


  短劍一晃一沉,司馬雪一聲驚叫,一隻溫暖的手掌伸來,穩穩托住后腰,高恩華伏身溫聲道:


  「別管飛劍沉浮,呼引自然,按訣施為,靈力流暢。」


  「嗯,」,司馬雪應了一聲,感覺撐在腰間的手掌溫暖有力,一顆驚恐的心漸漸安穩,催動靈力,飛劍一尺一尺緩緩升了起來。


  「眼向前看,念頭只在劍尖三丈外的距離便好。」高恩華溫言引導。


  司馬雪依言將靈念向劍尖前三丈處移去,腳下短劍一顫,向前移動半尺,靈念再向劍尖處移動三丈,短劍如一頭頑皮的小鹿,蹣跚一點點向前移去。


  「穩住,就是這般一點點移動,以後會越來越快……」


  司馬雪的心漸漸放鬆下來,心神恍惚一動,忽然想起,從記事起,父親孝武帝從來沒有陪自己如此親昵玩耍過,靈念一散,腳下短劍驀然凝滯,緩緩下沉,高恩華在一邊一伸手,將她又提了起來。


  數日後,天空湛藍,青山如黛。


  司馬雪腳踏短劍,與高恩華並劍齊驅,貼著山樑,緩緩飛行,一條巨石徹成的城牆,忽然攔住去路,遠處群山千山萬壑,城牆順著山脊間迤邐而行,直上雲間。


  城牆透出一股歲月蹉跎,古老滄桑,如一條古老的蒼龍,傲然盤卧蒼穹,俯瞰關外黃沙、睥視關內楊柳。


  「好遠好長的城牆,道長大叔,這是到了燕國都城嗎。」司馬雪問道?


  「後燕一群未開化的傖胡,趁天下大亂,時無英雄才創國立朝。」高恩華用極少出現的嘲笑口吻,說:「但這條萬里長城,後燕就是窮其傾國之力也難建其一。」


  「大叔,聽說孟姜女哭塌長城。你帶我去看看孟姜女當年哭祭杞梁的地方好不好。」司馬雪好奇問道?


  高恩華道:「孟姜女哭祭丈夫杞梁,致使長城崩塌之事,多半是民間傳言,無從考究,咱們只能到長城上隨便看一看了。」


  長城烽火台邊,高恩華帶司馬雪眺望四周,天空白雲如洗,飄飄蕩蕩,強秦如此、盛漢如此、至今仍如此,只是秦皇漢武都歸了土。


  烽火台腳下石道之上,頹舊異常,有一部分城牆已崩塌,烽火台上處處落滿了沙石和飛鳥糞便,腐爛的樹葉處處皆是,顯見幾十年間,已無人打掃.

  「道長大叔,長城這麼長,這麼高,我以前一直相信孟姜女真的哭倒過它呢,原來被傳說給騙了.……」司馬雪秀髮飛舞,心情頗好。


  「昔年始皇帝以傾國之力徹起萬里長城,原企盼保萬世平安,不料二世而亡,如今萬里長城猶在,不見當年始皇帝。」高恩華嘆息道:「當今天下威權不存,四崩五裂,朝國林立,人人都欲為王稱帝,受苦受難的只是普通的漢民和胡人。」


  「以前只道大叔不問世事,卻也有這般諸多想法。」司馬雪神飛九天,忽然想起太阿劍與孔子履,當日出了宮后,因太阿劍身太長太重,攜帶不便,容易被人認出,便將太阿劍藏於會稽荒山破廟外。


  「大叔,我告訴你一個秘密,司馬氏有柄秦始皇帝用過太阿劍,是司馬氏世傳之物,只有皇帝才能佩帶它,據說切金斷玉……」


  司馬雪聲音越說越低,漸漸沒了下文,方才剎那間,曾動念將太阿劍送與高恩華,但自小熟背《孝經》、《論語》,忽感覺自己身為公主,棄宮出逃已屬驚世駭俗,再將司馬氏傳族之寶送人,實屬不孝,只她也絕對不肯再把劍還給司馬元顯。


  高恩華不明所以,順口說道:「太阿劍在在修真界赫赫有名,與天師道孫恩的軒轅劍一樣,同屬上古神兵,江湖中一直有它的傳說,不想竟一直高懸皇宮中。」


  「道長大叔,我把太阿劍盜來給你可好?」司馬雪似笑非笑,眼晴盯著高恩華。


  高恩華道:「司馬太傅正愁找不到你呢,回了皇宮,休想再出宮一步。」


  「大叔若是真心喜歡,我便真將太阿劍送給你。」司馬雪忽地轉了話頭,道:「這兒一堆大石頭,味道這麼臭,沒什麼好玩的,我們走吧。」


  「太阿劍乃司馬皇氏世傳之物,盜劍屬於一失孝道,二亂綱紀。」高恩華又開啟了師尊教育模式,指著下面說:「萬里長城,是多少漢民的驕傲,你居然不以為然說它一堆大石頭而已。」


  「大叔,燕都在那裡?」


  高恩華伸手指了指長城之北,說:「這裡再向北去,御劍很快就到中山城,那裡是大片草原,少有高山,北漠之修多會生火烤肉,極是美味可口。」


  「道長大叔,我要到燕都看看,以前在宮中時,常聽人說燕國屬於鮮卑胡人,漠外風光美妙無比。」司馬雪商量道:「趁大笨牛去荊州送信,咱去燕都逛逛如何?」


  「公主只要喜歡,貧道便陪公主走一次燕都中山城。」


  高恩華以前到過燕都中山城,知道城中漢民與胡人混居,料想自已和司馬雪輕身前往,速去速出,應當並無危險,因此一口答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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