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明鏡止水 下
諾的眼中浮現出這汪湖水，臉上感受著湖面上吹來的涼風，幾叢蘆葦隨著輕風擺動，在湖面上蕩漾出一圈圈漣漪。
此情此景，有種說不出來的親切，所感所受，柔和而熟悉。
「原來是那個時候！」
諾記起來了，那時為了對抗福德的4級體質力，他也是突然間想起洛特鎮清晨的池塘，然後不知道具體發生了什麼情況，總之他的魂力攀升到了5級。
「難道在小鎮池塘旁的感受便是老師口中所說的魂意？」
諾盡量回憶起洛特鎮上的小池塘，儘管不及巴哈姆平原的湖泊，但也如這般平靜，微風拂過，波瀾不驚。
清晨，鎮上池塘中荷葉上的一滴露珠慢慢凝聚而生，順著葉脈的紋路滴落下來。
咚……
啵……
也如這飄落到到湖泊上的黃葉，盪起一圈圈的漣漪緩緩地散開，只是大多未到岸邊便已消失不見。映在湖面上的岸邊景色，又變得清晰起來。
水面上映著師徒二人並肩而坐的身形，映出諾那雙藍色的眼。
輝盾的眼神也映在湖面上，卻比這一汪湖水更加平淡。微風拂過湖面上映著的雙眼，水面微盪，而眼神處卻無半點波瀾。
諾突然悟到了些什麼，卻無法用語言表達出來。
他緊緊地盯著湖面中輝盾的那雙眼，那眼中明明帶著滄桑凄涼的苦意，帶著磅礴山河的凌厲，帶著久經年月的衰老……可是為什麼再一看輝盾的眼神為何仍是那麼的平和……
又有一片黃葉乘著晨風落到近處的湖水中，彎彎曲起的葉片像一個小小獨舟，順著湖面的清流朝著諾的倒影中晃晃而來。
諾盯著那如舟的黃葉，久了眼睛開始發澀，他有些不甘心，剛才的感覺好像是抓到了什麼，卻無法抓得緊一些。
使勁地揉揉了眼睛再重新看過去，湖面如鏡子一般清晰的勾勒出諾的每一個稜角。看著湖水中自己的眼神時，兩雙藍色的眼睛相相而對。一瞬間，他的目光竟變得黯淡，最後開始獃滯無神。
「哦？！」
輝盾看到諾的狀態，有些驚訝，隨後開始欣喜，暖心地站了起來，沒有再打擾他，輝盾知道，諾離感悟透這魂意就差最後一步！
輝盾帶著笑意走開了。十六年，他幾乎忘記了開心是一種怎樣的感覺，但這兩天里，他連驚帶喜。
輝盾環視著整個巴哈姆平原，平和的眼神中終於流露出幾分眷戀。儘管這只是被創造出來的時空，但這裡的一花一草一樹，卻是十幾年前他親自種下的種子……
享受著平原上的風和陽光，雖然這些只是固存在空間魔法中的火元素和光元素，卻有那好似多年的兄弟陪伴之情。
帶著惆悵與感慨，輝盾走回他的小木屋前，不經意間他眼角竟溢出幾珠淚滴。輝盾凄凄的言道，「希爾瓦娜呦，感謝你創造出這禁忌的空間，讓我這已死之人又多殘喘了十六年。只是，真的好想當面和你說一句謝謝，雖然我知道再沒有那個機會，但是我的真好想……」
已經兩天過去，諾依然一動不動地坐在那汪湖水的岸旁。他在望著岸下湖水，用他那空洞而迷茫的眼神。
他的頭上已經落得好幾片黃葉，甚至有有一片遮住他小半張面頰。
輝盾之前來看過他幾次，當他是在明悟的道路上，卻不知諾的腦海中此時是亂成一團。
「我到底從哪來的？」一名紅髮的小男孩爬下一張鋪著白色被單的鐵床。
「我是誰？」男孩對著一面鏡子看著自己，眨了眨一雙水藍的眼睛。
「你是誰？」諾看著眼前突然出現的小男孩，待要繼續問時紅髮男孩卻跑開了。
「那個——你是餓了么？」身後傳來一個女孩的聲音。
諾轉身望去，那個女孩正用著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看著自己。
諾盯著那雙眼睛，女孩那雙泛著些紅色的眼眸中帶著驚奇，帶著關心，更多地，是純良。
突然另一旁像是有一群孩子在打架，諾看過去，正有一個黑色長發的男孩將剛才的紅髮男孩扶起，而他倆周圍有好幾小孩倒在地上呻吟著。
黑髮男孩的眼神中，帶著憤怒，帶著不平，更多地，是正義。
……
又一天剛亮，岸邊上的諾已被落葉蓋住了大半個身子。突然間諾的喉結抖動了幾下，從微微開合的嘴中隱約地聽清了他在說，「蘭……卡修……」
又過了許久，諾慢慢地睜開了雙眼，還是那雙藍色的瞳孔，再一次眨眼時，遮在頭臉上黃葉紛紛散落到湖水中，盪起無數的漣漪。
湖面再次地平靜下來時，其上映出的那雙藍色眼睛凸顯的竟是一種寧靜，和輝盾那平和的眼神有著許多相似。
世界彷彿變得清晰，諾帶著這樣的感覺站了起來。
「這就是力量嗎？」
諾驚訝的握了幾下拳頭，是力量，力量在諾的體內翻湧著，感受著體內正在翻湧的強大魂力，諾有著自信，如果再遇到蘭斯，絕不再會那樣狼狽！
「看起來狀態不錯。」輝盾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諾轉過身向輝盾深深地鞠躬禮拜道，「老師，謝謝——」
意會要比言傳更重要，他感激輝盾，但實在不知道該用哪些詞語來表達對這位輝盾老師的敬意。
平和而寧靜……
輝盾從諾的眼神中看到了自己的樣子，諾成功了，這是輝盾引以為傲的特殊魂意。
魂意的境地有許多種，輝盾的魂意旨在與自然的親和，意氣平和地享受風、享受光、享受雨露……心無旁騖，萬法自然，正是魂意——「明鏡止水」。
諾的魂意現在只是處在初級的水平，是他原本就比較弱的魂力所致，待日後魂力也大幅度成長起來，魂力與魂意相輔相成后的力量將會驚天動地。
「釋放下這被壓抑許久的力量吧！」
輝盾笑著對諾說道，他的嘴角已經掩飾不住笑意，眼前這名叫諾的少年總有一天會閃耀恆輝帝國，也可能會是整個神憫大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