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萬花小說>书库>玄幻奇幻>亡靈暴動> 第四章 血脈燃燒和梅菲斯特的金羊皮卷

第四章 血脈燃燒和梅菲斯特的金羊皮卷

  「血脈燃燒」——一種會消磨施術者大量時間和精力,以及對受術者的血脈和意志力要求極其嚴苛的恐怖法術。


  從血脈上講,雜交使得生命原來的承續發生了改變,而更多的時候這種改變都被深深掩蓋在主血脈強大的壓迫性下,就比如阿爾弗雷德這些提爾普爾,他們的種群曾經無數次的和其他的暗系生物混居,可在今天以前,所有的提爾普爾都是身高在2英尺到3英尺10英寸之間的小傢伙。


  歷史的沿慣性僅在生命進化的這一點上表現的堅不可摧。


  而「血脈燃燒」正是通過腐蝕藥劑搭配各種慢性黑魔法和詛咒類的死靈法術的緩慢作用,將受術者本身的,受到自然規律保護的血脈規則破壞殆盡,他們將這個去規則化的過程稱之為「新生」——受術者全身上下的皮膚和淺層肌肉都會被以精確到百分之一英寸的速度腐蝕消解,這種長時間的麻癢和痛苦在使受術者自身主血脈系統崩潰的同時悄無聲息地誘發著隱藏在心臟更深處的血脈的新生。


  時間長河的無限寬廣註定了沒有人知道自己的身上到底是否擁有著隱藏的血脈,當然,教廷的苦修士們除外,每一任地區都主教、紅衣主教以及教宗的上位都必須承受一次「至高洗禮」,來確定他們是否有著純粹的人族血統。


  而當一個受術者的身上攜帶著一種甚至多種隱藏血脈時,血脈燃燒的危險程度以及試驗的失敗率便會以幾何倍數的方式迅速上升。


  原因非常的簡單,隱藏血脈埋葬的有多深,那麼當它被誘發出來之後的好鬥性就會有多大,規則的制定者永遠只有一個人,要麼臣服要麼消失,就奎恩所知道的數據,絕大多數試驗失敗的原因都來自於受術人最終的血脈崩潰。


  生活在神恩大陸上的巨魔族有一種類似的族群傳統名為「野性呼喚」——在每一個巨魔成年的時候他必須親手捕獵到一個魔獸,並交給族裡的祭祀通過某種古老的儀式進行血祭,保留並提升魔獸血液中蘊含的強大源力,最後祭祀會利用這些鮮血在部族勇士的身體和臉上勾勒出一幅完整的圖騰,讓成年的巨魔可以驅使所獵殺的魔獸的大部分力量。


  這是一種神秘而且強大的儀式,奎恩猜想「血脈燃燒」這個魔法試驗的創作靈感說不定就來源於此,但是與「野性呼喚」被傳誦為勇氣傳承的高貴屬性不同,「血脈燃燒」從它誕生的那一天起就被唾罵和厭惡所包圍。


  比起「野性呼喚」,「血脈燃燒」的施術過程和試驗手法更加的嚴謹並且危險,危險到幾乎沒有受術人可以堅持到試驗完成的例子。


  通常只有死靈法師、黑魔法師,和達到宗師級別的藥劑師才有能力獨立完成一副完整的「血脈燃燒」,而這些人為了保證試驗的成功性,是絕對不會在受術人身上使用任何可以起到麻醉效果的藥劑和草藥的。


  這意味著什麼?

  意味著在長達幾周甚至幾年的試驗中,受術人都是活生生被撥開皮膚,直接在血肉上進行慘無人道的痛苦試驗,這一系列的過程中對受術人的意志力要求可想而知。


  可光有一個合格的血脈屬性、一份忍受麻癢痛苦的毅力仍然不足以完成一幅優秀的「血脈燃燒」,如果沒有一個合適的媒介,來中和協調各種血脈的融合,那麼在試驗盡頭等待著試驗者和手術者的仍然是無法逃避的血脈崩潰。


  小阿爾弗雷德的母族有格洛克巨人的血統,祖母側則有暗影豺狼的血統,所以在血脈親疏程度的作用下,格洛克巨人的血脈更加強大一些,也正因為巨人血脈的顯現他的身材才會在2年之後變得如此高大,甚至連原本明黃色的眼睛也沾染上了無數絲線般的格洛克巨人的淺綠,相較之下稍稍弱勢一些的暗影豺狼血脈只是讓他長出了豺狼人獨有的第四根手指。


  而當小阿爾在奎恩的命令下解除身上厚重的板甲后,奎恩終於找到了那個媒介,老阿爾弗雷德說的沒錯,尼古拉斯在小阿爾的身上確實花費了不小的代價——一顆仍然跳動著的幼生期地獄炎魔的心臟。


  也正因為如此奎恩抬頭望向小阿爾的眼神更加的愧疚,作為暗系生物食物鏈頂端的存在,即使是幼生期的炎魔也有著將近8階的力量。


  「小阿爾沒事少爺,雖然手術的過程確實有些痛苦,可那些都已經過去了,瞧瞧現在的小阿爾,少爺,我昨天已經偷偷地去試過了,我只用了一隻手就掀翻了那頭當年追著您和莫瑞少爺跑的銀翼角魔。」


  小阿爾嘿嘿地笑著,鼓了鼓自己壯碩的胸肌。


  奎恩可以清楚地看到隨著小阿爾的動作,一道深紫的血液從炎魔心臟處流了出來,在經過小阿爾的那顆縮小了3倍的提爾普爾心臟的努力稀釋后又變成一片青紫色送達全身。


  每一次稀釋,都是一次痛苦的折磨,也正因為如此按照提爾普爾的年齡換算才剛剛稱得上孩童的小阿爾弗雷德在經歷了血脈燃燒后才會只剩下不到10年的壽命。


  「我們無從選擇,因為強大就意味著代價。」這是書寫在尼古拉斯那本《禁忌之術》扉頁上的獨白,直接而且沉重。


  「如你所說,阿爾弗雷德,既然我們的命運已經連接在了一起,那麼一個『巨爪』的稱號已經完全不足以代表小阿爾在奎恩家的位置。」


  「奎恩少爺,您的意思是?」


  老阿爾弗雷德的呼吸有些短促。


  「佩尼沃斯,小阿爾弗雷德*佩尼沃斯,小阿爾,你對這個名字滿意么?」


  奎恩從抽屜的底層里找出了一枚金屬盒子,打開盒子后又從盒子裡面拿出了一張邊角都幾乎被磨破了的手掌大小的羊皮卷。


  這本來是為老阿爾弗雷德準備的,可是因為自己每月一次如潮汐般準時的痛苦,奎恩才把這張偷偷從尼古拉斯的藏書室裡帶出來的羊皮紙仔細地封存起來。


  可現在小阿爾的壽命還剩下多少?


  10年~~

  「如果按照這次的發作強度,或許我連10年的時間都沒有了。」奎恩突然有些釋懷的想到。


  多麼匹配的一對主僕啊,如果這就是小阿爾弗雷德命運的話,奎恩聯想到自己的前世今生,他並不介意在命運的畫布上再勾勒出一條迷幻的線索,或許可以將它看做是一個無法掙脫某種宿命的鬥士,在無限輪迴的痛苦的掙扎中的一種聊勝於無的娛樂消遣?


  是阿爾弗雷德這個名字讓老提爾普爾坐上了貝弗利山莊管家的寶座,原因很簡單,因為這是尼古拉斯親自給他取的,而這也宣告了老提爾普爾成為了死靈法師奴僕的事實。


  但這僅僅只是賜名,老阿爾弗雷德並沒有一個姓氏,一個能夠讓他自豪並且傳承下去的光榮姓氏,可現在當奎恩稱呼他的孫子為小阿爾弗雷德*佩尼沃斯時意味著小提爾普爾不再是一個無關痛癢的奴僕,而是一個家臣,一個附庸在奎恩的姓氏下開創一個貴族宗室的家臣,如果一切順利,那麼佩尼沃斯必然會成為一個貴族的姓氏,而這個姓氏,是連老阿爾弗雷德都沒有資格使用的。


  老提爾普爾並不知道有一個因為血親復仇而開始打擊罪惡的英雄名叫布魯斯*韋恩,更不會知道他有一個忠心耿耿的管家名叫阿爾弗雷德*佩尼沃斯,雖然佩尼沃斯這個姓氏比較罕見,可老人還是第一時間就咒罵著讓自己的孫子在奎恩面前單膝跪地。


  正如惡魔對這些膽小懦弱的三爪暗系生物評價的那樣,「一頭合格的提爾普爾可不會放過荒野上任何一具腐敗的屍體」,他們對機會的把握從來都是分毫不差。


  「在萬惡的恐懼魔王拉提斯的見證下~~」


  「在萬惡的恐懼魔王拉提斯的見證下~~」


  「我,來自荒漠原野的小阿爾弗雷德*佩尼沃斯,在此立誓~~」


  「我,來自荒漠原野的小阿爾弗雷德*佩尼沃斯,在此立誓~~」


  「我願奉眼前之人——來自貝弗利山莊的亡靈學徒奎恩少爺為主,在我的生命行將結束之前竭盡所能~~」


  「我願奉眼前之人——來自貝弗利山莊的亡靈學徒奎恩少爺為主,在我的生命行將結束之前竭盡所能~~」


  「用我的鮮血和靈魂去捍衛他的榮耀,用我的劍和身軀抵擋出現在他面前的每一個敵人~~」


  「用我的鮮血和靈魂去捍衛他的榮耀,用我的劍和身軀抵擋出現在他面前的每一個敵人~~」


  「死亡即吾命!」


  「死亡即吾命!」


  而浮躁只能加速世界的動蕩,古老的傳承因為嚴謹而令人心生敬畏,神恩上的種族尤其看重生活中各式各樣的儀式和契約,哪怕是再耳熟能詳的文字和誓言,在經過了契約的過程之後,都能成為一種法則,人心的法則。


  心智尚未完全成熟的小阿爾弗雷德由自己的爺爺領誓,肅穆而凝重地重複著單調而樸實的每一個辭彙,因為不識字,所以有些字句的發音並不標準,但包括奎恩在內都沒有一絲取笑的意思。


  作為受誓人的奎恩更是小心地爬上餐桌,踮起腳尖勉強將自己有些枯瘦的手掌覆蓋在小阿爾光禿禿的額頭上,自始至終都緊繃著一張英俊的小臉,認真地望著身前壯碩的身軀。


  漫長的等待后誓言結束,老阿爾弗雷德取出一把銀刀小心翼翼地割破了小阿爾和奎恩的手腕,分別取用了兩人的鮮血在古樸的羊皮卷上寫上了兩人的名字。


  當佩尼沃斯的最後一筆落下,古老的羊皮卷突然閃現一道銀色的光華,接著仿若有了自己的生命一般「呼啦」一下掙脫了老阿爾弗雷德的手掌飛向了半空。同時一團紅色的火焰突然從兩人名字的筆跡中出現,紙面上傳來一陣「茲茲」的聲響,彷彿某種生物正在吮吸著兩人的血液一般。


  愈演愈烈的火舌很快將整張羊皮紙燃燒殆盡,飛舞四散的灰燼沒有遵循自然的規律紛紛落地,而是慢慢地在空中凝結成了一個漩渦的形狀。


  大量的暗系元素開始從走廊和窗外向房間內湧來,很快就達到了一個讓人觸目驚心的數字,一階、二階、三階、四階……


  當一個穩固的黑色星雲狀的漩渦徹底定型的時候,整個房間內已經布滿了不亞於奎恩六歲時尼古拉斯發怒時的威壓,迫使三人不得不低下頭顱蜷縮四肢才能勉強抵擋這無可匹敵的精神力量。


  被刻上了「亡靈腐蝕」魔法陣的解剖刀開始發出耀眼的白芒,在「亡靈腐液」中浸泡了近半個月的三眼魔狼的眼珠正發出無比明亮的綠光……奎恩房間內所有的與暗元素有關的魔法物件都彷彿聽到了「聖歌」一般開始狂歡。


  「這是——降臨?!」


  緊捏著拳頭的奎恩有些不可思議。


  而意識到什麼的兩位提爾普爾已經陷入了瘋狂的朝拜中,跪伏著的兩人不停地拍擊著自己的額頭,體質稍差一些的老阿爾弗雷德的額頭甚至已經露出了血絲。


  黑色的星雲很快就從中間散開,露出一團寂靜的幽黑,就彷彿打開了一道通往地獄的大門。一絲黑光從大門中閃現,攜裹著周邊的星雲最後幻化成了一個猖狂大笑的羊角惡魔的頭像——恐懼魔王——萬惡的拉提斯!

  「梅菲斯特的金羊皮卷,哈哈,我幾乎聽到了光明原力在血脈燃燒下的哀嚎,提爾普爾!你們的貢品我非常滿意~~」


  老阿爾滿含著熱淚四肢伏地,作為誓約必然有一個地位超然的見證者,因為他知道奎恩並沒有自己的信仰,所以他只是習慣使然的歌頌了自己的保護神,可他萬萬沒有想到拉提斯能夠親自化身出現,對於一個虔誠的信徒來說,這是何等的一種榮耀!


  「萬惡的拉提斯冕下,您虔誠的信徒老阿爾弗雷德向您問安。」


  對於信仰者來說,信仰就是他們賴以生存下去的力量的源泉,當年顛沛流離的老阿爾正是靠著對恐懼魔王的依賴才能在無數次的種群內鬥中存活下來,最後被初來深淵的尼古拉斯收留了下來。


  「本王感受到了你的虔誠,提爾普爾,你和你的後裔有資格承載我的賜福。」


  羊角惡魔先是漫不經心地掃視了一眼虔誠跪拜著的兩頭提爾普爾,在視線轉向奎恩時那睥睨萬物的目光卻是明顯地停滯了一下,空洞的雙眼中,一股直達尾椎的寒意突然湧上了奎恩的心頭,彷彿自己從頭到腳都被這雙空洞的眼睛看了個剔透。


  所有的恐懼來源於未知,而眼前的這個惡魔正是暗系生物口中掌管著恐懼的神明。

上一章目录+书签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