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不明真身
顧川倒抽一口涼氣，身形已經飛速的後退，朝會仙城外急速掠去。不想剛逃出短短的距離，身後一股巨大的吸力，彷彿將他的靈魂都要抓走，令他倒退著飛向那血腥的場所。
顧川運起全身的妖力，那邊又是一聲冷哼：「築基也未曾，還想抵抗，速來！」
兩邊場景飛快倒退，一眨眼的工夫，顧川已經重新看到了茫然四顧的人群。
跪在長街上的百姓具都臉色發白，從所有人耳邊同時響起聲音的時候起，他們就覺得自己的性命已經懸在這仙人的一念之間，彷彿一舉一動都被對方看在眼中，恐懼不已。
仙人手抓向虛空，他們卻只看到遠處幾隻仿若在逃離此地的鳥兒。
誰也沒料到，仙人又喝了一聲，空中忽然浮現出衣衫獵獵作響的動靜，再下一秒，眾人頭頂先是憑空冒出了藍色的一片衣角，緊接著金燦燦一團從空中滾落，地上出現了一個裝扮極為富貴、粉雕玉琢的小孩子。
人群登時大嘩。
顧川一抬眼，瘋道人居高臨下的看著自己，那張原本沾滿灰塵又蒼老的臉彷彿在變身為「仙人」的瞬間已經滌凈了，此時看起來頗具威嚴。
誰知道，沉寂許久的系統就在此時冒了出來，顧川眼前彈出一個半透明的窗口。
「任務——
保護金寶的角色身份完整，不能被他人控制、使用，導致角色意義消失。當角色成功轉移至安全的環境，則判定任務完成。完成任務獎勵角色套用劵三張；
角色套用劵：可無視客觀外在，召喚角色並成為角色。
附：任務失敗則失去金寶角色使用權，宿主登錄時間無限期延長；」
顧川心口砰砰直跳，一方面是瘋道人在前心裡緊張，一方面是突然看到任務，思緒極快流轉，事態實在有些緊迫。同時他也感覺到，系統這次的獎勵與上次滌身丹性質完全不同，他一時還沒有完全理解這個獎勵的意思。
「見過真人。」彷彿剛才試圖逃走的人不是他，顧川站在原地沖著這瘋道人低頭一拱手：「不知真人有何吩咐？」
瘋道人看著眼前的妖童，法力著實低微，連人形都維持在孩童外表，靈根也沒有生出。
眯了眯眼，彷彿在斟酌什麼，片刻后瘋道人才道：「你在此間多久了？」
顧川從金寶朦朧的記憶中翻找，真身鑄造的時間早就超過了這會仙城本身的年代，追溯上往數千年有餘，但被藏在土地廟中就是一兩百年的光景，化為人形就更近了。
當然，系統沒有任務還好，現在系統突然發布了任務，顧川已經警覺起來，想到金寶的身份的確不妥。
保護金寶的角色身份完整是什麼意思，一個妖怪又怎麼樣被控制和「使用」？
顧川第一時間想到的便是金寶的真身問題。
自己如今是一把品質感覺並不怎麼樣、更記不得來歷的古劍，如果沒有系統，連人身也維持不了多久。但劍成精了也是劍，是一個工具，難道自古以來，修道人士手裡拿的最多的不是刀劍之類的武器嗎？
立刻在心中詢問系統，這修仙者是不是看不出自己的真身，得到肯定的答案后，顧川心裡稍稍一定。
「回稟真人，不足五百年。」顧川裝作思考，半晌才回答道。
「哦？」瘋道人目中波瀾不驚，狀似無意道：「五百年成精？」
「是。」
「何時化為人形？」
「前不久。」
孩童的聲音十分認真，沒有任何攻擊力，老老實實的回答著仙人的問話。周圍百姓聽在耳中，只覺得眼下情形著實奇異。間或有人偷偷抬眼注目那站立在一團血肉臟污旁邊的孩童，只見他渾身衣著艷麗，纖塵不染，面容雌雄莫辨，生的可愛，偏偏是一本正經的模樣。
「大膽！」瘋道人的聲音突然變的極為嚴厲：「膽敢矇騙於我，你可知道是什麼下場？」
隨著他的話音落下，驚人的威壓自他身上擴散開來，氣勢化為了這天地一般，如同鉛石垂掛、天穹碾壓，顧川胸腹如同被大力的錘擊，無比稠密的質量壓著他的肩膀，讓他一下倒在了地上，連一根手指也不能動。
威壓不留情面，仍在不斷的增強，顧川嘴角滲出血絲，身上妖力在瘋狂的消散，有什麼東西開始脫離他的身體。
顧川心神大震，瞬間明白，這道人根本是要將他打回原形！
死死提著一口氣，顧川打定主意，無論如何也不能暴露真身。
「絲毫不敢……欺瞞於真人！」艱難的從牙縫中擠出這幾個字，剛說完哇的一聲，顧川吐出一口血來。血光見風立刻化為靈氣，正是小妖修為不足的表現。
瘋道人徐徐道：「我此番除了替道光真人教訓這些凡人之外，也是存了招徒的心思。凡界靈氣稀薄，化形不易，我既然遇上了你，便是緣分一場，有心要將你收入山門內。
但你既花大力氣掩蓋了自己的真身，可是有什麼見不得人的來歷？」
顧川感到威壓似乎稍有減輕，卻依然沉重的如同大山一般，想來是對方讓自己有力氣回話，借著金寶孩童的外表，顧川虛弱的道：「小人在此五百年，已經習慣了這裡的民風水土，承蒙真人高看，小人並不想……」
「嗯？」
顧川悶哼一聲，又噴出了一大口血，連身形都變得有些透明了起來，可即便如此，左看右看，也看不出他的真身到底是什麼。
瘋道人心下沉吟，這小妖法力不怎麼樣，隱藏的能力倒是很高，怕是和他的根腳有關。而且這樣力道的打壓也不能讓他變回原形，可見如他所料，這小妖的真身必然於修道者是有些價值，所以他才不敢變回去。
想這小妖平日里的行徑，似乎是非常喜愛幫助別人，難道他的真身並非妖獸，而是靈草靈藥之流，或者其他具備正道靈氣的物件，生來本性便親近人類的精怪？
這樣一來，他身上必然仙靈氣充足，對修道者來說是大補之物。
眼下小妖受了重創，已經不能動彈，而自己只要再加大些力道，這小妖變回原形還好，若不肯變回原形，恐怕會直接煙消雲散，連靈氣的殘渣也留不下。
瘋道人依舊沒動手，實則因為他之前放過了這小妖一次，當時沒有擒住他，此時便成了一絲猶豫。
「貧道最後再給你一次機會，將你的真身顯出，貧道便放過你。」
顧川身形若隱若現，兩隻眼角被逼的鮮紅一片，好像下一秒便會七竅流血、暴斃而亡，他沒有回答，但行動已經表明了一切。
瘋道人眯了眯眼，站在原地旁若無人的思考著，至於周遭的凡人，在他眼裡不過是草木螻蟻，所以等一道身影向地上的小妖撲了過去，他才注意到。
瘋道人詫異的看去，只見一個老頭擋在妖童身前，沖著自己連連磕頭，求饒道：「求仙人放過這……這孩子，老朽之前卧病在床，是他救了我的性命，可見他心地善良，並無害人之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