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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鬼道

  柳旭一路喜形於色,與這壓抑的宅院相比,顯得太過刺眼。用力的吸了吸鼻子,彷彿還殘留一絲香氣,想著韋歆瑤的模樣,不由嘆道:「蒹葭蒼蒼,白露為霜。所謂伊人,在水一方。」正沾沾自喜之時,卻受了當頭一棒,只聽耳中傳來一個細微的聲音,「今夜子時,到井口來見。若是不來,後果自負。」


  連忙左顧右視,卻是一無所得。思量了一番,「此地能如此神鬼不覺的,除了韋歆瑤,大概就是田正了,見?或不見?」這一刻,感到已然掉落於漩渦之內,無論如何掙扎,都於事無補,反而俞陷越深。


  惶惶不安的過了一天,時間終究是到了子時。故地重遊,隱約覺得果真與昨夜不同,一股凶煞之氣勃發,刺的機體發寒。柳旭也曾想過帶著師父和叔父一家逃難,權衡利弊之後,最終壓下了這個念頭。不說他們故土難離,若是田正稍許透漏些口風,那將會受到無窮無盡的追殺。因此才決定前來,看他葫蘆里到底賣的什麼葯。


  正趴在牆頭,猶豫不前,只聽有人傳音,「直走五步,右行三步,轉身後退七步…………」柳旭依言而行,不敢有絲毫差錯。周圍不時傳來聲嘶力竭的嚎叫之聲,千軍萬馬奔騰之音,而且還與一隊全副武裝的陰兵擦身而過。當下更不敢怠慢,若是踏錯一步,那就陷於陣法內,粉身碎骨。行了一炷香時間,終於到了古井入口,只見一個瘦骨嶙峋,形容枯槁之人正在等候。


  此人年約四荀,不過由於太過消瘦,本來樣貌已不可辨。只能依稀看出,面目還算周正。更加奇怪的是,此人臉上布滿了紅點,好似針刺形成,心道,「難道他就是田正?怎的竟如此模樣,官員不都是大腹便便嗎?」


  只聽那人說道:「是不是很奇怪?沒錯,我就是田正。因為修習鬼道,才變得如此人不人鬼不鬼的。」說完笑了起來。剛剛不笑還好,這一笑顯的更加瘮人,簡直不忍直視。


  「不知田大人相召,所為何事?」柳旭稍稍後退了半步。


  田正不以為意,搖了搖頭說道:「從你踏入這宅院那天起,我一直在觀察你。你年紀輕輕,卻處處小心謹慎,一直不曾暴露目的。昨日看你與那幾人相鬥,知曉你們不是一路,這才放你離去。可萬萬沒想到你居然能殺了韋沭軍,害的我作繭自縛。」


  柳旭聽了更加奇怪,抓了抓後腦勺:「不知此話怎講?」


  田正嘆了口氣說道:「哎!原本韋沭軍在這,我還可以派溫瑜辦事。不過如今韋歆瑤前來,此人神通廣大,強橫霸道,致使溫瑜無暇分身。而那張一然心術不正,不堪大用。所以,現在能幫我辦事的人只有你。」


  「在下能有何處為大人效力?定不負所托。」柳旭打算先安其心,省的狗急跳牆,做出威脅家人之舉。


  「我現在急需血獄鬼蓮,最遲得在兩月之內尋到,你必須幫我尋來。」田正來回踱步,急促的說道。


  柳旭仔細思索了一番記憶,發現從沒聽過此物,皺著眉頭問道:「不知這血獄鬼蓮為何物?有何妙用?」


  田正又是一聲長嘆:「哎!這還得從這秘府說起。我久慕長生,卻苦尋而不得。十年前到此任職,卻從地方志中知曉,柳州郡曾有一白化真人,修鍊有成。多方打探,幾經周折才尋到此地。哪知還有陣法存在,不免有些心灰意冷。


  可世事就是這麼難以捉摸,這陣法外圍居然困了個白面道士。此人巧言令色,若助他脫困,可傳我鬼道之法,長生可期。我面對長生誘惑,花費數年研究九宮八卦,艱難的放了他出來。誰知他脫困之後卻連害數條人命,這才引來道門高人插手,而此地也徹底暴露於天下。也許是天意如此,正當我懊喪之時,你卻送來那木牌,才讓我藉此控制中樞,有了討價還價的餘地。而眼下我修到了鬼道第二步,急需血獄鬼蓮,這才引你前來。」


  那麼田正修習的鬼道究竟是什麼法門?說白了,就是人死後因為各種原因三魂不散,滯留於天地之間,機緣巧合之下化出生前意識,從而靠吸收陰氣修行。等三魂凝練合一,再轉而吸收陽氣,陰陽調和。


  不過陰氣、陽氣只有活物才有,而人體內的陰氣陽氣最是溫和,非常容易吸取。因此,一些雜記小說中惡鬼害人云雲,都是依此而來。但此舉不是長久之計,不僅時時有鬼差前來捉拿,還得時刻小心被天雷擊散,那可真叫萬劫不復,連轉生都不能。除非能得道門老祖符詔,封為山神河伯之類。日後靠祭祀血食,方才算是平安,也可算是一門長生之法。


  而活人轉修鬼道,更是極其殘酷。第一步,需以一千零一根五寸長的銀針,刺入體內神魂,每日流血一千零一滴。傷口復原之後,再以此行事。循環往複,直到九九八十一次,體內再無一滴血液,魂魄與肉體離散。


  第二步,需找到一種叫地獄鬼蓮的草藥,讓他日夜吸食體內魂魄,哀嚎七七四十九日,最後三魂七魄全部轉人鬼蓮之內,至此肉身腐朽,三魂脫體而出,魂魄被鬼蓮消化。


  第三步,就是找一陰年、陰月、陰時、陰日、出生的男性,以秘法抽取其體內陰氣,使三魂合一。


  柳旭梳理一番,終於明白這事兒的前因後果,連忙問出了大家最關心的問題:「不知這洞府中究竟有何物?」


  田正苦笑著說道:「我只是進入到洞府外圍,最裡面還另有禁制,暫時無法破解。因此才獅子大開口,讓他們為了利益互相糾纏,儘力拖延時間。若是你能尋到鬼蓮,我可以同你一起分享這洞府。」


  柳旭聽完這赤裸裸的引誘,心中暗道「此人也算是個梟雄,為了長生,不僅人修鬼道,還耍的那幾家團團轉。同時不忘拿利益引誘,讓我死心塌地為他辦事。這讀書人要是耍起心計來,果真可怕。」當下問道:「那不知去何處尋那鬼蓮?最晚什麼時間拿來給你?」


  田正看柳旭意動,又顯露出可怖的笑容:「我也不知哪裡去尋?只能靠你自己。一個半月之內,必須尋回。」


  柳旭真想破口大罵,不過勉強忍耐下來,定下歸期之後,匆匆離開此地。臨走時拿了一份後院的詳圖,準備以此打發山磊。柳旭現在兩面討巧,早晚要追悔莫及。


  在家休養了三天,傷勢盡復之後,踏出了尋找地獄鬼蓮的行程。從荀大夫那得知,血獄鬼蓮秉陰氣而生,天性酷愛掠奪,只要生出,周圍方圓數里的動植物,都會慢慢枯死。若是自行尋找,也許蠻荒大山會有,不過無異於大海撈針。


  簡單收拾了一番,將一些零零碎碎,換洗衣物,乾糧等物品全部裝入鹿皮囊,往東行去。


  西玄山乃是蠻荒支脈,山勢陡峭,連綿不絕,到處都是莽莽森林。而最近之處,離柳州府不遠,三十多里。柳旭一身道袍,腰懸桃木劍,只花了兩個時辰,就到了山腳下。「師父說每年都有採藥人在此失蹤,不知是被猛獸所食,還是被精怪吞了魂魄?若是相遇,定讓他們知曉劍有多利!」毅然決然的,鑽入了茫茫無盡的山林!

  在山間穿行了兩日,連血獄鬼蓮的影都沒見到,不過也有收穫,挖到了幾株普通的草藥,全部收入囊中。跋山涉水最是疲累,找了處略微平坦之地,準備歇息片刻。正拿出乾糧啃食,忽然四周蟲叫鳥鳴具都消失,越來越凈。


  當下凝神戒備,只見一隻吊睛白額大蟲,周身毛髮油量,鬃毛倒豎,與一頭成年公牛也不遑多讓,顯得威風無比。雙眼漏出刻骨的寒芒,「嗷」一聲咆哮,撲將過來。


  柳旭笑罵道:「你個不長眼睛的孽畜,竟然打起了小爺的主意,正好缺個腳力,你就送上門來。」直接甩出輕水環,將其纏住,隨後身形一躍,落到其後背。


  這頭老虎天賦異稟,是這片領地真正的王者,若是再過數年,也許就能化成精怪。尋常採藥人撞見,一吼之下具是癱軟如泥,任其食用。如今雖然受縛,卻野性難馴左蹦右跳,不肯屈服。


  「孽畜,看你能跑多遠?」柳旭童心未泯,任由其風馳電掣,只是運使真氣打了個千斤墜。過了兩個時辰,周圍林木越發茂盛,具是數人合抱的大樹。也許是太過疲累,這老虎終於嗚咽一聲,伏在地上不動。柳旭哈哈大笑,隨手打入一股內息,只見其伸了個長長的懶腰,漏出馴服之意。


  這一路疾馳,身上沾滿了樹葉泥土等物,用泉水檫洗一遍,只覺兩日疲累一掃而空,揮拳打向一棵兩人合抱的大樹,沙沙聲中,裂開數道縫隙。一拳之力如斯,不由得哈哈大笑。


  正在這時,只聽一個清脆的聲音傳來:「光天化日之下,赤身漏體,好不知羞。」


  這一聲突如其來,柳旭匆忙抓起衣衫遮擋,左右觀看也不見人影。只看到一隻小松鼠,站在剛才拳擊的樹上,呲牙咧嘴,甚是可愛。


  「難不成遇到了傳說中的精怪,是這松鼠口吐人言?」仔細觀瞧,只見其通體黝黑,毛色發亮,呲著一對兒門牙,眼含羞惱之意。連忙運起真瞳術觀看,果不其然,只見其周身朦朦朧朧,籠罩著煙霞之氣。


  當下打了個稽首:「只因太過疲累,因此梳洗一番。若有得罪之處,萬望海涵。」


  只見那小松人立而起,嘴巴開合間有話語傳出:「你是哪兒來的野小子,在此大呼小叫?居然敢打擾我睡覺,若不說出個一二,小心本仙子的手段。」


  柳旭已經知曉了它的根底,怎會被它唬住,笑著說道:「你這小傢伙兒,口氣倒是不小。你這般連人形都不能化出,頂天也就是個化了幾個竅穴,少在這兒胡吹大氣,快些尋你的松子瓜果去。」


  人乃萬物之靈,周身有三百六十五處竅穴,暗合周天之數。其他生靈卻是不同,多者一二百,少者數十之數,都不及人身完全。要想化出人形,得需自行開闢其他竅穴,直至三百六十五處圓滿。因此,這草木精怪之屬,修行更是不易。不過這小松鼠已經能口吐人言,至少是煉化了數十竅穴,沒有柳旭說的那麼不堪。


  「氣煞我也!我白若瑾與你勢不兩立!」小松鼠聽柳旭嘲笑之言,立刻憤怒的大叫,化為一道黑色的閃電撲來。


  這小松鼠靈活已極,在柳旭背上、胸前、頸中,迅捷無倫的奔來奔去,四隻爪子比那刀劍還銳利。還好柳旭也是入竅修為,運轉內息,軀體堅硬似鐵。


  當下右手急抓,左手拿著衣衫遮擋要害。可是他出手雖快,那松鼠更比他快了十倍,他每一下抓撲都落了空。片刻之間,上身已經布滿了一條條血痕。當下也顧不得遮擋裸露的身體,騰出左手召回輕水環,化為一條水流,要把這白若瑾拿下。


  這下不顧麵皮的舉動,立刻顯現出優勢。雙手極速抓出,再加上輕水環圍堵,小松鼠受困之下,只能往柳旭大腿上逃去。這下可好,猛然間近距離看到男性之物,立刻驚聲尖叫:「你個登徒子,我要讓爺爺殺了你!嗚嗚嗚。」居然閉緊雙眼,哭出聲來。


  聽著她的哭聲,看著她縮成一團,如個小毛球般抖動,柳旭老臉漲紅,異常尷尬。連忙將其甩到一邊,抓緊穿上了道袍,這才出了口氣。而那隻剛收服的老虎,居然也沾染了人的氣息,漏齣戲謔之色。


  柳旭正不知所措,見其憊懶之態,氣的衝過去一陣拳打腳踢。那老虎嗚咽著來回奔逃,好似也滿含冤屈,「你自己惹的麻煩,幹嘛拿我出氣。」


  正在這時,只聽白若瑾說道:「好啦!住手吧,你們人類具是如此,到處欺負我們!」


  柳旭連忙收手,緊告了大蟲一眼,小心的問道:「你沒事了吧,剛才實在對不住,咱們握手言和。你叫白若瑾是吧?嗯?與你樣貌不符啊,依我看,叫黑若碳比較貼切。」


  「你的嘴還真夠賤,剛才就該把你……」白若瑾摩擦著兩隻銳利的前爪,做出一個咔嚓的動作。


  柳旭下意識的捂住襠部,連連道:「口誤,口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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