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不必客氣
50章
姚飛霞像就得了肺癆晚期病人，呼哧呼哧喘著，驚動了陳東，「滿堂兒，要去醫館嗎？」
金滿堂不以為然道：「哼，你偷聽我們說悄悄話。」
姚飛霞那張臉比紅雞蛋還要紅，連忙正襟危坐，陳東在外面呢，她怎麼忘了。
陳東忍不住笑道：「你這小鬼頭，誰要偷聽，嗓門這麼大。」真有趣，不同生求同死。
下馬車前，金滿堂一再囑咐姚飛霞過會見了陸鳴要依計行事，無論發生什麼都不能動搖。
知縣老爺家的門並不好開，陳東故意讓姚文浩先出面拜謁。門房聽到姚家的名號收了二兩銀子后，也是入內稟告，可惜門房回來后搖了搖頭，擺手讓他們離開。
金滿堂一直留意陳東，知他有門道上這，倒是不著急。反而是一向冷靜的姚飛霞沉不住氣，拉著金滿堂咬耳朵，哀怨道：「你看他們擺這譜，再加上那個沒用的，怕是我將來進門也不會落得好下場。」
金滿堂奇怪地瞪著姚飛霞，怎麼感覺這女人變笨了呢，難道只會窩裡斗！疑惑地問：「你不把自己家裡的人收拾得很妥當么，怎麼到這未來夫婿家就熊了？」還是扯上了男人腦子就不好使喚？嘿嘿。
姚飛霞暗暗攥緊了絲帕，「你這死丫頭，敢笑我。我不過是，我……」
「情郎近了，情意怯？」金滿堂說完，飛快跑到陳東身邊，躲過了姚飛霞的魔爪子。
陳東和姚文浩是有商有量，姚文浩還有法子可以進去，可最終讓陳東出了面。
他掏出一個令牌交到門房處，那門房瞟了陳東一眼才去接那令牌，陳東另一隻手上的二兩碎銀倒是不收，入內稟報。
不一會兒，來了個管事，與陳東四人見禮后，請他們從側門去了偏廳候著。
此時知縣陸賀正在書房，拿著一卷書，目光落在書上，也不知道是在看書還是想事情，管事通報陳東偕姚家兄弟求見后，他像是沒聽見，眼也沒抬。
金滿堂幾人足等了半個時辰，連茶水也沒人侍候，目光一直留意姚飛霞，發現她冷汗涔涔，不由得踢了陳東鞋子一下。
管事十分不好意思，「幾位稍等，待小的再通報。」
「罷了，」陳東擺手，「既然知縣老爺也不在乎小公子的性命，我等有何好操心的。」若然陸賀真的擺大譜，他也有辦法令姚飛霞金蟬脫殼，總不至於讓金滿堂傷心就是。
管事前腳才邁出去，聞言心中凜然，忙探身道：「陳官人莫要著急，老爺公務繁忙，這會兒該忙完了。」
既然他們都等了這麼久，不如一見。在隔扇後面站了一會兒的陸賀乘機走了出來，笑道：「陳東，瞧你這急性子，本官不過是先忙公事，就怠慢你了。」
言語間與陳東似乎相熟。
陸賀邊說邊坐到主位上，命管事看茶，目光未有理會其餘四人。
陳東站起來見禮道：「陸老爺哪裡話，今日我未有呈拜貼，冒然拜訪請見諒。」
陸知縣捻了捻短髯，但笑不語，精明的目光暗暗往後一帶。
陳東立刻意會，引見姚家兄弟及金滿堂，小滿是丫鬟自是不必說。
陸知縣與姚文浩客套幾句，目光停留在金滿堂身上一下子，並無起伏，稍後移向姚飛霞，「你就是飛霞。」
姚飛霞愣在那兒不懂反應，還是金滿堂踢了她一腳提醒后才知道回話，「民女正是。」
陸知縣眼中閃過一抹複雜的神色，「都是自己人，不必客氣。」婢女上茶后，李管事得了暗示清場，領命辦去了。
陸知縣開始天南地北和姚家兄妹扯起話題來，時而威嚴時而親切時而嚴肅，就是不主動點破他們的來意。
金滿堂不懂場面上的道道，可是覺得他們雙方都在迴避那個嚴重的話題，眼看時間一點一滴地流逝，形勢非常不利於自己，索性借故碰翻了茶盅。
一陣瓷器的碎裂聲后，偏廳寂靜得針落可聞。
陳東凝著金滿堂，覺得她應該賠個不是，可是金滿堂擺明她不會說。陳東無奈起立道：「陸老爺，舍妹行為一向粗魯，不小心碰翻了茶盅，請見諒。」
「不小心？我看她是故意的，有辱斯文。」一聲嬌斥，伴著珠光華翠從隔扇內透了出來。未幾，一位年輕貌美的貴婦在幾位美婢的簇擁下走將出來。
陸知縣臉上有些掛不住，勉強維持笑容道：「你來了，我正與些晚輩話敘。」
「老爺，這不合規矩，那是鳴兒即將進門的妻子，又無長輩在旁管教，無端拜訪實在於禮不合。」貴婦正是陸知縣續弦楊氏，冷聲細語說著不忘瞥了地上的碎瓷一眼，吩咐左右道：「還不收拾妥當了。」
婢子應聲去了。原本收拾個碎瓷是件輕易事，又不是琉璃玻璃碎片，可那婢子偏生教割了手指，血滴從白嫩的手指冒得猛。
楊氏斥道：「高嬤嬤，你是怎麼管教手下人的，瞧這慌失的樣子，存心要我失禮？」
高嬤嬤連忙告罪，趕了那婢子走，自己親自收拾，又道：「太太別嫌老奴多嘴，這第一次見面便是血光，真是不吉利。」她邊說邊瞟了姚飛霞一眼。
「這哪有你說話的份，下去。」陸知縣再蠢也知道這是楊氏玩的小把戲，面對似笑非笑的陳東直勾勾瞪著自己的東西，臉色有些難看。
高嬤嬤告罪道：「老奴該死，只是對老爺和太太忠心耿耿，不若請個道士看看？」
金滿堂越聽火氣越大，都要將人拉著陪葬了，還要說血光不吉利，還要請道士造什麼孽！正想上前踢那婦人，卻被姚飛霞拉住，暗道：「她盯著你。」
金滿堂馬上意會，這婆娘是要惹自己生氣呀？這麼看得起我？立刻擺了笑臉道：「太太，民女瞧你紅光滿臉，寶相莊嚴，定是旺夫又旺丁，老爺哪裡需要什麼道士，有太太就鴻福齊天咯。今個兒我們晚輩叨你的光，過會去買兩手准贏。」
她大眼睛本就靈動充滿喜氣，這嘴甜甜的笑著，還真別說，特招人喜歡。
陳東眼角肌肉一抽，無奈地眨眨眼，終是鬆了口氣，就連陸駕繃緊的臉也有所舒展。
楊氏聽到這恭維的話，雖然金滿堂討好的痕迹太明顯，可是臉色好看多了，笑罵了聲「粗鄙」，寒喧兩句也就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