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命運推手
是啊，修仙問道，長生不老，意料之外亦在意料之中。但毫無疑問，再沒有比這個世界更適合現在的顧川了。他如果沒有記錯，系統說過他的壽命只剩下四個多月。
顧川在心中想象著系統將給他帶來的轉機，身體雖然冰涼，但頭腦卻火熱。整日縈繞在他心頭的鬱結和痛苦彷彿大大的減輕了，眉頭也微微舒展。
徒步從山上走下來還要一個多小時，裝錢的紙包被浸的大半濕潤，不得不說，林越洋給他現金這一手確實襯得他十足狼狽。
臨到山下，路燈高高佇立，顧川忽然看到前方不遠處的黑暗中似乎有幾個人影站在道邊，瞬間，他的臉色便有些難看了。
下山就這一條道，他懷裡抱著十萬元現金，而這幾個人大半夜的不在城裡好好待著，卻偏偏要在大雨天跑到公路邊上抽煙。
起初拿到現金的一瞬間，顧川腦海中是閃過某種不詳的預感，但他總覺得林越洋還在等他第二次上門借錢，甚至日後更加的低三下氣來求他，不會唱這種一棒打死的戲，可現在……
該死！
顧川輕輕站住了腳步，身形隱蔽在黑暗裡，腦海瘋狂的分析著逃離的辦法，對方足有五個人，而他根本不知道他們的打算。在這裡堵他，是要錢，還是要命？
「喂！那邊那是誰！裝神弄鬼的，要下山趕緊下山，躲在那看我們哥兒幾個幹什麼？」
話音落下，周圍幾人的身子都動了動，其中一人猛地跺了跺腳，朝他發出醉醺醺的吆喝，惹得其他人不懷好意的發笑。
聽到這陰陽怪氣的問話，顧川心裡發涼，感到臉上彷彿凍僵一般，做不出其他表情。
想來早在自己往這邊走的時候，他們就已經看到了自己，而故作不知站在那守株待兔，又說出這麼一番話，顧川莫名能感到他們的態度，針對而篤定，彷彿他們暗地裡都達成了某種共識一般。
看來即便他們拿到了錢，也不能善了了。但這錢還等著用，他絕不交出去！
醫院那邊雖然沒有立即停葯，但賬單是日夜的積累的，直到確認他們拿不出錢來，在那稍有名氣又病床緊缺的醫院，接下來可想而知。
他現在有了系統，只要能活下來，這錢他必然會還回去，但眼下，他還不能沒有這個紙袋。
顧川沒忘記自己腦海中一直安安靜靜的系統，也記得自己剛獲得了一個輔助道具，叫做「命運推手」。一路上他已經了解了命運推手的基礎使用方法，只不過有些顧慮，想找個安靜的地方再嘗試。
現在看來，他卻不能不用了。
顧川彎腰把紙袋放在馬路邊稍顯乾燥的沙土上。
「我說，你怎麼回事，到底下山不下山了？」最初開口的那個聲音又響起來，隨後有另外一個人幫腔。
「小哥，你往地上擱的什麼啊？有點公德心成嗎，這馬路上怎麼能隨便亂扔垃圾呢？」
顧川對這幾人的話仿若未聞，面孔在黑暗中浮現出若有所思的神情。
他感應著身體中出現的那股奇異的力量，好像已經和他融為了一體，成了他的血液、他的骨頭、他的經脈，甚至是他身體中的水分，與他徹底不分彼此。
那東西的一部分隨著顧川的操控慢慢覺醒，從手臂內部緩緩發熱起來，沿著右手的小臂徐徐往下走，很快，在顧川眼裡，他的手心表面燃起了一層薄薄的透明火焰。
這火焰只有顧川一個人能看到，就是顧川先前綁定的「命運推手」輔助道具。
腦海中出現這火焰的使用方法，顧川抬眼看向罵罵咧咧朝他走過來的幾人。
「我說你丫是不是聾啊？老子跟你特么說了這麼長時間了你還給我裝沒聽到！什麼孫子，看你就不順眼，站這裝燈啊你！」
顧川的兩眼同樣散發出奇異的熱度，世界在他眼裡瞬間變得大不一樣。
只見他彷彿揭開一層由黑夜白天、景物人物，肉眼往常所看到的畫面組成的表面，而袒露在其下的，正是圍繞這些物體的如絲如霧、如帶如影的「規則」！
他好像看到了世界的編碼一般。
眼睛看到的一切頓時變的無比複雜，顧川在道具的幫助下才能勉強分辨這些景物，似乎無數理還亂的絲線一叢叢一簇簇圍繞著某些輪廓。
尤其是不遠處有五個十分顯眼的被包裹著的輪廓，距離他越來越近。
這正是輔助道具「命運推手」的第一個作用——「觀」。
系統的聲音隨即響起：「『命運推手』已啟動，宿主是否希望與現實景物重疊？」
「重疊。」顧川趕忙在腦海中回應，同時鬆了口氣。
下一秒，眼前重回了雨夜的盤山公路上，那五個人影幾乎就到了近前，而顧川看到這幾人周身圍繞著或黯淡或明亮的線條，有些細如絲線，凌亂不堪，有些則有拇指粗細，延伸向四面八方，但大部分都霧蒙蒙看不真切，在人周身徘徊。
同時他也看到來人的長相。為首一人和他年齡差不多，穿著皮衣牛仔褲，被水汽打濕的短髮油膩膩貼在額上，嘴裡喊冷，吸著鼻頭大步朝自己走來。他嘴邊帶著不懷好意的笑，眼裡則透出幾分莫名的狠意。
幾人無疑都是小混混一般的人物，偏偏為首的這人腕子上戴了一塊相當惹眼的手錶。
顧川一眼便看到這塊表，和他們的穿著格格不入。
而作為背景的凌亂的線條間，有一根金色的細線，周圍伴著隱隱黑霧，五人身上全都有，一齊延伸到了山上同一個方向。
一瞬間，顧川想到了很多，但他沉下心來，先不管那奇怪的金線，他真正要找的，已經找到了。
「你他奶奶的——」
小混混依舊沒得到迴音，走過來一看，登時被顧川的面無表情所激怒，甚至有種不好的預感，好像有些事情不在他的掌控。當下小混混決定先下手為強，一腳朝顧川狠踹了過來。
顧川閃身躲過，同時一拳已經揮出去，速度極快、力量極大而熟練的砸向了小混混的鼻樑骨。
對方猝不及防，被這一拳砸的頭向後仰去，沒等他直起腰，第二拳已經打在了完全相同的位置。
這又脆又痛的兩聲悶響，一改之前默不作聲的模樣，叫人吃了一驚。
顧川也不是什麼善茬，從小就惹事打架威逼一條龍，稱得上是個有身份的小混混。五個人他或許搞不定，但有系統的幫助，他沒有必要死磕，也沒必要留手，最好是速戰速決。
「大哥！」
「他……媽……快快快給我上！」
圍毆瞬間便開始，顧川左閃右避，使出了渾身解數，拳腳到肉的悶響不絕於耳，人數一多，顧川的拳頭便有些不夠用。
混亂中顧川其實並沒有完全投入打鬥，他咬牙挨了幾拳幾腳，這點疼痛遠不及先前在意識空間中留下的印象深刻。漸漸他被眾人圍在中間，到了一個離他們所有人都很近的距離——
顧川眼中印著另一幅圖景，他看到眾人對他拳腳相加的同時，他們身上的黑氣也越來越重。
而到了某個瞬間，顧川飛快抬起手，身側一人心驚，用胳膊擋了一下面門，卻不想顧川的手從他頭頂上掠了過去。
下一秒，顧川的表情登時有些難看。
別人只看到他一擊落空，但他自己眼中，幾人身上最最顯眼的並不是那金線，而是一根小指粗細的深綠色細線，看起來脆弱纖細，但給人一種柔韌之感。
這一絲，便是所謂的「命」！
五人的「命」之氣有長有短，而命氣周圍滌盪著另一些更加鮮艷的綠色線條，這些便是「生機」。
顧川並不理會那生機，而從一開始就沖著「命」去，使用了命運推手氣焰的第二個能力——「截」。
卻不想，那條命線好似不是他隨意能弄斷的，竟然柔軟的拐了個彎，從他指下繞過，暴增的火焰只將它的末尾燒斷了一小截，掉進火焰中。
緊接著顧川又在極度的混亂中從不同的人身上試了幾次，結果都相差不多。即便他大力握住那根命線，也只能消耗其中的一部分，並不能直接截斷。
顧川心道，即便我只能消耗它一絲一縷，也說明事情是有轉機的！
不能怪他心狠，山道上這麼長時間不見一輛車出現，細想原因，只令人背後發寒。
而下一秒，他更加確信了自己的判斷，只見為首的小混混退出圈子，鼻血流淌了一下巴，此時啐了口嘴裡的血沫，從褲兜里掏出一把摺疊刀來。
顧川緊緊的握著拳頭，突然，他看到刀出現的同時，這幾人身上的黑氣衝天而起，竟然有掩蓋了那條命線的跡象。
山道那頭，傳來低沉的引擎轟鳴聲。
這四人看到為首小混混手中的東西，神色更是興奮不已，好像忽略了那快速接近的車輛。
顧川身邊二人渾身被黑氣籠罩，適才被消耗的綠色生機虛弱無比，他奮力一掙，立馬擺脫了兩人的挾制。
瞬間，只見一輛鮮紅色超跑從山上呼嘯而下，砰砰接連幾聲巨響伴隨著刺耳的剎車聲，跑車撞上護欄，而道路上的幾個人，有三個都躺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