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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一頭銀翼角馬引發的血案

  為這片廣袤的盆地取名「埋骨地」是有緣故的,作為曾經深淵和荒漠原野的主戰場,這裡堆積了比漫天星辰還要多的骸骨,魔獸、惡魔……這裡就像是一座天然的骨頭博物館,不管是巨大得如同一座座小山一樣的格洛克巨人的胸骨,還是小巧的像一把把利劍般的齒毛蛛魔的脛骨——只要是和屍骸有關的一切這裡應有盡有。


  「無所不能的卡西莫多在上,瞧瞧我看到了什麼?!一頭格拉斯哥厄獸?!我最最偉大的卡西莫多啊,一頭完好無損的格拉斯哥厄獸的骨架!瞧瞧他的爪子,哦,安妮,我早說過你不會後悔跟我出來的!


  這裡是地獄!安妮,這裡是屬於藝術家的地獄!!瞧瞧這些可愛的骨頭,我可以在這裡呆上一輩子!」


  作為瀕臨9階的強大魔獸,即使已經死去了超過二十年的時間,它這具65?英尺高的骸骨所散發出來的等級威壓依然足以驅散大多數5階以下的騷擾者。


  尼古拉斯特地挑選出來這樣一具骸骨安置在埋骨地的西側入口,其用意不言自明。


  可作為玫瑰城堡繼承人的布拉德*皮特顯然不在5階以下生物的行列中,身為一名藝術感爆棚的文藝青年,才剛剛進入到「埋骨地」的他就開始為這頭格拉斯哥厄獸的存在歡呼雀躍不已。


  雖然因為地形的關係,這片盆地的空氣流動極為緩慢,行走在屍山骨堆中滿鼻子的都是淡淡的煙熏味和長久不透氣的腐敗霉變的味道,可皮特並不在乎,


  「為了藝術暫時的犧牲是值得的,同時也是必須的!」作為一名深淵中碩果僅存的藝術家皮特有著自己堅持的操守。


  可惜的是長生種子爵的藝術操守僅僅維持了不到200碼的距離就煙消雲散。


  借著因為眾多高大骸骨的阻礙而變得稀疏的月光,皮特可以清楚地看到自己皮靴下濺起的灰白色的粉末,只是輕輕地腳跟用力便可以劃撥出一大片鬆軟的灰白色煙霧,這些已經不能算是單純的土壤了,戰爭中洶湧澎湃的高強度法力灼燒不但會使肌肉和血管燃燒殆盡,也能令質地更為堅固的骨頭髮生嚴重的碳化。


  混雜了大量骨灰和元素塵埃的土地,讓長生種彷彿漫步在一片熄滅了幾十年的廢墟餘燼之中。


  「雖然籠罩這裡的壓抑和悲傷讓我興奮得想哭!可那些可惡的外來者難道就不明白定期打掃一下墓園是一名合格貴族理應具備的操守么?!」


  拿著一塊潔白方巾緊捂著鼻子的長生種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白色的褲腿被數量驚人的塵土染成了灰黑色,雖然眼前寂靜的死亡彷彿一座活得抽象派立體建築,無時無刻不勾引著他掏出畫筆臨摹一番,各種莊嚴肅穆包含著反思和悲傷的詩句正反覆衝擊著他的喉嚨,可是有著重度潔癖的他最終還是無法忍受這種硬生生把粉塵往自己嘴巴里猛灌的自虐行為——這一刻他只想以最快的速度離開這片令他短暫快樂並極度痛苦的土地。


  「該死的死靈法師,他非得要把獸欄建在貝弗利山那麼遠的地方么?!」


  「可是皮特,死靈法師的城堡不就在貝弗利山么?誰會把自家的獸欄建在別的地方啊??」


  「無所不能的卡西莫多,請您寬恕我吧~~~」


  ………………


  或許是長生種發自內心的咒怨得到了無所不能的卡西莫多的聆聽,在布拉德*皮特即將在一望無際的灰白色骨海前崩潰的時候,一陣陌生而又熟悉的叫聲讓他霍然抬頭甚至忘記了捂鼻的方巾。


  「昂~~~~」


  「銀翼角馬?安妮,是銀翼角馬的叫聲?!」


  一路上為了不引起不必要的麻煩而一直收斂著自己氣息的長生種在這一刻毫無保留。


  「腐蝕之球!」


  魔力等級高達6階的黑色光球只是輕輕的一個接觸,「噼啪噼啪」如輕微的放電聲響過後,橫檔在兩人與魔獸叫聲間的一座20英尺高的由荒漠土狼的骸骨堆砌而成的骨山便轟然倒塌。


  「皮特!!」


  伴隨著詹妮弗一聲尖叫,長生種的身影猶如一道灰白色的閃電筆直地向著前方一團隱藏在一座座骨堆之後的微微透亮的白光沖了過去,無盡的煙塵中只留下了布拉德「嘎嘎嘎」的尖笑。


  「真是令人驚嘆的天賦,如果換算成人類的年紀,他還僅僅是剛成年吧?在不到1個魔法分鐘的時間裡,釋放了整整5次『腐蝕之球』卻依然沒有魔力枯竭的趨勢,單純以魔法當量級數和魔力支配能力來看的話,我們這位皮特子爵確實夠得上玫瑰城堡繼承人的身份了。」


  貝弗利山西側靠近埋骨地邊緣的一片峭壁上,奎恩正一手端著一隻精美的陶瓷茶杯,一手橫放在眉間,遠遠地遙望著一次比一次劇烈的爆炸,「幸好先一步將散養在埋骨地里的吉姆牛和庫提篤斯野牛們遷去了城堡北邊,不然的話我們這一次的損失可就要慘重的多了。很顯然我們這位粗魯的鄰居在低調度過了三分之一的潛入旅程后,不再收斂自己的火爆脾氣了。」


  「少爺,請原諒老阿爾弗雷德的多嘴,或許這位皮特子爵從實力上來說有成為您同伴的資格,可是看看他現在的做派?」


  「萬惡的拉提斯在上,這麼衝動的性格,如果不是老伯爵只剩下他一個子嗣的話實在難以置信他竟然能夠撈到一個順位繼承人的身份,更別說是第一順位了。少爺,放任這樣的同伴存在,在試煉中會害了您自己的~~」端著茶壺的老提爾普爾眉頭擔心地勸說道。


  惡魔的智慧往往與他們的實力成正比,可提爾普爾卻是個例外,在老提爾普爾曾經參與的攻擊貝弗利山的戰鬥以及那些時間更加久遠的發生在荒漠原野上的種族殺戮中,老阿爾弗雷德用一個倖存者的智慧地總結出了一個關於戰爭的哲理——那些叫囂著沖在最前面的低階惡魔不是送死的炮灰就是引起整條戰線崩潰的元兇。


  「他很衝動,阿爾弗雷德,卻並不愚蠢,我們的皮特子爵只是有些驕傲。」


  「驕傲得想以一個人的力量來改變整個長生種悲哀的現狀~~」


  奎恩輕輕抿了口手中的紅茶,熱騰騰的液體滑過舌尖如同一道溫泉順著喉嚨直抵心間,在溫暖了全身的同時留下了一嘴的清雅香氣,這種難以言書的舒爽讓人彷彿漫步雲端。


  已經很久沒有喝到這樣的好茶的奎恩發出一陣舒爽的呻吟,而身邊的小骷髏卻「呸呸呸」地把自己嘴裡僅剩的几絲水漬吐了個乾淨,在他的身下,暗紅色的茶水「滴答滴答」地已經流了一地。


  這是一個與奎恩身高相仿的骷髏,全身都覆蓋在一整套漆黑似夜的盔甲下,盔甲是由一片片成人拇指大小的龜殼模樣的甲片組成,只在手肘、手腕和膝蓋內側的關節接縫處露出一絲骷髏自身的白色。


  重金屬製成的護手手背上鐫刻著兩個火紅色握拳圖案的法陣,拳心裡是一柄開滿了血槽的短劍,這是稀有的「重傷流血」和「力量守護」的雙重附魔。而在他的腳上是一雙不斷有著淡綠色熒光飛舞的尖頭皮靴,那些遊離的熒光正是濃郁到形成實質的風元素。


  毫無疑問,這樣豪華的裝備即便是用武裝到牙齒來形容也不為過了,但小骷髏最引人注目的還是他倒提在身後的一柄長近7英尺,寬度達到小半扇天鵝堡大門的單刃巨劍!

  雪白的鋒刃在月光下反射出一團團奪目的光暈,充滿了冷冽的殺意。


  「咔吧吧!!」


  「難喝么?這可是大吉嶺的珍品,莫瑞,威尼斯那些貪婪的傢伙們在上足了信仰稅後可是把每一片茶葉都炒到了天價,唐尼老爹那兒的存活可不多了。」


  「少爺~~」


  老阿爾弗雷德舉起了茶壺卻被奎恩搖了搖手婉拒了,「已經足夠了,我親愛的阿爾弗雷德,這樣珍貴的飲品可是難得的見面禮,安撫暴食種的重任可全靠它了。」


  「成熟期的長生種可是能夠和巨龍比肩的存在,強大的魔法技還有令人驚嘆的強悍身軀以及與生俱來的格鬥天賦……呵呵,這樣的人生優勢連我都有些嫉妒了呢。」


  「魔法這一項我們的皮特子爵成績不錯,接下來就是近身戰的考驗了。」


  小阿爾弗雷德聽到了自家少爺的話立刻賣力地鼓了鼓自己壯碩的胸肌,可奎恩卻笑著搖了搖頭,「這一次並不需要你擔當主力,佩尼沃斯。」


  奎恩說著將茶杯放到了老阿爾手中的托盤上,目光轉向了正拖著巨劍一臉躍躍欲試的小骷髏。


  「咔吧吧?咔吧吧!!」


  小骷髏不敢置信地指了指自己,連頭上王冠狀的黑色頭盔正中鑲嵌著的一塊紅色寶石都綻放出了一線興奮的紅光。


  「如果不是該死的內閣大人們定下的規矩——勝利者的獎品必須由參與者私人使用,莫瑞本不用這麼辛苦。」


  目送著不停發出怪叫的小骷髏拖著身後的巨劍向著山腳下一路奔襲,帶起的塵土與骨灰彷彿一道龍捲。聯想到小骷髏「奇異」的身體構造,奎恩忍不住捏了捏自己與小骷髏相比遠遠算不上碩大的拳頭輕聲咒罵了一句。


  「佩尼沃斯,我要求你用你的姓氏向拉提斯發誓,好好守護在莫瑞的身後不能讓他受到絲毫的傷害!」


  「遵命,少爺!」


  得到了命令的變異提爾普爾高喊了一聲,甩開了膀子「咚咚咚」地朝著龍捲的尾巴追了過去。


  「好了,我們也必須跟上了,就像你說的阿爾弗雷德,暴食種的脾氣充滿了變數。」從莫瑞離開后眉頭就不曾舒展過的奎恩微微急促地說道。


  死靈法師學徒下山的聲勢完全比不上前兩者,可速度卻絲毫不落下風,而在他的身後,穩穩地端著托盤的老阿爾弗雷德始終如影隨形,顯然,老提爾普爾並沒有像他自己說的那樣不堪,只是老人的昏黃的眼珠子里同樣有著一絲憂色。


  「請原諒我的多嘴,少爺,但是,怎麼說呢,您不覺得您有時候太過溺愛莫瑞少爺了么?」猶豫了大半個滑坡,老阿爾弗雷德終於忍不住問了出來,「您也看到了,其實莫瑞少爺並不抗拒戰鬥,相反地他還非常地喜歡,甚至可以說他在這方面有著過人的天賦,雖然因為天生的原因……可您畢竟不能永遠在他身邊保護他,您知道的,我們所有人的壽命……」


  骷髏是亡靈生物,不需要進食,沒有生理機能的老化,他們的壽命長短只取決於組成這具骨架的靈魂之火的強弱。


  貝弗利山的高層們都清楚一點,莫瑞的靈魂之火燃燒200年不是問題。可其他人呢?不說奎恩作為一個純血人類,即便他在恰當的年齡突破9階,他的壽命極限也不會超過300年,更何況他還有著如同死亡倒計時般的痛苦詛咒。


  佩尼沃斯只剩下10年的壽命,就算以後輔助以各種高級草藥和魂石,他的壽數達不到正常提爾普爾的平均數已是一個不爭的事實。


  老阿爾弗雷德的身體就像他之前感嘆的那樣,已經走到了暮年,甚至就算是脫離了人類的範疇,通過血肉祭祀將自己轉化成半巫妖狀態的尼古拉斯,也僅僅是將自己的生命往後延續了一部分,遠遠達不到長生不老的地步。


  「我明白……阿爾弗雷德,我明白的,只是很多時候我根本控制不住自己,」奎恩的身形微微一頓,「在我的眼中莫瑞就是個孩子,阿爾弗雷德,從我來到貝弗利山起,我們兩個人的命運就已經交織在一起,我有權利也有義務去保護他,這是我對著這裡發出的誓言。」


  「嘭~」的一聲輕響,奎恩擂了自己的左胸一拳。


  「可孩子終究是會長大的,少爺,就像您一樣,曾經您也只是一個和莫瑞少爺一樣哭嚷著想要喝奶的孩子,可看看現在的您?早在好幾年以前,整座貝弗利山的惡魔僕役們就已經將您看做是我們未來的主人了。」


  「我只是希望在我的有生之年可以讓他遠離災厄,阿爾弗雷德,僅此而已。」


  高速移動帶起的狂風將奎恩的黑色外套吹得「獵獵」作響,空氣中滿是歷史悠久的屍骨焦臭,原本還想要說些什麼的阿爾弗雷德在聽完了奎恩的這句話后卻驚駭地連托盤都差點摔在了地上。


  這不是他第一次親耳聽到奎恩對於自己生命的悲觀論述,可老阿爾弗雷德卻是第一次從少爺的話里聽出了他想都不敢想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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