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若不要臉
姚文浩大概沒想到她會提出這樣的要求,愣了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什麼時候?」
「現在,」金滿堂搶著說,「正好我東哥也在,大家都有空,底氣足。」
姚文浩斟酌著,須臾后笑道:「待我準備些薄禮。」
金滿堂連忙做了個禁聲的手勢,「到外面再買就是了,你在家裡準備,你爹娘啥的不都要知道。」一幫事不關己不嫌事大的傢伙。
姚文浩沉默了。姚飛霞一向沉得住氣,可他這樣,她認為他是覺得為難不想幫忙,登時就要起身離開。金滿堂連忙按住她,壓低聲音道:「事關人命,你別冷眼旁觀!」
「家裡大人不出面,怕是我們進不了內院見陸小公子。」姚文浩在外闖蕩幾年,聽一語明一理,由昨日得知姚飛霞的葯曾給人做過手腳,哪裡不知道兩個小姑娘的心思。
金滿堂咬牙道:「有東哥在,你放心,鬧事算我們的,你們到時可以推乾淨。」別說她對東哥不公平,她就是看不慣那些恃著有些權力就欺壓良善的人。
有時候想和做是兩碼子事,姚文浩也不遲疑,已經下了決心,「待我寫張拜貼……」
「你們別怪我無禮,趕快走吧,就這樣去。」金滿堂拉著姚飛霞的手,大步流星地往外走,姚文浩只好跟上去。
「呼呼,等,呼……」姚飛霞病著呢,根本跟不上金滿堂的步子,一會兒就直喘氣。
金滿堂只好放慢腳步,才到垂花門那兒,三個人就被姚太太紀氏攔住。
「風風火火的上哪去?」紀氏臉色平靜,及見姚飛霞胭脂也掩飾不住的蒼白,對金滿堂就更加不待見,沒等他們三人問安,斥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如此粗鄙之人,為母勸你們擇友還是謹慎些好。」
姚文浩神色自若地行禮:「母親,今日天氣好,孩兒想帶四妹到春波亭走走,讓她透透氣。」春波亭是樟清縣臨水最好的景緻,平日里很多人到那兒遊玩。
紀氏點點頭,這個庶子向來知禮,但看見姚飛霞不單止沒甩開金滿堂的手反而握得緊緊的,臉緩緩綳了起來,「不過四兒才剛好了些,今日風大,還是改日再去罷。」
說著,讓自己的王嬤嬤送姚飛霞回去。
姚飛霞氣得臉都青了,握著金滿堂的手指節泛白。
金滿堂甩開她,白了她一眼,個沒出息的,今日怎麼不咬她,平時嘴不厲害得很!
姚飛霞明她意思,撇過頭不說話。
金滿堂攔下那個嬤嬤,向紀氏一拜道,「太太借一步說話?」
紀氏不屑與她說話,自是橫了王嬤嬤一眼。
金滿堂攔下王嬤嬤,沉聲道:「要臉就借一步,若不要臉,怕是你丟不過我。」借一步說話一來是她心存顧忌,二來想顧全姚文浩面子。
紀氏被她這樣一激,面上倒看不出情緒了,須臾后示意金滿堂跟上,旋身步出垂花門。
「說。」她聲音十分傲慢,和對姚飛霞說話時那種長輩獨有的親切與關愛不同,明顯瞧不上金滿堂,甚至懶得裝出那副長者的樣子來。
金滿堂冷笑道:「你宅里有人勾結宵小,栽臟誣陷我。別想揪出那個人來清理門戶,一條藤上的瓜懂么?知趣放行,若然惹惱了我,就是泥腿子,也能甩你一身臟。」
她就不信了,高姨娘有個出色的兒子,紀氏兒子尚小,資質一般,姚家還得指著姚文浩這個庶子打理庶務,高姨娘憑什麼去和黃家太太勾搭,做出這種暴光後會損害姚文浩的事?其中難道就沒不為人道的貓膩么?
這個主母,怎麼洗也不幹凈了。
紀氏聞言,一向持重的神態微微變了變,「其身若正,妖邪不侵……」
「其身不正?漏洞百出,覆水難收,遲早的事!」金滿堂毫不客氣打斷她,氣勢凌利地接過她的話。她知道自己賭贏了。
紀氏沒再多言,回身入內還是用那種慣有的低低柔柔的聲音對姚文浩說:「今個兒天氣是很不錯,難道你這做哥哥的有妹妹心,那就出去散散心吧,注意安全。」說完又命王嬤嬤準備茶水糕點,好一副嚴母慈心的模樣兒。
小滿看著王嬤嬤著人送來的食盒不知道收是不收,居然直接求助金滿堂,她又望向姚飛霞,絕不喧賓奪主。
姚飛霞示意收下。
四個人這才去了客廳,與姚員外問安,姚氏兄妹又與陳東見禮。
姚員外顯示被陳東說服了,不似初見時神態厭惡,反而有了那種長者看晚輩的寬容與慈祥。金滿堂翻了翻眼,沒理會他的示好,她還有很多事情要辦,叫陳東走了。
姚飛霞隨金滿堂坐馬車,還是陳東駕車,小滿跟在馬車旁走著,姚文浩自己騎馬走在旁邊。
金滿堂大概有些悶氣,一直沒和姚飛霞說話,對方也滿腹心事,越接近陸府臉綳得越緊。
忽然聽到街上有人嚷嚷,說那個賣包子的小花忤逆,不給父母賣包子賺錢,要自己單幹了。
「那小花還和她娘打架了。」
「聽說她娘半夜起來打算直接把她綁了扛到女婿家。」
「真是鑽進錢眼,我要有這樣的娘我就跳河得了。」
幾個人婦人又笑又罵,扭著肥臀越走越遠。
金滿堂回過神來,聽到呼呼不停的喘氣聲,直覺以為姚飛霞準備翹辮子,瞠大眼關心地問:「姚四你有暗疾?」
「我,我沒有……想回去,我不去了。」姚飛霞居然打起退堂鼓。
開什麼玩笑,金滿堂指著她鼻子罵道:「你給我聽好了,誰要是臨陣逃脫誰就是我養的狗。」
「去。」姚飛霞雖然被她一罵,鎮定了些兒,但還是氣喘得厲害。
「喝口水吧?」金滿堂也有些擔心。
姚飛霞咬咬小嘴,「我怕他不聽我們的話,豈不是瞎用心。」
金滿堂笑道:「你想一個人死都要拉著你,生不能同寢死也要同穴,你不妨換個方向思考,這個人沒理由對你怨恨到這種地步,相反還有什麼能叫他這樣做?」
姚飛霞憋了半天吐出一句:「我哪裡知道!」
金滿堂突然得出結論:「他喜歡你,喜歡到不能同生但求同死程度!」好畸形的感情,換著她也不能承受,所以她不怪姚四聽到她的結論后,一副心衰力竭的表情。