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春節
不像別的學生盼著放假，越是到年前蘇曉晴越希望學校補課，這樣就不用做那些活兒了，熬到除夕總算能過兩天好日子，父親和后媽好歹還知道過年要和氣，蘇曉晴也能收到兩個裡頭裝著12塊錢的紅包.
除夕和初一去親戚家走動走動，初二開始又過回上午買菜做飯，下午在房間里做寒假作業，偶爾也會沖著窗子看天發獃，晚上繼續做飯，吃了晚飯看會電視睡覺的日子。
這就是蘇曉晴記憶里的過年，看著張燕、光頭強他們歸家心切有時候也會很羨慕，羨慕他們有家，羨慕他們有盼你回家的親人；想到自己那個家心裡又像堵塞一樣難受，就這樣一直到了大年三十。
三十這天老闆大方的給了300塊錢紅包，打掃完衛生網吧就關門放假了，明天下午就得恢復營業，留下來不走的除了蘇曉晴外還有一個女孩和2個男網管。4個人下午到超市買了一堆吃喝，晚上聚在宿舍里倒是把氣氛弄得熱熱鬧鬧的，隨著夜幕的降臨大家舉起酒杯，互助一聲新年好之後外頭各色禮花、煙花噼里啪啦的響起來，蘇曉晴拿著一瓶白酒一個人走上了樓頂。
沖著渭南市的方向站定，漫天的禮花下一個女孩兒傷心的把一杯酒灑在地上：「媽媽你看，又過年了，今年我在西安，不回去了，我很好！媽我一定會活出個人樣的！」
說到最後已經變成了呼喊，微不足道的嘶啞聲淹沒在此起彼伏的鞭炮聲中，淚水漸漸模糊了雙眼，蘇曉晴半跪在地，端起酒瓶準備一醉解千愁！
手機鈴聲並沒有聽見，但是不停的震動讓蘇曉晴放下了酒瓶，拿起手機一看：竟然是劉維民教授打來的電話，接起電話還沒來得及祝老師新年快樂，劉教授的第一句話就是：「曉晴你住在哪兒啊？我在網吧門口，我來接你回家過年。」
本該是萬家燈火，闔家團圓的時刻。堂堂的西音副校長卻記掛著一個漂泊的遊子，不顧和家人團聚這樣重要的時刻，冒著嚴寒走了這麼遠的路只為了來接蘇曉晴回家過年。
匆匆下樓迎出來的蘇曉晴眼圈紅紅的，劉教授鄒鄒鼻子，抬手敲了蘇曉晴一個腦瓜崩：「好冷的天，有好酒也不拿出來給你的老師喝一杯暖暖身子，是何道理？」
蘇曉晴慌張的辯解：「不是的，就是很一般的酒.劉老祝你新年快樂，闔家幸福。」劉教授佯作不快：「之前還叫老師，怎麼今天就成老劉了？！還有拜年也是該初一來給我拜年，現在算怎麼回事啊？」
老教授頑童一樣的風格讓蘇曉晴輕鬆了不少：「看您說的，我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也不敢叫您老劉啊.那個今天過大年嘛，所以我給您拜年也是應該的。」
「熊心？那不成女漢紙了，不好不好，女孩兒還是溫婉一些的好哈哈哈」
蘇曉晴本來一萬個不願意在這麼重要的日子跑來打擾劉教授一家團聚，可當聽說家裡只有二老在後，蘇曉晴就不再扭捏了，虛扶著老師一同家走。
路上童心未泯的老教授路過賣煙花爆竹的攤子不由分說的硬是塞給蘇曉晴一把煙花，點著之後和蘇曉晴一人拿著幾隻搖搖晃晃的在空氣中劃出各種音符的樣子。
「二分音、四分音、高音譜、低音譜」教授就是教授，玩個煙花都能不忘教學，不長的一段路程竟然通過這種方式讓蘇曉晴把五線譜的基本音符又複習了一遍。
進了屋晚會已經進行了一小半了，他愛人正在看電視里的小品，聽見開門聲熱情的迎了出來，拉著蘇曉晴左看左右的直誇：「這姑娘長的真俊，比咱們夜兒上大學的時候還好看來來來快上桌子吃團圓飯！」
蘇曉晴不安的看了眼飯廳桌上的飯菜竟然沒動，這下簡直是惶恐了，師母拉著她的手寬慰著說：「年年都是我們兩個老東西守著這一大桌子菜，這電視還來給你添堵，哪有心思吃飯啊。這下好了，總算有人陪著我們吃著頓年夜飯了。」
一起舉杯許下新年的美好祝願，師母不停的給蘇曉晴夾菜，劉教授用酒杯輕輕敲了敲桌子，見兩人一起看向他才說：「來先把酒杯舉起來，然後曉晴啊，今天我要批評你，知道為什麼不？」師母氣的一瞪眼：「你這老頭子，大過年的也擺你這幅老學究的譜！有啥話不能明兒說？」
蘇曉晴急忙坐正身子：「您批評的對，我今天不該喝酒。」
抬手制止了老伴的幫腔，劉維民教授點點頭：「也不是說一點兒都不能喝，只是劣質白酒太害嗓子此其一，借酒澆愁傷身此其二，你明白了就好。」
滾燙的餃子端了上來，蘇曉晴忙活著給二老扒蒜瓣，盛餃子湯喝，等從廚房裡回來劉維民教授指著電視機：「原來看春晚么？」蘇曉晴點頭說在家的時候每年也看的，教授突然指著正在進行的一個節目說：「快看。」
這下不但蘇曉晴，就連劉教授的老伴也戴上花鏡認真地看了起來。電視中正在演唱的是一個人氣頗好的偶像男子組合，熟悉的旋律正在響起：
「跟著我左右右手一個慢動作，
右手左手慢動作重播，
」
這個節目是偶像組合帶著一群小孩子一起表演，直到節目完了蘇曉晴也沒看出個所以來，心裡也是暗暗發急；反觀老師和師母兩人相視一笑，師母喝著餃子湯數落著節目：「這晚會真的是一年不如一年了。」
果然問題馬上就來了：「蘇曉晴，剛才的節目有什麼問題？」私底下老教授很少叫她的全名，一般喊她的全名了那肯定是和學業有關了，蘇曉晴搜腸刮肚也沒想出個所以然來，只好怯怯的回答：「額，這幾個傢伙穿的跟過本歷年似的，這麼大歲數了還跟著一群孩子裝嫩.」
師母哈哈直樂，劉教授也是樂不可支，謎底很快揭曉：「一看就沒有用心，視唱練耳的成績好翹尾巴啦？剛才就沒聽出有什麼問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