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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鐵牛

  柳旭打開這本《艮山金斗秘籙》開始研讀。此書是一位叫做清野山人的散修所著,具體生平不知。


  開篇寫到,符法一道,博大精深。上古時期,各路大能觀陰陽轉化,星空變幻,光影交錯,大道之痕創造出篆寫符籙之法!經過數代修士無數年的積累,將其發揚光大,延續至今。我個人認為,符法一道,就是把自身對天地法則的感悟,經過特殊的手法,具體的呈現出來。其用途之廣,簡直難以言說。


  從上古、中古、近古至今,具體有多少種符籙寫法,只能說是煙波浩渺,數不勝數。不過各家敝帚自珍,再加上天地大劫中道統覆滅,大部分都淹沒在歷史長河中,實在是令人扼腕。流傳至今的,也都被宗門把持,很少外流!本人秉著將符法發揚光大,重塑上古輝煌的先輩遺志,著此秘籙。


  柳旭看到這,消化了一番,「符籙能把天道具體呈現出來?此人口氣倒是不小。不是說天道是無形無質,無聲無息。看不見,摸不到嗎。」不過轉念又一想「看不見,摸不到,不代表就不存在。水為什麼會往下流呢?鳥兒為什麼可以飛呢?難道御空符就是模仿飛鳥畫出來的?真是搞不明白。」


  單一的符籙,威力有限。若是把數種符籙,巧妙的結合在一起,祭煉成禁制,威力立刻提升數倍。常言道,畫符不知竅,反惹鬼神笑。畫符若之竅,驚的鬼神叫。


  「符籙也有竅?不知是不是也和人體一樣,有三百六十五處?」


  修道之人,為了卻魔衛道,護衛自身。依靠著禁制,創造出了符器、法器、陣法等等妙用。


  何為符器?在有些許靈性的器物上,篆刻符籙,被稱為符器!一般都有使用次數限制,威力參差不齊。主要看製作人耗費的法力而定!也有境界強大的修士,花費數十年法力煉就,威力相當不錯。一張符紙上書寫的符籙,也可以稱為符器。(註:鄙人一生製作了無數件符器)

  何為法器?有些大能修士,得到天才地寶之後,把祭煉成的禁制封印入內,就是通常所說的法器。


  法器根據材料不同,手法不同,最多封印一百零八層禁制,乃是練氣士主要對敵的手段!通常認為,最少十二枚符籙勾連在一起為一層禁制,不過功能比較簡單。


  勾連的符籙種類越多,變化就越多,威力就越大。因此,想要把強大的法器祭煉到一百零八層圓滿,卻是異常艱難!(註:鄙人有一好友,從一前人洞府內得了一件十六層的法器,白玉輕霞葫蘆,功能單一,可裝五車之酒,居家旅行必備之良品)

  傳說中,要是真能把一件法器祭煉到一百零八層圓滿,經過數百年溫養,與主人氣機交互,機緣巧合之下能產生一點靈智,化成法寶。


  數萬件圓滿的法器,也不一定能產生一件法寶。所以法寶非常少見,一般只有大的宗門有個一兩件鎮壓氣運!(註:鄙人修道兩百載,也未曾有幸得見。)

  看到這,柳旭也是笑出聲,覺得這位清野山人甚是可愛,腦海中顯出一副畫面。兩位至交好友,為了尋仙問道,跋山涉水,苦中作樂。手拿裝滿酒的白玉葫蘆,你一口我一口,結伴而行。又想起歸雲子所做的詩,不由得出了神。


  「散修也好,宗門弟子也罷,各有各的苦,各有各的難處。至於哪個好,哪個不好,也是如人飲水,冷暖自知。不過既然已經踏入此途,只應勇猛精進,不可有懈怠之心。」想到這,只覺得道心又堅定了幾分。


  這《艮山金斗秘籙》不愧大陸貨之名,除了講述一下符籙的來歷功用,其內只記載了一種畫法,名曰靜心咒。柳旭初得此法,按耐不住,當下尋了毛筆、宣紙、硃砂等物,要一展拳腳。


  精心凝神,把內息注入筆尖,還沒等開始畫,這管上好的狼毫筆立刻碎裂。心道「是我太心急了,這畫符需要專門的符筆、符紙、硃砂等物。這普通器物怎麼能承受主內息啊!」當下也沒了心情,開始盤膝打坐,入定而去。


  第二日一早,柳旭精神抖擻到了當鋪,見柳樹林正在那愁眉不展。看見柳旭前來,立刻說道:「這兩日總是有奇怪的人物來滋擾,看著看那,什麼也不買,旁敲側擊的打聽木牌之事。正好你前來,我去張管事那兒問問,想個解決之道。」


  「這樣也好,趁早解決這個麻煩,省的你每日擔驚受怕。」柳旭點頭答應。兩人正在商議之時,只見劉氏兄弟尾隨在一位狀漢身後,直接闖了進來!那壯漢身高九尺,面目黝黑,雙眼大如銅鈴,腦袋油光贊亮,年約三十上下。


  此人滿嘴吐著酒氣,上下打量了柳旭兩眼,轉頭說道:「就是這個娃子打傷了你們?我說你們兩個雜碎,少在娘們兒身上折騰幾次,也不至於這樣。」


  劉家老大訕笑著說道:「鐵牛兄弟,你別看這小子一副娃娃臉,力氣可是不小。若是動起手來,可要當心。別八十歲老娘,倒綳在孩兒手!」


  鐵牛牛眼一瞪:「你少他娘的激俺,若不是副幫主有令,俺都懶得瞧你一眼。一會兒收拾了這小子,你們有多遠給我滾多遠。」


  這鐵牛渾渾噩噩,赤子之心,是金錢幫幫主曹軍的義子。打小被其收養,視如己出。此人天生神力,在金錢幫也是赫赫有名,備受重用。不過前些時日,幫主曹軍神秘失蹤,二寨主馬大元接管幫內大小事務,鐵牛的地位也是大不如前。只能整日里依靠飲酒度日,打發時光。


  劉氏兄第有個妹妹,是馬大元的第七房小妾。兩人依此關係,平日里在幫內狐假虎威,作威作福,弄得幫眾怨聲載道。兩人前日被柳旭驅逐,覺得丟了麵皮,這才涎著臉求到妹妹。馬大元經不住溫柔攻勢,派了鐵牛前來。


  馬大元此法,可謂是一舉兩得。若是鐵牛辦事得力,可以弄些賞賜,拉攏一二。若是鐵牛辦事不利,正好以此為借口,把他驅逐出幫。省得老是在身前嘮叨,尋找老幫主,老幫主的。


  且說鐵牛呵斥完劉氏兄弟,摩拳擦掌:「小子,俺也不想趟這渾水,不過二寨主有令,俺不得不遵。這樣吧,你拿出二百兩銀子,此事就此揭過。否則,有你罪受。」


  柳旭見這三人旁若無人的在此放肆,氣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心中發狠,「我如今鍊氣入竅,正好你這傻牛送上門來,就讓你見識見識小爺的厲害。」冷笑著從櫃檯后跨出:「你們三個想要銀子是吧?那得先問過我這雙拳頭答不答應。」


  柳樹林見這鐵牛身高體壯,怕柳旭吃了虧,急忙擋在兩人之間,低聲說道:「壯士莫急,我這侄兒少不更事,請多多包涵。我出三百兩,給您拿去買些酒吃。此事就此罷休,您看怎樣?」


  沒等鐵牛回話,劉大奸笑著說道:「你個老殺才,現在說什麼都晚了。我且問你,那件東西在何處所得,還有沒有其它?若是敢有絲毫隱瞞,你們叔侄二人就要葬身於此。」直接一腳踹向柳樹林。


  這劉大一動手,劉二也躍躍欲試。柳旭左手拽過叔父,右手一拳揮出,正中劉大胸口。柳旭鍊氣入竅之後,身體已經有很大的不同,雖說只用了半分力氣,這一拳少說也有千八百斤。


  只見劉大胸骨折斷,口吐鮮血,慘叫著跌出門外,劉二趕忙跑過去攙扶。此人也是凶厲,受此重傷,掙扎著坐起,一把推開劉二,高聲叫道:「鐵牛你還不動手?」


  從三人到此,再到劉大吐血而出,不過頃刻之間。鐵牛醉酒之下,也不曾聽出此事另有隱情。此刻見劉大臉上、衣襟上滿是鮮血,受此一激,也是凶性大發。瞪著雙眼叫罵:「看你他娘的年紀輕輕,非得敬酒不吃,吃罰酒。那俺就讓你知道,什麼叫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直接一招黑虎掏心,搗向柳旭。


  柳旭有心試探其深淺,不閃不避,用八成力氣揮拳相迎。噗,兩拳相交,鐵牛蹬蹬蹬後退了三步,柳旭也是連連向後,直到靠到櫃檯邊緣,才止住身形。


  一招受制,立刻覺出不對,「若這鐵牛隻是尋常武林人士,絕不可能有此實力。觀其一拳揮出,法度嚴謹,周身氣血鼎沸,倒像是歸雲子所講的神宗法門。看來,這金錢幫也不是那麼簡單。」


  牛哥見柳旭輕輕鬆鬆接下一拳,酒也醒了幾分,「俺這一拳少說也有三千斤,沒想到這麼輕易就被接了下來,這小子還真有些門道。若是日後傳揚出去,被一個毛頭小子擊敗,還怎麼在江湖上混。」想罷,展開自小煉就的《牛魔大力拳》,攻向柳旭。


  這路拳法剛猛異常,被鐵牛舞的虎虎生風。每出一拳,具是勢大力沉,每踏出一步,連地板都已開裂。柳旭雖然稍落下風,卻閃轉騰挪絲毫不亂,兩人激斗在了一處。為何這牛魔大力拳有如此威力?且聽洒家慢慢道來。


  曹軍是土生土長的柳州府人士,早年也如馬二一般,是個車老闆兒,靠拉腳為生。有一次從長安回返,半路上碰見一個垂死之人,於是好心將其扶上馬車,打算帶回柳州府醫治。到了地頭再看,那人已死去多時。沒辦法之下,只得將其下葬,卻是從那人懷裡得了一本武功秘籍,名曰《牛魔大力拳》。


  此拳譜分七層,曹軍練了數年,不知是天分不夠,還是其他原因,只勉強把第一層煉成,江湖上也算是個一流高手。至此就召集了一群苦大力,創立了金錢幫,人人得以學習牛魔拳。令曹軍意外的是,其他人練這拳譜,都無甚進展,唯有義子鐵牛修習之後,進境迅猛,一日千里。至今已經把前兩層修習圓滿,稱得上是金錢幫第一高手。


  「不能如此下去,否則叔父這多年心血就徹底完了。」兩人鬥了幾個回合,柳旭瞅准一個空隙,急步竄到門外。見劉二扶著大哥站在一邊,吶喊助威,不由得心中大怒。


  「今日之事,都是因你們兩個雜碎而起。左右不能善了,若是放過你等,日後省不了又是麻煩。乾脆一不做二不休,先打發了你倆再說。」衝到二人身前,左手抓了劉二腦袋,右手攬過劉大頭部,雙臂合攏,用力一撞。這一下,只聽「噗」的一聲,好似爛西瓜爆開,紅的白的四處亂濺,油鹽醬醋撒了一地。


  原本那些聽到響動,圍在門外看熱鬧的街坊鄰居,見出了人命,嚇的四散而逃。有的急忙跑去報官,有的溜回自家店鋪關緊了房門。熱熱鬧鬧的街道,立刻變得落葉可聞。


  柳旭崩了滿臉的鮮血,呆愣愣的站在原地。昨日殺了繞元,還無甚感覺。此刻親手殺了兩人,看著死狀之慘,也有些不知所措。只覺得腹內翻湧,張口嘔吐出來。箇中滋味,真是不足與外人道。


  鐵牛追到外面,見柳旭殺了劉氏兄弟,也是急紅了雙眼,酒意全消。「雖然這兩個傢伙是一對人渣,可有馬大元的關係在,俺回去也不好交代。原本以為是一趟輕鬆的差事,沒想到現在變得如此棘手,看來必須得分出個勝負才行。」直接一招魔牛踐踏,弓腰彎背,右腳猛力下踏,把地面都震碎一片。光禿禿的腦袋閃爍著血色光芒,好似生出兩隻牛角,急速頂向柳旭。


  柳樹林見柳旭神思恍惚,鐵牛偷襲而上,連忙叫道:「侄兒小心。」不過終究還是慢了一步,只是彈指間,鐵牛那碩大的腦袋就頂中了其後背。


  柳旭猶如被一頭急奔的公牛衝撞,踉蹌了數步,翻滾著撲到在地。只感到後背異常疼痛,連呼吸都非常困難。好像下一刻就要死去。


  「趁他病,要他命。」鐵牛猛力下蹲,隨即跳至空中五丈多高,沖著柳旭踐踏而下,誓要將其活活踩碎。


  「大意了啊,面對實力比我高出一線的對手,怎麼可以分神呢。」聽到死神呼嘯之聲,柳旭咬牙站起,左右搖晃著轉身,望著空中的鐵牛,蒼白的臉上,不見一絲血色。立刻開始調動內息,全力迎敵。


  隨著內息運轉,有風吹過,捲起了滿地落葉。勁風襲人,天地間充滿了凄涼肅殺之意。輕水環脫手而出,發出陣陣嘯音,還未及身,森寒的勁氣已經吹起了他的衣衫!

  好個鐵牛,身在半空,吐氣開聲,「哞」的一聲牛吼,以一隻沙包大的拳頭,發出一道肉眼可見的氣波,砸向輕水環。


  柳旭暗暗切齒:「我昨日抓向輕水環,蓋因饒元只祭煉了兩枚符籙,這才僥倖逃得一命。今日就拿你試試這輕水環的妙用。」當下急催輕重籙,輕水環縮成水滴,達到數萬斤之重。「噗」的一聲,空中爆開一朵血花,把鐵牛整條右臂,鑿了個通透。


  「小子,你也忒不地道,居然使詐。爺爺不陪你玩兒了。」鐵牛受此重傷,直接越過柳旭頭頂,拖著一條殘臂,往城外逃去。鐵牛雖然渾噩,卻不是傻子,見柳旭有寶貝在手,只能先逃得性命再說。


  等其身影消失之後,周圍街坊又接連出現,對著柳旭指指點點,當下朗聲說道:「這些潑皮想要奪了我叔父的當鋪,麻煩哪位能去報官。」


  隨後又對柳樹林低聲說道:「先有劉家兄弟尋釁,然後是這鐵牛,這金錢幫三番兩次前來騷擾,真是把咱們當成軟柿子捏。不若我直接殺上他的老巢,徹底解決這個麻煩。」


  柳樹林呆愣愣的望著柳旭,幾日不見,眼看著自己從小養大的孩兒,莫名其妙的居然有了如此實力。還大發神威,接連殺退三人,心裡是五味雜陳,百般滋味湧上心頭。「日後卻是再也不能把他當孩子看待了!」


  當下說道:「你去吧,要小心。若事不可為,不可強求,我在這裡善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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