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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二二、根本上的衝突

  黑白營地有沒有和別的營地和諧共存的條件?

  答案是沒有的。


  從最近發生在北水營地以及周邊其他小型營地,中型營地的事情來看。黑白營地如同洪水猛獸,正在吸引著附近領民的加入,以及其他營地深深的忌憚。


  但是能夠察覺到這一點的人並不多,或者說有這樣眼界的人並不多。


  這個社會形態僵硬而落後的黑暗大地上,很多人都意識不到當出現了這樣一個營地,他提供了一種全新的制度,並且著眼於平民的幸福生活。


  黑白營地如同一塊巨大的天然磁鐵吸引著零散的領民們,很多領主還覺得這是好事。


  更可笑的是黑白營地還會派出專門的部隊在自己勢力的邊境進行迎接,生怕那些跨過千山萬水沒有被凶獸吃掉也沒有餓死在半途的流浪者、無家可歸者們死在了最後的旅程。


  只有少數的領主察覺到了異常,並為之感到恐懼。


  不過他們並不是十分在乎,黑暗大地終究是一個實力為尊的社會。不管黑白營地發生了什麼,它的發展始終都會受到硬實力的限制。只要陳少陽的實力沒有超出他們的預期,那麼那些零散小營地的領民或者流浪者的去向,他們並不關心。他們只是本能地不安而已。


  陳少陽卻已經深刻地認識到了這一點,終有一天他會和這片大地上所有的領主發生衝突。


  所以他現在就已經在準備了。


  陳少陽不想重複聯邦那種生硬而死板的偽法制專制社會,他也沒有智腦這種逆天的東西足可以管理數億人口。


  他只想要模仿沉睡前的社會,創造出一個或許不那麼完美,但每個人終究能夠懷著希望奮鬥,並且終有出頭之日的社會。


  在學校的課本之中,悄然之間加入了一些東西。加入了一些連魯班老爺子都為之驚嘆和敬畏的東西。


  從那些簡單的字句之中,魯班正看到了陳少陽在挑戰所有人的利益。


  陳少陽告訴學生們,沒有誰是天生的老爺,所有人都是一樣的,無非有人修行得多一點。


  陳少陽告訴學生們,每個人在生命之初都擁有同等的權力,但是最終結果如何全靠自己爭取。


  陳少陽告訴學生們,什麼叫做民主……


  魯班老爺子勸過,卻根本不能打動陳少陽鋼鐵一樣的內心。只得花了整整十天的時間,把陳少陽想出來那些恐怖的點子,一點點的掰開揉碎,不著痕迹地放進課本之中。


  「它應當是顆美麗的種子,應當經歷生根發芽的完整過程,而不是被強行催熟。這樣最終只會帶來提前的毀滅。」


  魯班老爺子很堅決,陳少陽也只能妥協。


  「少陽,你要明白你在做什麼。我原本以為你在模仿聯邦的法制,現在看來我錯了。你是要與全世界為敵。我並不知道你從哪裡學到了這些恐怖的知識,但是直覺告訴我如果你真的要這麼做的話,將來你面對的或許不止是黑暗大地,還有聯邦。」


  只因為這些粗淺的東西,陳少陽這個半吊子根據高中大學政治馬哲課上學看來的粗淺東西,就已經讓這個截然不同的社會如臨大敵。


  陳少陽不言語,只是笑。


  「更猛烈地還在後面呢。」


  陳少陽看著手中的花名冊,腦海里忽然莫名其妙地跳出來這麼一句話。


  忽然,他看到了一個名字。


  石頭,年齡17歲,家中獨子,父親石匠,新營地第二十三泥瓦隊工頭,身家清白,在校表現優異……


  陳少陽手中的花名冊就是此次將要跟隨藍多出去的人員名單了,這種大型活動藍多還是覺得應該讓陳少陽過目一下,於是便直接把花名冊送了過來。


  柴榮的目光有些詭異,按理說陳少陽讓他去安排,這件事情就不需要陳少陽再過目了。他自己決定之後,魯班同意,柴榮點頭,最後藍多接手就完事兒了。這你還把花名冊送到陳少陽面前,讓我柴榮怎麼做人?


  擺明了信不過柴榮?還是別有什麼特殊的用意?


  柴榮心中一時間翻起了無數波瀾,沒有表現出來。他眼觀鼻,鼻觀心地站在陳少陽下首,等著陳少陽發話。


  「這個石頭,是什麼情況?」


  翻閱了好幾分鐘,陳少陽終於開口,目光灼灼地看向藍多和柴榮。


  柴榮惶恐地一步跨出,與藍多並肩請罪道:


  「我的疏忽,遺忘了領主早就說過獨子不得遠征的禁令。但是這位石頭跟隨遠征隊的意志非常強烈,甚至他個人也表達了非去不可的意願,同時也徵得了他父親的同意。」


  陳少陽怔了一下,這才回憶起來自己好像是有說過盡量不要讓家中是獨子的孩子跟隨遠征以及作戰。


  在這半年多以來的大大小小作戰之中,黑白營地清剿了好幾個不願意歸降的小型營地,還有一些凶獸,戰損比一直都很高。


  正因如此,某次迎接部隊出征歸來的時候陳少陽才會說這種話。沒想到會被柴榮拿出來請罪。


  柴榮低著頭,心裡卻在冷笑。


  「藍多,你這個泥腿子想用花名冊來陰我?」


  他仍然低著頭,只是身子卻有些顫抖,抬起頭來的時候臉色都有些發白。


  「領主,這位石頭還跟我說,他和藍多先生交情莫逆,所以我這才……」


  藍多懵了一下,沒搞清楚這是什麼情況,他不過是拿了花名冊讓陳少陽幫自己合計合計而已,柴榮這是鬧地哪一出?

  不過既然柴榮都提出來了,藍多也就順勢說道:


  「確實如此,這位石頭我覺得很是投緣,而且他也好像很有外交方面的天賦。重點是這小子看得遠,而且腹黑,我覺得培養培養,也許能夠和領主一樣當一個老……謀深算的智者。」


  陰*逼二字還沒有出口,藍多就忽然反應了過來,硬生生改了口。小心臟撲通撲通地,抹了一把頭上的汗。


  陳少陽看得有趣,也不追究。


  「是這樣啊,我對這一批孩子也挺感興趣的。要不這樣,明天走之前,你把他們帶過來,我檢閱一下,也鼓勵一下他們吧。」


  「這樣那可太好了。」


  藍多喜形於色,拿回陳少陽手中的花名冊喜滋滋地就出了領主辦公室。


  他本來是想問問陳少陽這樣的人員配置信不信,有沒有什麼遺漏的地方,卻沒有想到有了意外的收穫。


  陳少陽如果肯出現並且親自給他們鼓勵的話,那絕對比他藍多說一千句,多給十個黑白代幣的效果要來得好。


  在營地之中,要說哪些人最崇拜領主的話,除了這些學生再也找不到別的人了。


  領主的強大,領主的智慧,領主的慷慨,領主的仁慈……


  陳少陽甚至已經被這些學生所神化,並且還在源源不斷地將這樣的觀念傳遞到他們的家庭中去,這就導致了,陳少陽在底層的威望已經遠超中層和高層。


  中層和高層,更多的是畏懼,而不是崇拜和敬重。


  藍多走了,陳少陽這才把目光放到了柴榮身上。


  「在我面前,就不用玩弄那些把戲了。修為到了我們這等層次,還有什麼看不穿的。」


  陳少陽一臉玩味地說道。


  柴榮的臉色刷一下就白了,這回是真的白了,剛剛是用修為假裝的。沒想到被陳少陽看了出來,還當場揭穿。


  「領主,我,我知錯了…」


  「知錯就好。我早跟你說過,有什麼事情,有什麼疑問,直說就行,不必在我面前拐彎抹角,更不要用那些心機手段。這是最後一次,下不為例。」


  陳少陽淡淡地說,這聲音卻如晴天霹靂一樣把柴榮嚇壞了。


  「不…不敢…」


  柴榮強行穩住心神,這才顫抖著說道。常言道伴君如伴虎,現在柴榮也有這種感覺。稍不注意就被拆穿的感覺真的太不好了。


  「好了,不必那麼拘謹,我又不會把你怎麼樣。說說營地的情況吧…」


  這邊柴榮例行報告營地生產事宜,那邊李興、坦克、方盛三人把持的軍部卻也沒有閑著。


  軍部因為大規模的擴充,現在部隊人數已經飆升到了八千人。相對於營地目前五萬多的人口,軍民比是一比七,還是很高。


  不過沒有辦法,黑白營地的勢力範圍很大,有些關鍵的地方不得不去鎮壓。好在經過精簡之後,陳少陽設立北方鎮和周山鎮,在原北水和周山營地的基礎上建設了新的政權。基本黑白營地的兵力就分佈在北方鎮、周山鎮和黑白市。


  黑白市就是東山下新營地的名字,一眾內政廳幕僚投票得出來的名字。其實原本票數最高的是少陽市,不過被陳少陽一票否決了…


  黑白市常駐兵力四千,周山鎮,北水鎮各兩千,同時明面上還有三位指揮使輪流鎮守三地,陳少陽作為軍事最高長官停留在黑白,三地防務以及長官會定期輪換,同時暗中的兩頭凶獸,母鱷與如花也會不定期改變鎮守位置。


  現在留在黑白市的是坦克,這也是一個閑不住的人。駐守在周山、北水,還有點凶獸可以打,可以去清剿一下叛亂的小營地,說不定還能和某些強大的流浪者雇傭兵交交手,打消他們想要免費取一點物資的念頭。


  但是回了黑白市就無聊了,東山周圍,能夠找到的凶獸都已經被如狼似虎的捕獵小隊下了鍋。現在人們已經在發愁沒了凶獸上哪兒找肉去,家裡和學校的孩子都還在長身體的好時機,可不能斷了凶獸肉啊!

  至於過路的不識相的強者,有陳少陽深如淵海的氣息在領主府中,也沒有人敢過來撒野。


  真的是能夠閑出病來啊!


  坦克抓了抓自己的腦袋,兩眼無神地盯著自己全神貫注感悟力量變化的副官。


  「潘子,我感覺我要死了。」


  作為剛剛晉陞不久的使能者圓滿級副官,潘子卻早就和坦克混熟了,睜開眼睛白了坦克一眼。


  「領主前天才說過,你比他還要壯實,要不了多久就能進入中階,死不了。」


  想起這事兒潘子就氣,同樣是領主不遺餘力地栽培,憑啥跟著李興的二狗馬上就要突破聖徒初階了,自己還一點動靜都沒有?一定是跟的人不靠譜。


  潘子看向坦克的目光立馬就變得有些哀怨了。


  坦克被潘子看得渾身發毛,不耐煩地擺了擺手。「算了,不打擾你修鍊了,我出去走走。」


  坦克現在在瓶頸期,他想要戰鬥來打破自己的瓶頸。


  出了軍部大門,想著閑來無事,那就去巡查一下。便跟著黑白市綿長的防線一點一點的看過去,想要碰著一點有趣的事情。


  黑白市是倚靠著東山而修建的城市,整體的趨勢是西面高東面矮。


  為了合理地利用地形,整個城市最高的地方是軍營,就是為了能夠在有事情發生的時候最快做出反應。畢竟下山可比上山要快得多,並且在黑暗大地的戰爭環境下,佔領了制高點也就意味著佔據了炮火上的優勢。


  黑白市很大,那只是相對於現在黑暗大地上的營地而言。


  整個營地不到四萬人,不過八千多戶,緊緊地建造在一起就和陳少陽沉睡前的一個小鎮差不多。


  所以雖然黑白市沒有城牆,坦克手下的四千人需要防守的區域也很小,只用隔不遠的距離建設一個哨點就可以了。


  哨點不但配備了一個小隊十人作為監視,還搭配了魯班老爺子帶領他的新團隊製造出來的一批檢測裝置。


  根據老爺子的介紹,在加入了陳少陽的精神力之後,佩戴了裝置的人們可以發現最高達到聖徒初階的入侵者。沒錯,就是坦克現的等級。


  所以坦克越來越看不過自己的等級了。


  正當坦克無聊地從第三哨點往第四哨點奔行的時候,卻忽然發現了異狀。


  距離第三哨點不遠處是有一個工地的,但是工地上卻寂靜得有些嚇人。現在可不是休息時間,也不是吃飯時間,不可能一點動靜都沒有。


  坦克疑惑之下,便走過去看了看。


  不是沒有人,而是工地里的人都死去了。


  橫七豎八的屍體擺在工地內,每個人都有一個共同的特點,那就是全身上下都被吸幹了,變成了一具具乾屍。


  有什麼東西混進來了,不是第三哨點,而是第四哨點進來的。


  坦克匆忙往第四哨點趕去,果不其然,第四哨點的十人小隊全都好好地待在自己的崗位上,卻早已沒了呼吸,身形也變得乾枯。


  「到底是什麼人?」


  坦克皺著眉頭,展開了自己的感知,並沒有發現可疑的人,甚至連可疑的東西也沒有發現。


  但是坦克知道,一定是有某種奇怪的東西,或者某個奇怪的人混進來了。而且他擁有和陳少陽一樣詭異的斂息能力,能夠避過大部分的探測手段——至少老爺子弄出來的探測器就失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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