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特別的美人
半夜,夏長纓驅車行駛在返回長雪市的路上。
司雲吃光了剩下的半袋月餅仍然覺得特別餓,後來餓得躺在後座迷迷糊糊睡了過去。癱坐在副駕駛的夏天雖然沒睡,但腦門直冒虛汗,渾身酸軟無力,一副大病初癒的樣子。幸虧有車窗擋著,不然外面的毛毛雨落在她身上都似乎能像小行星一般砸出個坑。
「到家了隨便點菜,給我大侄女慶祝。」夏長纓時不時偷瞄自己的手機,自顧自開始報菜名,「鍋包肉、熘肉段、白肉血腸、豬肉燉粉條、小雞燉蘑菇……」
「搞定了嗎?」夏天抬手腕微微晃了一下,聲音小得像蚊子。
「當然搞定了!」夏長纓立刻收住啰嗦,騰出手摩挲了一下她的腦袋,大聲安慰說,「周牧㭙沉海自盡,周青央和周團團外逃出境,你也繼承到了不言者的力量,咱們大獲全勝啊!」
夏天苦笑一聲,費了好大力氣摘下那塊佩飾,隨手扔進了儲物抽屜。
「你個熊孩子,摔我手機幹嘛。」夏長纓故意提高音量,語氣誇張地自導自演,「唉,別翻相冊,裡面有那什麼門的照片,少兒不宜!哎呀,我就是好奇,行,我承認我齷齪,哎,別扔我手機啊!」說著,他把車窗搖下一些,嗖地一下把自己的手機扔了出去。
夏天醒悟,立刻說:「你別報復心這麼重啊,我手機又不臟。」話音未落,她把自己的手機也扔出了車窗。
「咱倆算是被他們盯上了,往後戲得繼續演,但得換防竊聽的手機。」夏長纓搖上車窗,眉頭緊鎖地說,「除此之外,還有個問題。」
「什麼問題?」夏天警覺地睜開眼睛問。
「那些夜叉啊。」夏長纓痛心疾首地說,「他們本來都是些熊孩子,少則十五六,多也不過二十。這個年齡段的美人身體里的情素濃度最高,攻擊力最強,還極易被蠱惑、煽動,周牧㭙就是看準這一點才廣為搜羅、豢養,整出了這種人不人鬼不鬼的夜叉。現在那些夜叉雖然已經被特菁醫院暫時收容醫治,但你想想看,要是再有其他不軌之徒仿效周牧㭙怎麼辦?這要是不管,以後肯定還得出事!」
夏天又閉上了眼睛,慢悠悠地說:「你想管也管不過來啊。」
「我想聯合另外三家開一所集中接收美人青少年的學校。」夏長纓靈光一閃,越說越興奮,「通過這所學校,把這些熊孩子保護起來。這個年齡段大概是初中剛畢業到大學之間……那就開……職業技術學院,對,年齡剛好全覆蓋。」
「我的二叔啊,你可太有出息啦。」夏天噗嗤笑出了聲,「你咋不努努力開個美人高中或者美人大學,幹嘛費牛勁開個美人技校啊?」
「咱們省這幾年考不上高中的美人孩子大概佔到同齡美人孩子的一半左右,再加上考不上本科的,人數很多啊。」夏長纓眯著眼睛繼續說,「他們往往更容易被那些不軌之徒利用,更需要幫助。熊孩子,眼睛不要只看頭部群體,後面那些孩子也是咱們同胞啊。想想咱們的理想,忽視他們就是對咱們自己的背叛。」
夏天撇撇嘴,忽然睜大眼睛問:「對了,你那內線呢?」
「她和你一樣,得繼續讀書,明年六月參加高考。」夏長纓輕鬆地說,「商家主動提出把她接過去了,倒是幫我省去不少麻煩。」
「是她啊。」夏天恍然大悟,饒有興趣地問,「我聽商家羽說,她長得傾國傾城,能蠱惑人心,是個特別的美人,真的嗎?」
「瞎扯!」夏長纓斷然否定,「這孩子不過是長得清秀些,蠱惑人心什麼的當然是謠言,說她是特別的美人,主要是她有個比較特別能力。」
「什麼特別能力?」夏天一掃倦態,目光如電。
夏長纓通過後視鏡瞄了一眼司雲,娓娓道來:「以一般美人微進化的程度,只能利用聲波刺激別人的腦電波頻率,比如把別人的腦電模式影響到θ模式甚至是δ模式,從而令別人大腦進入睡眠狀態。這個就是通俗意義上講的催眠,不只你我,很多美人都會,這並不難。但她還能在別人處於睡眠狀態時,通過聲波將自己編織的場景傳遞給別人,從而給別人造成強烈的心理暗示。也就是說,她不僅會催眠,還會造夢。她的這種特別能力十分罕見,是美人微進化程度非常高的體現,綜合評分和你不相上下的。」
「呦!」夏天嘴角上揚,右手握緊副駕駛頂棚拉手,聲調一下子拔高一個八度,「那要找機會切磋一下啊!」
夏長纓趁換擋的間歇,騰出右手彈了夏天的一個腦瓜崩:「哎呦,熊孩子,你可有點小姑娘樣兒吧!」
「哎呀!對了——」夏天揉著腦門疑惑地問,「她如果這麼厲害,又是周牧㭙的親生女兒,為什麼背叛家人給當你內線?你這老狐狸到底用什麼辦法忽悠人家的?」
夏長纓笑而不語。
此時,在大灣一家酒店的房間里,一位身穿白衣的阿姨雙眼噙著淚水,右手緊摟周子泉的右臂,左手握住周子泉的手,坐在床上嘴裡念叨著:「命苦的孩子,難為你了……往後我當你是親閨女……有阿姨在,不怕……」
這位阿姨就是在星港廣場代表商家參會的唐舟。在她對面,一男一女站在床下,都目不轉睛地看著周子泉。男的是她的大兒子商家羽,面對不戴口罩的周子泉不禁面紅耳赤;女的是之前在星港廣場帶隊救援的小女兒商莎莎,從進入房間后一直緊盯周子泉的一舉一動,背在身後的右手還偷偷攥著一隻銀色口袋。
然而周子泉面色淡然,不見悲喜,宛若桌上那杯白水一樣。
過了好一會兒,唐舟才和兒女離開,臨走前又向周子泉囑咐了好些。當房門合上的瞬間,周子泉求救般抓起桌上那杯白水一飲而盡,然後迅速把房間里所有的燈都關上了。
在黑暗中,她靜靜爬上床,蒙上被子失聲痛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