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不走也得走
「孩子？」瘋道人自然認出他就是那晚病入膏肓的老人，面無表情看著他道：「你先前沒有聽到嗎，他是五百年成精的妖類，莫要被他的外表所迷惑，他救你或許並非是出於好心。」
趙老太爺苦澀道：「老朽沒有他，此時早已經一口薄棺埋入黃土，他又有什麼可圖的呢？求仙人饒命啊！」
顧川感到瘋道人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周遭靜默，從對方這麼長時間還沒有對自己直接下手來看，這個世界妖類的地位果然不同，甚至在修仙者身上，也有某種禁忌，叫他不能幹脆殺了自己。
心念流轉，顧川這下有八成把握，對方不會殺了自己！同時，不知怎麼，這和自己是否能保住真身秘密有關。
「仙人！」
一旁又竄出一個小小的身影，噗通一聲跪在了趙老太爺的身前，似乎想要用孱弱身軀將趙老太爺擋在身後，目光無比恐懼的看著面前的瘋道人，如同身處寒冬臘月，牙關打顫，口中說出的話語都哆嗦的不成樣子：「仙人大慈……大悲，法力無邊，仙人此番不……不是來懲戒壞人的嗎，如今壞人已經……求仙人網開一面！」
周遭百姓看到趙婉冰衝出來，紛紛倒抽了一口涼氣，這祖孫倆不知是中了什麼邪，竟然連命也不要了啊！
那真仙人定定看著趙婉冰，突然咦了一聲。
下一秒，顧川猛的感到周身壓力消失，這一下如同移走了渾身壓迫的重量，太過突然，顧川再次吐出一口血，才躺在地上大口喘著氣。
趙老太爺一驚，似乎想要查看他的情況，顧川搖頭按住他的手，緩緩爬了起來。
「謝真人不殺之恩。」顧川平靜的道。
瘋道人哼了一聲，果真先放過了他，一隻手卻按在趙婉冰的肩上，目中越來越驚訝。
「這是……這怎麼可能？」瘋道人臉上頓時出現了無比驚喜的神情，夾帶著一絲困惑，好半天，他才嘆了口氣：「此地靈脈如此稀薄，竟然有地靈根……多少年不來凡界招徒了，這都是天意啊！」說罷他彷彿又想到什麼，閉目感受片刻，目光如電的睜開眼，朝著身邊人群一招，一個身量不高的影子尖叫著飛了過來，穩穩落在地上。
「妙妙！」趙婉冰驚呼。
「小姐……」妙妙嚎啕大哭。
「吵什麼！」瘋道人有些不悅，可仔細探了探妙妙的根骨，登時臉色都變了，驚呼道：「怎麼可能！又是一個地靈根！這……」
他臉上露出狂喜，神識瞬間擴散了出去，接連兩個地靈根的孩童，難道這裡竟是什麼隱藏的風水寶地嗎？
沒等他找到自己想找到的東西，又不知道從哪衝出來一個身影，捲起煙塵，五體投地的趴在了瘋道人的面前，兩手抱著瘋道人的腳後跟，哭喊道：
「求仙人收小人為徒啊！」
顧川剛緩過勁，一聽這凄厲的哭喊聲，差點沒再吐出一口老血。
竟然是那無賴的小道士，此時穿著一身破舊的衣服，比他的身量要小的太多，胳膊腿腳露在外面一大截，頭髮也散亂無比，眼下已經不做道士的裝扮。顯然是早上被眾人帶到山上「討個說法」后發生了些事情。
瘋道人探查被打斷，因著趙婉冰和妙妙的意外之喜，才沒有一腳踢死這抱住他的少年，臉色陰沉的抓起地上不知死活的少年，扔在一邊：「雙靈根，滾到邊上等著！」
小道士不明白雙靈根是什麼意思，卻明白「等著」是什麼意思，得知自己果真有修仙的資質，已經喜不自勝，臉上立馬眉開眼笑，踢了旁邊跪著的一個男人一腳，口中低聲道：「往那邊點！」
顧川沒有閑情留意這小道士，他察覺到瘋道人此刻彷彿是在尋找什麼，本能的，開啟了命運推手道具，瞳仁中瞬間幽深無比，一股溫熱湧上雙眼。
一開始他什麼也沒看到，更不知道瘋道人的目標，但他目光一低，身邊血肉模糊一片，之前假冒仙人的人販子死狀極為凄慘，氣運已經散盡，偏偏被血浸濕的衣襟里，隱隱飄散著一團濃郁的藍光，吸引了顧川的視線。
藍光內緊緊包裹著某種乳白色的東西，讓其一絲不露。顧川不確定這是什麼，但既然藍光代表著機緣，自己肯定不能錯過。
那瘋道人則好像根本沒有發現這裡的異樣，避免使用法術被對方發現，顧川隱蔽的動了動，手一收，不管假仙人懷裡的是什麼，直接扔進了計數盒裡。
瘋道人終究是失望了，隨後又從會仙城其他地方找來了兩個孩子，都有修仙的資質，加上趙婉冰等一共五人，將他們聚在一起，命人備一輛馬車和幾天的乾糧，彷彿立刻就要帶人離開。
天色已經暗了下來，所有人也跪了許久，目光在那群孩子、瘋道人、還有顧川身上來迴流轉，恐懼似乎已經有些消散了。
「師父……」小道士此時眼珠一轉，瞥了眼顧川，皺著眉頭，無比恭敬的開口道：「這妖怪先前藏身在城外的土地廟中，行些蠱惑人心的勾當，並非是全無害人之心，我……我就是被他兇殘的傷害過兩次！」說完神色十分痛苦的搖頭。
「亂叫什麼，我不是你師父。」瘋道人斥道，他心裡始終沒忘了顧川，此時道：「你身為一個妖怪，竟然在凡間當起了土地爺，真是荒謬！」
顧川心道好哇，小道士，原本只是看他年齡不大，不想對個小孩下狠手，現在卻覺得，之前給他的教訓都太輕太輕了！
「跟我走罷！」瘋道人看著顧川，目光讓人看不透，顧川背後一寒，拱手道：「小人在此地生出靈識，更還有許多因果沒有了結……」
「住口！」瘋道人一揚袖子，顧川便眼前一黑，彷彿被什麼東西束縛，聽到瘋道人的聲音響起在極遠的地方：「今天你走也得走，不走，也得走！」
顧川凝聚起法力試圖破開周圍的黑幕，卻徒勞無功，真正明白了自己現在的實力，實在是太弱了！
即便在地球上，有人拿刀拿槍的逼著你，也不見得有眼下的憋屈！
顧川運起命運推手，雙目猛地睜開，看向四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