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馮·施耐德
克里特島，希臘最大的島嶼，被譽為愛琴海南端的皇冠，美不勝收的度假聖地。
這一切本來和陸無雙毫無關係，按理說他現在應該坐在仕蘭中學的教室里，而不是在克里特島的國際機場剛下飛機。
如果沒有那個名叫馮·施耐德的活死人教授。
施耐德是來面試楚子航的教授。德高望重的教授不遠萬里地前來面試優秀的學生，優秀的學生完美地符合面試官的期待然後赴美留學。這樣寫的好好的劇本，施耐德卻沒這麼演。他居然先把電話打給了還在吃飯的陸無雙。
被人打擾吃飯是一件不愉快的事情，何況是和小學妹們的飯局，何況打擾他的人是一個陰森森的教授，說著陰森森的話——我在你酒店樓下。
那可真是一點興緻都沒有了，陸無雙匆匆下去找施耐德。
陸無雙對那幾個教授真的沒有印象，等真見到了施耐德，陸無雙才知道他是誰。施耐德他因為一次意外，整張臉都被毀了，也不單單是臉，包括整個呼吸道在內都損壞了，他常年戴著一個呼吸機，以此維生。
得虧趙孟華把宴會安排在了晚上，施耐德站在酒店下面可以把他可怖的臉藏在夜色的陰影里，如果是白天，他這張臉可能會嚇壞不少路人。
「陸無雙，日本分部執行局的尖刀，前幾日推薦了他發現的血統『A』的高級混血種楚子航，」施耐德嘶啞地說，他說話就像在拉動一個壞掉的風箱，有時候真讓人懷疑他是不是把一輩子的濃痰都卡在了喉嚨里，「真有意思，你們這種水平的混血種都能扎堆出現。我是馮·施耐德，來面試楚子航的教授。」
「施耐德教授，你憑空污人清白不好吧，你要去面試楚子航你就去，來找我幹嘛。」看出了施耐德已經擺在臉上的懷疑，陸無雙沒好氣地說。
「我可不是只帶著一個任務來的，」施耐德面無表情，「陸無雙，我作為執行部部長，完全有權利給你指派任務。」
「我還沒有正式入學就要開始剝削我了嗎？真是好風氣……」
「每一個卡塞爾學院的學員，在執行部都有掛有檔案，也有自己的臨時編號。你的意思是你要拒絕這次任務？」
陸無雙沒有說話，施耐德也沒有，只有他呼吸機的運轉聲在微微作響。陸無雙盯著施耐德，施耐德也予以強硬回視。
「算了算了，我不替你們賣幾次命，你們就沒完沒了地懷疑我。」陸無雙最終妥協。
不知道遮住了他整張臉的呼吸機下，他的嘴角有沒有勾出一個得逞的笑。
「具體任務告訴我吧，別告訴我你們最後只打算拿學分打發我。」陸無雙不滿地嘀嘀咕咕。
「任務地點在克里特島，任務內容是清繳失控的混血種，具體的那邊的專員會給你交接。」沒有理會陸無雙的報酬要求，施耐德冷冰冰地說。
「奇怪，你們作為發家在歐洲的秘黨，歐洲不是你們的後花園嗎？那裡的任務居然需要交給我做，你們的人都活回去了？」
「陸無雙，不要進行撒氣式無意義的挑釁來試探我們對你的容忍，在屠龍的路上我們到底還是一個陣營的。而且，這個任務對我們來說不是一個難題，僅僅只是一個測試題。」
陸無雙不知可否地聳聳肩：「隨你怎麼說咯，我明天就動身。」
「不用明天了，就今晚，」施耐德說，「諾瑪已經提前把你的機票訂好了，你準備出發吧。」
真的是剝削……陸無雙都想後悔不幹了，但最終他還是乘上了飛機。
施耐德隨後聯繫了楚子航。這對師生迎來了第一次會面。
楚子航為了不讓爸媽或者同學發現，把見面的地點定在了一個偏僻的地方。在一個橋洞底下，施耐德見到了這個眼裡有火光，孤獨卻強大，若離群獅子一般的少年。
「說實話，我是帶著失望來的。你的推薦人陸無雙，他的底子就不幹凈，他來卡塞爾的目的存疑，但我沒想到，你會是這麼合適的苗子。」施耐德不打算把他對楚子航的欣賞藏在心底，直言不諱道。
楚子航只是搖搖頭：「陸無雙不是那種人。」
楚子航是個耿直至極的人，他人前人後都從不說別人壞話，也不準別人說他的朋友的壞話，如果說這話的不是學院的老師，或著要是他說得更難聽些，楚子航甚至會拔出竹劍來敲他的頭。
看著楚子航眼神轉冷，施耐德內心裡嘆了口氣，只覺得教育工作任重而道遠。
「不管怎麼，加入卡塞爾，我會帶著滿意離去。」施耐德拿出電話撥通，遞給楚子航，上面的聯繫人赫然是「諾瑪」。
「楚子航，你好。」
「你好。」楚子航試探性地說了一聲。
「聲紋錄入成功，城市信息庫匹配成功……」
「驗證開啟，選項開啟。楚子航，出生日期1990年6月1日，性別男，編號……諾瑪很高興為您服務，請確認驗證選項以進入卡塞爾學院新生入學流程……」
卡塞爾，這個父親在雨夜提到的瘋子聚集地，它的大門就此洞開。宛若另一個世界的大門對楚子航敞開。他內心泛起一絲波瀾。
龍，屠龍，血統，言靈，雨夜，尼伯龍根……這些思緒像閃電般卻又反覆地在大腦里流轉，讓楚子航難免有些煩躁，最終，腦海的畫面定格在陸無雙傳授劍招的時候。楚子航很快讓自己鎮定下來。
「我同意。」楚子航說。
平平的聲音里隱含著少年的決絕。
……
陸無雙在飛機上小憩了一覺，仍覺得沒什麼精神，儘管闊綽的執行部訂的是頭等艙。他耷拉著眼皮尋找著執行部的專員。專員們無一例外都很好認，如果沒有任務裝扮需求，他們都是統一地身著黑風衣，配上肅殺的神色，哪怕直接拉到劇場去演諸如黑衣人、黑客帝國此類的電影都不會有絲毫的違和。
「陸專員，久等了，」一襲黑風衣的專員先找上了陸無雙，「有一個緊急的會議要開，我們的車就在這裡，請隨我來。」
這就是執行部，高效運轉起來就如同精密的機械錶。每個零件各司其職，只不過，有一個叫做陸無雙的零件貌似生鏽了，打著沒睡飽覺的哈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