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形跡可疑
「臣猜想,皇後娘娘如今在沈弼言眼中已經是一枚棄子,藉由此次事件他大約也是想將計就計拋出皇后,另外扶持惠妃入主鳳儀。」這些年沈弼言手中關於後宮的消息都是後知後覺,往往事情發生后才得到消息,這令他十分惱怒,只是沈懷風畢竟身居后位動她不得,沈弼言常在他面前懊惱當時選錯了人竟將一顆不受控的棋子送上了如此重要的位置,若是將沈卉雲送進去,只怕又是另一番光景。
可照他所看來,沈家的這兩個女兒,沒有一個是后位中宮只料,倒是張家的張幼蘭卻是個十分合適的皇後人選,她深知皇后是政治婚姻的需求,為後者需要的不只是皇帝的寵愛,更需要皇帝的信賴與同盟關係,皇后應該是朝臣與君王之間的紐帶,如今皇帝早已與沈氏勢不兩立,又在淮魏兩王的事情上悄悄帶過了張氏給了他們活路,現在又何必再多此一舉過問沈弼言對皇后的作為,只需冊立張幼蘭為後,那麼他手中就擁有了張氏的支持和他這些年默默培植出的一撥勢力的支持,何樂不為?
只是這些話他不敢說,亦不敢隨意揣度君王心意,他相信以皇帝的心智這些問題不會想不到,他微微抬頭,小心翼翼的將目光投身那金赤龍袍的身上,他面無表情的看向下首的江承,久久不語。
正當他以為楚傲寒不會再說話的時候他卻淡淡開了口,「尹天機,這幾年沈弼言對你似乎不錯,想來也是多虧了他的栽培你才能坐上現在這個都察院御史的位子。」聲音不大,可那話一脫口,江承不由浹背汗流,全身的神經都緊繃了起來。
他咽了喉間的一簇寒涼,飛快的組織語言道:「江承無論再如何高升都是因皇恩而非沈弼言,尹天機無論在何人身邊扮演什麼角色,那都是劉氏家族的暗衛,這一點我是無論如何都不會忘記的。」想要表達忠誠,最好的方法就是擺正自己的身份,不多言不費語,生死只在主子的一念之間。這些年,沈弼言對他確實不錯,不僅給他高官厚祿,幫他娶妻生子,安居京城,更是視他為心腹,可這些年來他知道,無論沈弼言對他如何的好,都只能將他視作敵人,因為那是主人的敵人。不是沒有過掙扎和矛盾,可劉氏恩情重如山,他不會做那背信棄義之人。
他淺淺一笑,「既然如此,那就再給朕說說,你所了解的事情。」他不信沈弼言會突然想要置懷風於死地,一定是發生了什麼才會導致他現在的行為,他確信定有什麼蛛絲馬跡可追尋,懷風畢竟是他的親侄女,即使不看懷風的面子也要顧及她的雙親與太后,他這突然而來的殺意確實有些可疑。
尹天機思索了一會才抱著不確定的口吻回道:「若說起,最近沈弼言倒是有些形跡可疑,頻頻有動作,一面叮囑手下人收斂性子,一面又似乎在忙著一些什麼神秘的事情。且並沒有安排任何人去做,而是由他的三弟沈弼光帶著沈府的家衛在外尋找著什麼人,後來我也注意到他暗中動用了安插在宮中多年的勢力,好像也是在尋找著什麼,下屬去查探過,那些人潛入鳳儀宮和冷宮不知做些什麼。」
找些什麼?找什麼?後宮中還有暗藏的勢力?在懷風身邊找些什麼?他唇角微笑,有意思,沈弼言在找什麼,他也很好奇。
楚傲寒一笑,讓尹天機有些莫名其妙,他眼珠子滴溜一轉,道:「不知皇上下一步該如何做,既然要保證娘娘的安全那不如屬下去查探一番看看能否還娘娘一個清白,到時也好……」
楚傲寒聽完他的話,蹙了眉搖搖頭,「不必了。現在朝中各人已經忍不住要把自己的人推上後座,等到你找到證據證明她的清白時,只怕已是惘然,如今立后之事迫在眉睫,所以必須使用特別的方法,朕要讓沈弼言主動幫懷風清掃障礙重返后位。」他的目光搖搖推向遠方,沉沉霧靄間是抹不開的愁思。
而沈懷風和楚傲寒和好后,開開心心的回到了冷宮,她剛出來時天太黑沒看見,現在天色蒙亮她才發現那兩個她以為翹班躲懶的侍衛,正縮在在另一側打盹兒。瞧著怪可憐見兒的,她上前將兩人搖醒,示意他們不要睡在這裡,那兩人立刻驚醒,連沈懷風的臉都沒瞧清就感覺抱好自己的刀趕忙站起來,「皇上,您.……您.……您好了么?奴才能回.……」他說得支支吾吾的,沈懷風一開始沒聽明白,後來問了才知道他們原來是被楚傲寒趕到了這裡,可憐兮兮的蹲了一晚上。
她一副原來如此的表情插著手一搖一擺的回到了冷宮,楚傲寒這小子,難道是算準了她會出來?
回到冷宮,發現蓮心正一個人蹲在冷宮的雜草叢中不知做些什麼,她好奇湊過來,才發現那草叢中躺著兩個血淋淋的人。他們兩人中間橫著一把斷劍,還有一條蒙面所用的蒙巾,其中一人正困難呼著氣,似乎十分痛苦的樣子。而另一個,她上前去探他鼻息才發現早已死得透了。
蓮心回頭看她詢問該如何是好,沈懷風也不知所措,看這架勢,似乎與晚上行刺的那幫刺客是一夥的,只是這兩個中誰才是真的刺客?她來回梭巡著,一時拿不定主意,那受了重傷的人,肩膀正不斷地滲出血沫,她抿了抿唇,就和蓮心決定將那受傷的人合力抬進屋內。
兩人氣喘吁吁地將那內監抬進屋內,她們如今身在冷宮也不好去太醫院找太醫來醫治,只好翻箱倒櫃的找一些外傷藥膏,為他敷上,他在昏迷中仍舊緊擰著雙眉,像是一把解不開的死扣,糾結與眉心。
掀開他的衣服都才注意到那刀傷是如何的嚴重,外翻的皮肉呈現出異樣的紅,黑紅色的血如流水一般源源外流,森然見骨間只覺毛骨悚然。
不斷用手邊僅有的軟布為他擦拭著傷口周圍,可那血就是不受控制一般依舊不斷的外流的她們手忙腳亂地把沾染了血的衣袖扎在他的肩膀之上,又從殘餘不多的傷痛葯中挑出了一個為他敷上,他冷汗紛紛,因疼痛而發出微弱的哀叫,可即使如此的傷痛都沒有讓他清醒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