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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張文遠被劫上山

  張文遠對宋江,本就沒什麼忠誠可言,所以在寒光閃閃的匕首面前,很快就竹筒倒豆子一般的全都招了,也乖覺地奉上了宋江寫給晁蓋的書信。


  李文雖名為文,卻是個不識字的,信上的字全都認識他,他卻一個都不認識。


  隨意地掃了一眼雙手捧著書信戰戰兢兢的張文遠,冷哼一聲道:「念!」


  張文遠哪裡敢說一個不字?雙手顫抖著撕開了信封,取出來展開磕磕巴巴地念道:「保正吾兄,見字如面,多日不見,弟甚是想念。吾兄忠義之士,四海皆知。但吾兄切記,忠義二字,忠為先義為後。林沖狗賊,朝廷要犯,於東京持刀闖入白虎節堂,意圖不軌,本該判死,朝廷慈悲,赦其死罪,流放滄州,本盼其能自省其罪,幡然悔悟,戴罪立功。孰料其賊性難改,火燒大軍草料場,犯下彌天大罪,悍然行兇,殺死朝廷命官,雪夜奔逃至梁山落草。其罪,比天高比海深,但凡我大宋子民,莫不恨其入骨,兄斷不可自誤,以賊為友。今次弟冒死罪,為兄遮掩過去,只盼兄能幡然悔悟,弟不勝感激。另兄若有林賊下落,還望如實告知,賊酋歸案之時,便是吾兄飛黃騰達之際,切記切記!」


  張文遠念到一半的時候,李武就已經氣炸了肺,強忍著聽完了,再也控制不住,飛起一腳將張文遠踢飛怒罵道:「狗賊!狗賊!我恨不得將你撕成八塊喂狗!」


  李文雖也是滿臉的憤怒,但卻仍保持著冷靜,將張文遠扶了起來,淡淡問道:「這麼說,並非是那個晁蓋出賣了林沖?」


  張文遠哆嗦著答道:「想來應該不是他,我聽人說起過,雷都頭還藉此敲詐了晁蓋不少銀錢。」


  李文緩緩點了點頭,「那個宋江,俺倒也人提起過,說他是個仁義的英雄。現在看來,也不過是朝廷官府的一條狗罷了。」


  張文遠心裏面默默地給李文點了個贊。


  李武咬著牙問道:「大哥,怎麼辦?」


  李文沉吟道:「是好事,教官並沒有落在官府手中。」


  李武朝著張文遠努了努嘴,「他怎麼辦?」


  李文笑道:「還能怎麼辦?留著沒用,一刀殺了了事。」


  張文遠一聽這話,頓時嚇尿了,「撲通」一聲跪倒在地,搗蒜一般地磕著頭哀求道:「好漢饒命,我只是個跑腿送信的,可沒做過傷天害理的事啊。」


  李文冷笑道:「你這話,留著糊弄鬼去吧!動手!」


  李武獰笑著點了點頭,手裡擎著匕首,慢慢地朝張文遠走了過去。


  螻蟻尚且貪生,更何況人?張文遠眼看著屠刀越來越近,強烈的恐懼之下,硬著頭皮喊了一聲,「我能幫好漢們對付宋江那個狗賊!」


  「哦?」


  李武停下了腳步,饒有興緻地問道:「說吧,我聽著呢。」


  話已出口,張文遠也沒了退路,更何況這是他此時唯一能抓住的救命稻草了,於是咬著牙道:「那黑廝養了一個外室,卻不是個省心的。今個早上,還與我眉目傳情。若是從她身上下手,不愁那黑廝不倒霉!」


  兄弟兩個對視一眼,李文緩緩點了點頭。


  李武收起了匕首,笑眯眯地扶起張文遠道:「既是郎有情妾有意,咱兄弟也不是那般煞風景的人。聽上去,你心裏面已經有了打算?」


  張文遠是個機靈人,最會察言觀色,腦子轉得飛快,恭恭敬敬地回答道:「只要好漢能饒了小的這條賤命,你們怎麼說我便怎麼做,絕不敢生二心。」


  李武蹙眉道:「大哥,俺看這小子賊眉鼠眼的,不像個老實的,不能信他!」


  李文想了想道:「二弟說的沒錯,咱兄弟兩個都是睜眼瞎,要提防著這小子糊弄咱倆。此事干係太大,還是將他先帶上山再做打算吧!」


  張文遠在梁山上提心弔膽地過了一夜,總算熬到了天明才被人蒙著眼送下山來。


  站在李家道口,張文遠才如釋重負的長出了一口氣。這一夜,對他而言是從未有過的漫長。但幸運的是,他還是撿回了自己的小命。梁山上的人,並沒有為難他,好吃好喝招待著不說,臨下山時,還給了他足足一百兩白花花的銀子。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和銀子一併交到他手裡的,還有一顆黑色的藥丸。


  李文告訴他,那是給他的解藥,每月都需要服一顆,否則就會全身潰爛而死。


  對於李文的話,張文遠本來是不信的。可是李文卻讓他自己按了按幾處穴位,然後鑽心的疼痛中他就不得不相信了。


  梁山賊子,果真是兇殘歹毒!


  張文遠暗暗咬了咬牙,卻也不敢再生出別的想法。相比於神通廣大的梁山賊,那宋江委實算不上太可怕。更不用說,他早就生出了偷香竊玉的念頭,本不用李文特意叮囑。如今手裡有了錢,腰板直了起來,信心自然也就更足了。


  如今的張文遠,是痛並快樂著。而狗兒等一行七人,卻只剩下了痛,一個晚上地毯式的搜索,卻一無所獲,讓他們所有人的臉上,掛滿了疲憊的同時,也隱隱露出了絕望的神色。


  狗兒不甘心地捶打著路邊的一棵樹,嘴唇咬出了血來,強打精神道:「大家不要氣餒,山下並沒有教官遇害的消息傳來,所以可以確定的是,教官並沒有遇害,此時的他,一定躲在某個隱蔽的地方等著咱們去搭救。山南找遍了,那咱們就去山北,俺就不信了,好端端一個大活人,還能憑空消失了不成!」


  十三太保排名第二的王乾坤,身材瘦小乾枯,看上去弱不禁風,但在十三太保之中卻是最靈活的一個,腦袋也是最靈光的,拍著手高聲附和道:「隊長說的沒錯,對於咱們而言,沒有消息其實就是個好消息。咱們這些人都尋不到,那幫狗官肯定更沒戲。眼下到了關鍵時候,咱們絕不能放棄!」


  狗兒點點頭繼續道:「我已經尋人打聽清楚了,山北面獨龍岡上有三個莊子,以祝家莊勢力最大,就由我帶兩個兄弟前往。扈家莊那邊,就由乾坤和朱大山負責,劉黑子和徐大,你們兩個去李家莊。諸位切記,這三座莊子非比尋常,路徑曲折複雜,彎環相似,在摸清楚進庄路徑之前,不可輕舉妄動!」


  好個祝家莊,儘是盤陀路。容易入得來,只是出不去。


  狗兒昨天晚些時分,在山上碰到一個祝家莊的獵戶,聽他提起過這句話。但是再問得詳細些,那人卻無論如何也不肯說了,生怕打草驚蛇,狗兒也就沒敢用強。站在這祝家莊前的大路上,狗兒狠狠地咬了咬牙,對左右兩個兄弟道:「教官曾對俺說過,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你們兩個在這等著,若是我能探明白了路徑,再出來接你們。最遲到明天天明時分,若我仍是一去不回,那你們就火速回山報信!」


  跟著狗兒的兩個人,一個叫黃大山,生的虎背熊腰,肩寬腰粗,站在那裡小山一般。另一個叫鄧小三,其貌不揚,卻最是姦猾狡詐。兩個人對視一眼,還是鄧小三開口懇求道:「隊長,還是讓我去吧。」


  狗兒堅定地搖了搖頭,「不行!俺聽那個獵戶提起過,祝家莊的人,最是驕橫,對咱梁山極是仇恨,若是暴露了身份,必死無疑!你們兩個,都是教官看重的。俺是隊長,不能眼看著你們去冒險!」


  鄧小三撇撇嘴道:「滿山誰不知道?教官最喜歡的你。」


  狗兒緊攥著雙拳道:「越是如此,俺越是不能讓他失望!都別聒噪了,這是命令!」


  見到狗兒臉上的決絕之色,鄧小三和黃大山只能是拱手領命。


  狗兒扮作山民打扮,肩膀上挑了個擔子,順著大路晃晃悠悠地往前走。


  那個獵戶說起過,這祝家莊進去容易出來難,所以進庄也不用擔心會走到死路上,只是別惹來別人的懷疑就好。


  狗兒自小吃百家飯長大的,慣會看人臉色,也會隱藏自己,一路之上也不去東張西望,再加上他這身打扮又尋常得很,因此倒是並沒有人注意到他。


  進了莊子,人就多了起來,只是相比於別處普通的村莊不同。這祝家莊家家戶戶門口都掛著刀槍,壯年丁勇身上都穿了件黃背心,上面寫著個大大的「祝」字。


  狗兒將擔子放下,就著一處陰涼坐下了,拿著草帽扇風,氣還沒喘勻了,便聽到遠處響起了震天的鑼鼓聲,又夾雜著鞭炮的噼啪聲,讓他的一顆心,猛地提了起來。


  狗兒不敢尋人相問,只是側著耳朵留神傾聽路人的閑話。


  鑼鼓絲竹聲越來越響,狗兒的那顆心卻已經放下去了。原來今日只是祝家莊莊主二子祝虎的大喜之日,倒是和教官無關。


  狗兒生恐呆久了,讓人見疑,因此待歇過來之後,便站起來左右看了一眼,尋了一處不太起眼的小酒肆去打尖。


  酒肆一看便是民居改建的,后廚與前廳只隔著一條布帘子,店裡也只有兩張桌子,胡亂擺放著幾條條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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